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输了，输给了你，也输给了我自己。
1.
“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守了三天后，他终是醒了，但对于过去的种种，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叫Zero。”
作为一个起名废，Zack尽力以最快的速度编出了一个他自以为极具意义的名字，zero，一切归零，也从零开始。
“那你呢？”
他似乎是相信了那个名字，失忆了倒也挺好，比以前可爱多了。
“我叫……One。”
Zack重拾了自己对于起名的信心，极为恶趣味的脱口而出地瞎编了这么个名字，并且极度不罪恶地认为:自己费心救了他，也不能教他白占便宜。
城郊边的一座小木屋里，朝阳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那人的身上，Zack躲在帘子后，与那人一同看着那旭日升起，看着那人嘴角扬起许久未见过的笑，Zack有些恍惚。
不过十年光阴，却比一世要长。
2.
十年前，铜时空。
那时的魔族正值如日中天之际，而白道刚想挑事，便在魔尊手里又吃了败仗。
Zack奉父亲之命，去接一位从铁时空白道联盟送来的质子。那说起来，还是白道盟主的嫡长子，本也该是尊贵的，可惜生在了弱势的一方。
初见时，灸舞只穿了单薄的白T，短裤，有些旧，却打理的很干净。正月夜里的山风很凉，吹过时，明显能看得见他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将腰杆挺得笔直。比起身边护送他来的两个小兵，倒还更有几分军人之相。
那二人将灸舞送到后，便迫不及待地办好交接，逃似的离开了铜时空，头也不曾回过。想来，这不只是位质子，恐怕也是个弃子。至少，Zack是这么觉得的。
“铁时空白道联盟灸舞，不知你是？”
“…Zack。”
“初次见面，往后还请多指教。”
“…不必了。”
灸舞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面色自若地冲着Zack礼貌性的笑了笑，便望了望那轮月圆，月色下似乎有什么闪着剔透晶莹，又俯瞰着铜时空的王城，状若如常，自顾自地欣赏起铜时空的风景来了，仿佛是个闲散游客般。
“…走吧，天要亮了。”
Zack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见面约在这山顶之上，费时费力。但灸舞似乎很喜欢，喜欢踩那落下的叶子，喜欢听那山间稀稀拉拉的虫叫。
“太阳升起来了。”
走到半山，细细碎碎地阳光洒落在灸舞的身上，他伸手去捞，仿佛能捞住那树叶缝里漏下来的光，淡淡地笑了，似乎很是开心。
“…幼稚。”
3.
自将他送回王宫后，Zack便少与灸舞有所往来，不过偶尔在宫中遇见，却见灸舞与冥王混闹得开心，颇有乐不思蜀之态。
再次正式见到灸舞，已经过了一年以后，在王宫的元宵夜宴上。
一年的时间，灸舞抽高了许多，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比起第一次见时，少了几分稚气，酒席之间，游刃有余。
觥筹交错，酒近半酣，有些人便借着酒劲不安分了起来。而席中作为唯一白道的灸舞，便成了他们的目标。
那些个魔族派来的，所谓的与民同乐的使臣，本就自视高人一等，在铜时空便傲气得紧。借着醉意，见着那白道小孩儿生得粉琢玉砌模样，便起了戏弄轻薄之意。
初时，灸舞尚且低眉顺眼地忍耐，直至后来，那人辱及白道，辱及灸大长老一族，Zack便明显地见着那小娃娃变了脸色。但那些醉鬼却未曾注意，直至被那小娃娃四两拨千斤般的一番羞辱，怒气上头，方才醒了几分酒意，气急败坏离去。
灸舞看着那群人离去，虽不明显，却也流露出几分得意形态。
Zack淡淡看着席间发生的一切，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个稚气娃娃，到底年轻气盛了些——那些人这般气急败坏离开，那小孩儿少不得要受些报复。
4.
很快，Zack预料的一切便发生了。
纯种夜行者的那群老狐狸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Zack本也是抱着这般心态，冷眼旁观，直至他的好弟弟好妹妹拜托到他跟前来。看着弟弟妹妹脸上的迫切，Zack才发现在他未曾留心的这一年时间，灸舞竟将他二人收拾得服帖。
Zack终是耐不住自家好妹妹的恳求，便想去同那群使者交涉，将那小家伙保出来。未料，他不过开了个口，便得到了一群小辈的声援。
Zack突然有些后悔，隐约是某些直觉在悄声提醒着他，这一救，于铜时空恐是祸根。
然，覆水难收。
他从那群使臣手里“救”回了奄奄一息的灸舞。
看着自己随侍看着那几乎看不出人样的灸舞，整个人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上衣已经成了碎布条子，但那双眸子却透着清明，仇恨满满，几乎快溢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Zack的目光，灸舞别过头去，再回首时，眼底的仇恨已然收敛殆尽，只显露出可怜模样。
5.
“Zack葛格，灸舞的伤还没好吗？”
“他伤得重，等恢复了，再去同茉儿玩。”Zack揉了揉茉儿的小脑袋，难得温柔的语气，打发走了自己的小妹。
自打那日灸舞被Zack救下后，便一直住在了他的屋里。名义上说着养伤，但实际上却与软禁无异。
“怎么，怕我出去带坏你的好妹妹。”
那个所谓伤得很重的家伙，现在正生龙活虎地坐在Zack的床上，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茶点，当然如果能忽略脚上的镣铐，就更完美了。
“……”
Zack瞥了灸舞一眼，便坐在书桌前看起了文件。
“你说，我如果现在嚷嚷一嗓子……”
“…安分些。”
他的那些小手腕，他的傻弟弟傻妹妹看不出来，不意味着他也看不出来。他故意闹着一场，然后怂恿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为他出头。本来，纯种夜行者在魔族之中，地位本就尴尬。若这事闹得难看了，那于他们一族，便是一场祸事。
“Zack，你知道的，纯种夜行者一直处于魔族的边缘地带，如果哪日开战魔族处于劣势，你们必将是最早被抛弃的，”灸舞走下床，脚链的长度刚刚好足够走到Zack的书桌前一米处，“魔族可未必是最可靠的，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Zack冷笑着，他自是明白纯种夜行者此时的处境，但也轮不到一个阶下囚来在他面前指点江山。
“反正我说，你听着就成，也不浪费你时间。”
“…说。”从这几日之事，Zack亦料到，灸舞绝非池鱼，交易什么的，听听无妨。
“你保我三年安稳，日后纯种夜行者有难，我必护你周全。”
“呵。”自身难保之人，凭什么谈保别人安稳。
“我若在你们这儿出事，你们难免要担责任，保我三年安稳，于你不亏，就算你不保，我想再找个保我之人也不难……”
“…我允你。”
一是在保，由他保下灸舞，也免得这家伙在打自己弟弟妹妹的歪主意。二是一场对赌赌，赌自己的眼光，赌那人未来的价值。
“聪明!风水是会轮流转的。”
那人看着窗外那抹新月，看着那自己待了两年的王城，今夜的风，一如他初来之际，寒彻了骨，更寒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