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我想要去赫鲁兰当然是有原因的。”斯瓦拉瞪大眼强调，艾沃尔点点头回：“我听着。”

好了你可以开始忽悠了。

“赫鲁兰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村落，但不同的是现在有位女先知逃到了那个地方，她才是重点。”斯瓦拉说着拖椅子往前挪了半步继续道，“她知道一个惊天秘密，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我们就能得到非同小可的来自神代的武器。你们不是打算打仗吗？我认为无论是你还是斯蒂比约恩都不应该放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艾沃尔将盖到脸上的头发用手指梳到脑后问：“你就是这么跟国王说的？”

“……是啊。”斯瓦拉无辜地眨眨眼回，“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解释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了吗？”

“这——需要见到那位女先知我们才能知道。”

“具体在哪？”

“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村子非常接近阿格德尔的西部边界，是在某个陆地内海的岸边上，这……找起来也不算难吧？”

果然，艾沃尔揉着额头心想，她说的都是那个古尔在信里提的，斯瓦拉也不会比看过信的艾沃尔知道更多。

“我会想办法，你回去吧。”艾沃尔拽起被褥下了逐客令，“有问题等我下次归航再问。”

“等等，”斯瓦拉拽住了被褥问，“你不打算带我去？”

“有什么必要带你去？”艾沃尔毫不掩饰满脸嫌弃，“你知道得太少了，还得提防你半路上突然一口气上不来。”

说完她就躺平了再次把脸蒙进被子里，斯瓦拉干脆往床沿上一坐凑得更近急道：“你们又不认识那个女先知，你甚至都没问她的名字，即便是找到了赫鲁兰你又怎么知道谁是她？”

艾沃尔死死拽着棉被不撒手，声音闷闷传来：“我自有办法，吵死了快走吧，我要再睡会儿。”

居然就是为了多睡会儿就急着把自己赶走？？斯瓦拉气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但一想到艾沃尔上次来造访她家时她们的对话就不太愉快，那时她在艾沃尔身上就几乎感受不到诺斯人应有的对先知的敬畏，毕竟先知无论男女都是诸神在人间的代理和化身，敬先知等同于敬神，难道艾沃尔她……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

这……这会给潜藏在她意识深处的那位造成什么困扰吗？

她还不知道自己血脉中藏着的古老秘密，斯瓦拉看着她蒙在棉被下的脑袋心想，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和本来只存在于传说的阿萨神族领袖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未来会如何发展，她心里应该还是没有底吧。

她什么时候会变得跟我一样？斯瓦拉忍不住产生这种疑问，张开怀抱接受一切来自血脉的馈赠？然后从一个单纯的灵魂容器，变成真正的……

真正的阿萨神族之王。

如果这一天这儿的到来，她会如何看她，她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什么微妙的变化吗？

当然，她对彼此关系还能如何早就没什么想法了，自己一把年纪，女儿也那么大了，遥远过去的夫妻情谊还能掀起什么浪花吗？她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斯瓦拉。”

听到有人唤斯瓦拉扭头看去，是达芙挺着个大肚倚靠着门看她。

“让她多睡会儿吧。”满脸惫态的达芙声音听起来也是轻飘飘的，“昨晚上回来她进屋倒头就睡，那时候天都快亮了。其实平日她睡得也没比今天多多少，奴隶都未必得这样早起贪黑，你走吧，她说会替你上心肯定能做到。”

斯瓦拉被勾起了好奇心询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主人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她既然是天天晚归，为什么就昨晚累成这样？”

达芙只是睁着略显空洞的大眼睛摇摇头：“她的事我从不过问。”

斯瓦拉挑挑眉毛，悻悻起身往门口去，经过达芙身边时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问：“你还有多久？”

“就这俩月了吧。”达芙耸耸肩有气无力地回，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时眼神透着生无可恋。

“你们家真的应该多添几个男丁。”斯瓦拉抱起胳膊说，“就你和那个混血小鬼头？没把你孩子累没了真是万幸。”

说完斯瓦拉就果断离开，留下达芙和刚从厨房出来的艾博里奇面面相觑。

说睡到中午艾沃尔就睡到中午，直到达芙来喊她起床吃饭。虽说人是醒了，但达芙给艾沃尔梳头时她还垂着头打瞌睡，不过不用问达芙也知道，她肯定还得让自己给她梳那蓬松招摇的大马尾。

虽说刚刚达芙还跟斯瓦拉说主人的事她从不多问，但她还是很好奇到底是谁给艾沃尔梳的这发型，反正达芙过去是从没梳过这种发型。自从被艾沃尔带到佛恩伯格后，达芙能做到给她一天换个发型，艾沃尔虽然没明说但看得出她也乐的如此，可打从阿瓦斯尼斯回来顶着这马尾之后他就告诉她往后不必再换发型了，就照这个梳。

虽然确实好看吧但达芙还是很想知道阿瓦斯尼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艾沃尔突然对这种过去她懒得细究的事也上了心。

也许她也就是单纯觉得这种发型最适合她呢，达芙一边编发辫一边心想，别想太多啦。

*

斯瓦拉可没法放下心就回她那离城镇路途颇远的住宅，她决定找个人家先待上半天，等到下午去港口看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回家。反正在城里多待待也不会让她下午就病死。

吃过饭后她一直坐卧不安，时时留心听外边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出去查看情况，哪怕其实还没到下午，艾沃尔到底会不会今昔尽力地替她办这件事呢？她跟艾沃尔向来谈不上什么交情，也就是她的女儿瓦尔卡作为王妃候选人与西格德交往的那段时间，据说跟艾沃尔交情不错，但度过这段时间也是往来寥寥了。就她对艾沃尔的有限了解她可不是那种会热心助人的人，竟然会一口答应下来帮自己说服斯蒂比约恩，那最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对她自己也有利。

她想从赫鲁兰得到什么？明明对自己所谓的“神秘武器”说法将信将疑，甚至都懒得多问，不会是因为真信了她的说辞甘冒风险吧？

于是抱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斯瓦拉等到了午后，事实证明达芙对她的主人的评价相当贴切，正午太阳开始西斜后瓦尔卡头回外出探望情况，就发现路上有些不寻常的骚动。最喜欢看热闹的小孩奔走相告，看方向都往码头去，瓦尔卡知道她终于等到了。

果然接近码头后瓦尔卡就望见狼卫们正在有序上船，他们各个都全副武装步伐矫健，看来艾沃尔是成功说服义父允许她出海行动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啊？连自己这个德高望重的渥尔瓦女巫都做不到的事，难道斯蒂比约恩现在真有那样看重他的义女？

“艾沃尔！”瓦尔卡直接找上了站在岸边监督登船的艾沃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真的做到了！”

“我向来说到做到。”艾沃尔抱起胳膊斜眼瞥她。

“你是用了什么办法？”瓦尔卡看着狼卫们一个个登船掩不住喜色问道，“我都劝不动你父亲。你对他说了什么？”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艾沃尔说着迈开步伐，“还有什么疑问等我回来再说。”

瓦尔卡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艾沃尔只佯装不知转过身。

其实只是一点假消息就能办到的事。

拼命忽悠斯蒂比约恩说赫鲁兰有什么秘密武器是没有用的，斯蒂比约恩行事向来谨小慎微，他绝对不会为了某人一面之词把精英送到敌人领地深处冒巨大风险，就算这人是个女先知也不行，毕竟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具体地点。

他现在最挂心最在乎的就是将来要展开的战事能不能有个好的开始。

看到瓦尔卡偷出来的信笺后艾沃尔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她跟戈德温一合计弄出条来自敌营的假消息，说是科约特维堡跑了个女奴隶，阿格德尔人担心这个女奴隶会顺着暗道直接跑回阿格德尔本土暴露秘密，所以要去抓她回来。

果然斯蒂比约恩一看到这消息立刻来了精神，阿格德尔本土和科约特维堡之间有秘密通路？那肯定得找到控制住啊，于是他干脆满口答应下来。也丝毫没怀疑过消息可能是假造，自己会被艾沃尔欺骗。

他还在相信她的绝对忠诚，这当然是好事，不过不是什么适合声张的好事。

虽说只是个小村庄，但毕竟是深入敌境，艾沃尔还是带了六个狼卫以及几个推荐来的优秀战士，刚好能坐满三条长船。顺风顺水的话佛恩伯格出发进入阿格德尔控制的海域靠岸那也得三天左右，当然这对艾沃尔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更长时间更严苛的海上航行她也经历过，只不过现在有点不一样。

三天不算久，但不用一天时间她就会想尽快回到兰蒂芙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