戈德温找到艾沃尔的时候，她正一肘子捣进木桩人“面部”将其撞了个凹坑，接着右拳自下而上打中凹处将木人头部击个粉碎。

戈德温看着残缺的木桩“头部”翻着滚飞出去落在地上，背上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别人怎么想戈德温不想管，反正他很确定自己宁愿对上手持兵器的艾沃尔当敌人。

至少能死个干脆。

转身向另一个木桩时艾沃尔终于瞥到戈德温，垂下正打算摆开架势的胳膊。

戈德温这才敢靠近，来到艾沃尔跟前抖开一张小纸条，凑到跟前语速飞快：“埃里克又传信了，他发现斯塔万格有科约特维的人专门负责接洽外人给自己提供物资支援。”

“说明白点，是阿格德尔还是科约特维堡？”

“阿格德尔本土。”

艾沃尔低头皱眉看着小纸条又问：“什么样的外人？”

“吕加菲尔克之外，”戈德温谨慎措辞道，“不止于此，有可能是丹麦，有可能是瑞典，甚至……更远。”

“能长时间源源不断填入阿格德尔这个无底洞，这财富非同小可。”艾沃尔瞥向紧张的戈德温说，“出手这么阔绰，只有在‘丹麦钱’能相提并论。”

“你的意思是……！英格兰？法兰克？”

“这就要看埃里克的本事了。”艾沃尔说着走到插着火把的桩子前，将纸条引燃再松手任由其落到地上，然后抬脚在灰烬上碾了碾。

戈德温舔了舔嘴唇忐忑道：“我想派人跟科约特维的接洽人接触接触，也许能找到机会……”

“不行，这么重要的消息渠道不可能轻易让你渗入，还可能打草惊蛇，现在埃里克刚刚站稳脚跟，任何鲁莽行为都会给他带来危险。”艾沃尔果断否定，“在向我报告之前，你难道没有尝试查清？”

“我试过了，但他们的人口风非常严实行事也非常谨慎，”戈德温摇着头说，“我能打探到的全告诉你了。”

“继续监视，别露马脚。”艾沃尔抬起阴沉的双眼下达命令，“去禀告国王吧，告诉他科约特维拥有从海外输送的强大外援。”

戈德温领命而去，艾沃尔两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依然感到心头暴躁不已，破坏的冲动和欲望依然没有得到满足。

她需要一个远离人群喧嚣的地方冷静下。

艾沃尔大步走回家中，进自家那小小地窖装上一麻袋鼓鼓囊囊的冻鱼。接着她又回到码头上，物色了条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小船，把麻袋往船上一扔自己跟着跳上船，撑开船离开港口。

佛恩伯格北偏西方向，路过阿格德尔再绕过个岬角有个无人岛屿。艾沃尔之前去过那里，饶了一大圈只发现个废弃房屋和院落，以及收获了两位意外的朋友。

从佛恩伯格出发去无名之岛，入夜时艾沃尔绕到无名岛北端，离岸一里远，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冷的海风吹得发僵的四肢关节，然后吹响哨音。

以往她这么做那两姐妹很快就会现身来见她，然而这次艾沃尔吹响一次良久不见动静，她又吹了几声，耳边只有海风呼呼。

唉，艾沃尔自顾自叹口气，干脆仰面躺在小舟里，两条腿叠起来夹在船舷上望着清冷浩瀚的星空。

今天没有极光。

不知为何仰望这片灿烂的星空艾沃尔有种孤冷越发侵入骨髓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望着望着会有种坠进星空的错觉吧。

斯蒂比约恩能最终会选择谁？她扪心自问时更像是在心中对星穹发问，如果他还是选择他的好大儿，那么艾沃尔会立刻离开，她总有后备计划。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总那样顺利。她也料到了阻力可能来自西格德，毕竟在佛恩伯格住了十年，她对他已经足够了解。

但现有计划受挫依然会让她倍感烦躁。

自从九岁起她日复一日坚持艰苦训练，不断找对手切磋精进武艺，为的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一切一切都是在为灭光科约特维全族做准备。她要亲手虐杀科约特维以及他珍视的所有人，为确保成功变强以及变得更强是必须的。

还有信息，尽可能确保自己得到更多有关科约特维的消息也是必要的。

她只是从这两点着手，一点一点靠近复仇的终极而已。

连艾加尔的信息，她都是在追踪个科约特维的探子连续数月之后才截获，在那之前她只能通过拷打俘虏搜索营地来获取点滴信息，当上副长之后掌握了戈德温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是啊，能走到今天，委实不容易。

绝对不能让事情就这么搁浅。即便是要不远千里去往松恩，即便是要冒着难以预料的未知风险面对一位野心勃勃的征服者，她也要竭尽所能获取对方的信任，搭上毁灭阿格德尔的顺风船。

没有人可以阻止。

如果有，那就排除抹杀，不留任何情面。

——哗啦。

艾沃尔猛地坐了起来望向声源。

月光下一个黑漆漆的圆润脑袋顶出半个水面，眼力不好还真不一定能一眼发现。

艾沃尔喜出望外跪起来扶着船舷招呼：“露娜！过来！”

露娜的鼻头上有一小块掉了色，艾沃尔也搞不清怎么弄成这样的，但这成为了她区分露娜跟她姐妹艾达的标识。

但……为什么只来了露娜呢。

露娜从床边出现时大胆露出了整个头，漆黑的上颚和洁白的下颚形成鲜明对比，艾沃尔十分努力才辨明她的眼睛在哪。

她用力揉露娜的头顶跟鼻子问：“艾达哪儿去了？”

露娜的回复就是从头顶喷气孔里喷出一股水汽泼在艾沃尔脸上。

不会……遭遇不幸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艾沃尔更加大力度抚摸露娜光滑的皮肤，另一只手伸向背后摸出一条已经解冻大半的鳟鱼说：“本来带的是两鲸份的量，既然艾达不在了，你就尽情享用吧。”

说完她高举起那只鳟鱼，露娜哗啦一声挺出水面一口咬下，落回水面时又扑艾沃尔满脸水。

艾沃尔若是攥住鱼不松手露娜还会跟她玩起角力的小游戏，按照她的块头要把艾沃尔拽下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她就是聪明到晓得精确控制力道，让艾沃尔跟她拽个有来有回，最后得意地夺过鱼来吞掉。

之后艾沃尔划着小船陪露娜绕着岛周游，边划船被抽空喂食，露娜时而仰着白肚皮游时而跃出水面再把自己嘭地摔回水里，从船的这侧游到那一侧，还特地从气孔喷出水汽提醒她。

这实在很难不露出笑容。

看来就算姐妹没了，能看到老朋友露娜还是非常高兴。

但艾沃尔有种直觉，自己陪不了她多久了。

陪着过于兴奋的露娜整整饶了岛屿一圈半，艾沃尔带来的鱼统统喂光了，露娜吃饱就变得不太爱动，虽然她还是执着地陪伴在小船两侧。

等到她感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告别露娜返程回佛恩伯格了。

凳上码头时晨光已经从头顶洒下，艾沃尔边打哈欠边系上揽胜，声后一声断喝把她惊得一哆嗦。

“艾沃尔！你去哪儿了？”戴格风风火火朝她大步流星走过来扯着嗓子嚎，“你父亲找了你一晚上！快急死了都！”

“找我？”艾沃尔起身皱眉问，“什么事？”

其实她经常独自外出大半天甚至好几天回来，斯蒂比约恩早该习惯了才对，没理由这么紧张。

“你现在赶紧去长屋见他吧！”戴格挥着胳膊比划催促，“去了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艾窝：吸这个！这个劲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