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是哨兵与向导们精神力的具象化，与哨向们的个性与精神力特征等紧密相关。

盏燕凛然而坚定，所以精神体是一只自由机敏的燕隼，白之宜温润而礼貌，所以精神体是一只洁白无瑕的盘羊。

在出事之前，白昧一直觉得禾亚绪的小海豹简直和他本人一模一样，可爱而热情，看起来充满了善意与温柔。但在瑚星上，却变成了全然不同的存在。

“发生变化？”黎时初重复着白昧的疑问。

白昧以为他是之前没见过禾亚绪精神体的原形态，只知道瑚星上那恐怖的模样，所以感受不到差异。

但实际上恰恰相反。黎时初只记得当时在宿舍门口逼迫禾亚绪时见过的一抹灰褐色，身姿笨重，而在瑚星上争执的时候，黎时初连禾亚绪的瞳光是什么颜色都没在意，更别提精神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哨兵灵敏的五官肯定是收集到了在场所有的信息，但黎时初根本没打算认真记下，毕竟在场的白昧是更重要更宝贵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可只要考虑到“那件事情”，禾亚绪身上出现这种现象倒也是正常。

黎时初暂时没办法告诉白昧“那件事情”相关的事实，便只能沉默着看白昧冥思苦想，为此刻的隐瞒在心里向他道歉。

白昧并不知道黎时初的心思，他打算先从已有的信息入手，正在星脑上翻找动物资料。

“找到了，是豹形海豹。”

图片上的生物形体与瑚星上的那只生物特征一致。身形瘦长蜿蜒，在某些角度甚至会产生恐怖谷效应。

禾亚绪之前的精神体明明是斑海豹这种圆滚滚的可爱型，和豹形海豹的特征差别太多了。

豹形海豹比斑海豹更巨大、更凶猛、更具有进攻意识，这些变化会与禾亚绪的精神力有关吗？

精神力的衰竭或丰盈都不会影响精神力的性质，白昧想不出能有什么事使得精神体的形态发生差异。精神体们从诞生便不变种类，只会随着精神力的强度不同而产生年龄的变化。

说起来，星也是一只特别的精神体。

它平日里都是幼态的，但在进入战斗时却会身形暴涨进入成年期，结束战斗后又恢复到幼年期。除了体型外，幼虎平常都是黑白色的毛发，但在战斗时还会裹上金色的光。

白昧搭在星网屏幕上的手顿了顿，随即重新调出搜索栏。

当着黎时初的面查黎时初的资料，还是会让人心虚的。白昧好几次偷偷抬头看黎时初有没有看过来，幸好黎时初始终在专注地喝果茶，没有在意白昧的屏幕上显示着什么东西。

信息技术的发达使得白昧迅速就找到了想要的结果。示例插图上显示着与星的毛发无比相似的颜色，而一旁的名称一栏写着星虎。

【星虎是分布于极光星系的一级特殊生物，它们拥有着与虎类相似的形态与生活习惯，但却拥有着比普通虎类更加强大的能力。星虎生来就具有精神力，是极为罕见的精神力物种，它们可以在本能传承中掌握使用精神力的技巧，使用精神力时全身的毛发将裹上有色光，与人类哨向的瞳光现象极其相似……】

原来发光是因为种族自带的特性啊。白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星的种族居然会是精神力物种。该说不愧是S级哨兵的精神体吗？光是物种自身的特性便足够强大了。

但另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白昧直截了当地问黎时初：

“星为什么可以自由地成长和变小？”

黎时初以为白昧还在思索禾亚绪的海豹变化，没想到开口就是问自己的精神体。他用灵敏的视觉瞬间捕捉到白昧屏幕上的画面信息，这才发现白昧已经查了这么久。

“只要一直有意控制精神力的输出效率，就可以调整精神体的年龄。一般来说，低效率就已经够用了。”

白昧听懂了，说到底还是S级精神力太过强大，平日只需要百千分之一的精神力便可以应付大多数的事，折射到精神体的状态时便是幼年体。

“S级真的好厉害，我从来没听过别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白昧由衷地赞美道。

“……我是先看到别人这样做的。”黎时初搭在杯身上的手指微微缩紧，他这一句的声音太小，白昧并没有听到。

白昧还在想着星的事，他伸手关掉屏幕上的界面，主动坦白：

“抱歉，我刚刚擅自查了下星的资料，原来它是星虎啊。”

“这倒没什么……”

提到这个，星的取名逻辑也呼之欲出。黎时初居然是直接拿了种类名字的首字出来，何其敷衍。幸好星虎的名字还算小众，平时不至于露馅。万一它是只猫，那黎时初可能真的就直接给它起名叫“猫”？

白昧偷偷笑了下，接着打听黎时初的意见：

“你觉得禾亚绪会不会也是类似的情况？比如他的精神力突然变强了，所以精神体才变了物种。”不等黎时初回答，白昧自己就摇摇头否决了自己：“不对，不可能。他那个情况和年龄变化完全不一样。”

想不出任何改变精神力本质的可能性，眼见这条线索走向了死局，白昧放弃继续在精神体的种类变化上纠结，开始往新的思路发展——禾亚绪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敌意的？

误会自己喜欢上时砂的时候？可这并非事实，会产生这种误会，最大的可能性是本就充满偏见，所以敌意产生于这个误会出现之前。

入学时？禾亚绪与盏燕相见时？还是说……在自己与禾亚绪第一次见面时？

如果要质疑，那么便会产生从头至尾的翻覆。白昧有些晃神，他还记得他与禾亚绪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白之宜正因为贾斯的威胁和白宗祐的干涉而与自己疏远，唯一的朋友盏燕又因为家里的事务而在其他星系，哨向高中的名流同学们又不屑于搭理自己。

而在这种孤零零的生活中，同年级的禾亚绪主动找到了自己，主动地微笑着对自己说：“我们做朋友吧。”

这份友谊对白昧来说弥足珍贵，他只记得禾亚绪当时的笑容，刻意不去思考这件事本身的奇怪之处。

比如为什么禾亚绪要主动来找素不相识的自己，比如禾亚绪从谁那里打听到自己的消息。

如果连那时的笑容都是谎言，那禾亚绪真实的动机又是什么？

白昧身上有什么值得禾亚绪伪装成朋友也要获得的东西吗，何况这一装就是装了好几年？

白昧想知道答案。

-

三天后的图书馆。

白昧面前的文档已经艰难地积攒了七八千的文字，这是他绞尽脑汁编造出的实践报告。按照组内分工，白昧负责的是前半部分，目前已经完成了初稿。

黎时初和这三天来一样，坐在自己的对面。哨兵垂着头专心输入文字，墨色睫毛因为视角的原因显得格外明显，白昧有些出神地看着，直到屏幕上突然跳出新的界面。

【您有一笔新的收款，共计8739123星币】

白昧惊呆了。他点开自己的账户余额，发现这条消息居然不是什么诈骗或整蛊消息，自己的账户上真的多了八百万星币。

收款来源是一个熟悉的头像，白昧手指发抖地打开通讯界面。

【叠词反对】：发生什么了？

对面回的很快。

【Zzz】：哥哥你收到钱了吗？你看一下金额对不对

【Zzz】：贾斯主动联系我说想要私下解决，为了表达诚意会先把钱还回来

【叠词反对】：他哪来这么多钱？而且他主动想要私了吗？我还以为他根本不在意被起诉这种事

【Zzz】：钱大概是赌场那边借给他的吧。但我也很惊讶他会主动来找我，也许他身上还有别的案子不能被调查？

【Zzz】：总之，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白之宜从小接受上流圈子的教育，礼仪学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知识则随时可以化成争取利益的刀刃，哪有真正无害的世家之子。

虽然被称呼着“哥哥”，但总感觉现在更多是在被白之宜所照顾。

【叠词反对】：哦……

【Zzz】：时砂的生日宴会是今天晚上，你现在是在宿舍吗？我去接你，我们先回家一趟

【叠词反对】：我在图书馆写实践报告，我去找你吧

与白之宜约定了见面的地点，白昧向黎时初挥了挥手，让哨兵从实践报告的繁复文字中抬起头来，自己在通讯界面给他发送了留言。

【叠词反对】：我先走啦，白之宜在等我，今晚见！

看毕，黎时初却站起身，在回复了一句话后同样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

【mg】：我送你过去

黎时初一路把白昧送到了向导宿舍的门口，白之宜本来坐在沙发大厅等待，看到白昧身边的黑发哨兵时表情一滞，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白昧最开始还没发现白之宜的反应，他在和黎时初道别。但等黎时初的身影彻底消失，便立刻被自己的弟弟质问，表情严肃认真：

“哥哥，你和黎时初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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