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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大都督曾是我阿兄 > 第33章 33

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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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有个法子,”戚如敏也颇为挣扎,“便是叫舒温将罪责应下,快审快断,绝不要拖到年后去。”

姜浣心里一沉。

“脊杖三十,革职查办,恐怕要等上些时日才能起复。”

“脊杖三十?他一个文弱书生……”

姜浣想他近来在狱中定然也又消瘦许多,这样的身子骨还不知能不能受得住这般刑罚。

“刑部程尚书同我私下交流,前日罪证相关文件皆已齐备,若舒温认罪,年前便能归家,叫你们一家团聚。”

“那革职一事?”

“程尚书和我自然不会对舒温置之不理,若有职缺以他优先。”

姜浣懵懵懂懂,她分明记得,王舒温曾同她提起过此事,是先生叫他为梁王补了窟窿,如今事发怎的却要叫郎君将所有罪责全部认下。

不过这话也不好当着戚大人的面直问,听来便有诘问之意,惹得两家不快那便得不偿失了,如今郎君在牢中还要先生照应。

“若是舒温同意,我自然没什么异议,毕竟朝中之事我也不明白。”

戚如敏放心点了点头,“好,便是这几日吧。”

戚大人并不知姜浣心中想法,梁王一事不能告知旁人,他心中急切无人可说,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姜浣这时候又想起自己哥哥和嫂子来,大娘子将此事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下,她语气控制得当,生怕姜浣才生产完听着这事气火攻心。

“他们便是拿捏了我是个软弱没主意的,从前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如此算计,如今各自成家还要惦记王家这点东西。”

她说起自家忍不住也觉委屈,“他做阿兄的,自小什么好处都占尽了,何故还不放过我!”

大娘子便劝解着,“人皆如此,欲望是无穷尽的,绝不能给他开这口子,直接送了官便清净了。”

说要送官,姜浣却有些犹豫,“闹得这般,今后连娘家都不能回了,我看还是要留下些体面。”

戚如敏劝解道,“这二人差点将孩子掳走,一早便打算同你撕破脸,何必还顾念那虚无的体面。”

姜浣也知晓他说得有理,她嗫嚅下,“将人轰走便罢,我如今也好好儿的。”

这是人家家事,旁人也做不得主。

大娘子知道她耳根软,难成事,好歹嘱咐一句,“天亮就送出城去,今后不准他二人上门,可要听师娘的话。”

姜浣只管称是。

既然事情已经商定,戚如敏也不耽误,给王舒温送去消息,另又提了姜浣生了个小郎君一事,为解他相思之苦,还叫姜浣在书信上印了孩子脚印。

王舒温对戚如敏为人极清楚了解,他在信中言语之间颇为急切,恐怕是外面的风向有变,若是再拖下去要生大事。

他提审之日将罪责全数认下,案情明了,当日便判了下来。

经此一事,秦国公同戚家关系回暖,两府联系也渐多了起来。

小年那日,戚府上倒来了位稀客。

云枝正跟妃令二人玩着悬丝傀儡,这东西是秦国公着人送来的,云枝玩着很是喜欢,他便又一气儿送了一大盒来。

妃令扮娘子,云枝扮郎君,二人咿咿呀呀唱起戏文来,端端便在一旁敲着小鼓助兴。

玩得正觉有趣,却听丫头来报,说是有贵客到访。

妃令叫人将东西收起,“贵客,是秦国公又送了什么东西来不成?”

这几日云枝阿姐这里堆得小山似的,国公爷隔几日便要送点东西,连她都习以为常了。

“大娘子只说叫娘子去见见,其余便不知了。”

云枝轻轻敲了下妃令的脑袋,“整日盼着阿兄送好玩得来,孩子似的。”

妃令同她打打闹闹,两人玩笑好一阵才要出的门去。

“端端,再温下才刚讲给你的字,要写够二十个,才许你再玩会儿,待我回来可是要查的。”

云枝说完,便叫丫头守着端端,莫要她胡天胡地伤了自己。

还未到正厅,并听到几人朗声大笑,云枝回身瞧瞧妃令,“好似不是阿兄的声音。”

妃令倒有些许失望,“秦国公不是要带南淳大枣给咱们么,怎么这么些日子也不见来。”

“阿兄年后要到南淳府履职,今次去视察恐怕也待不了几日,这会儿还未回来,你莫心急。”

转弯过去,却见一清隽的身影背对几人坐着,云枝细看下恍惚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檀香气味。

“请晋南王安。”

晋南王起身还礼,“娘子们有理。”

戚如敏瞧了眼晋南王道,“贵人方才说同你之前认识,又是怎样一出事情?”

云枝叫阿爷问得一愣,那不是在表姐婚仪上,端端暴揍武都王那事么,这叫她如何回答。

“是我怪错了人,恰好云枝撞见,便替那人作证,这才叫我免于冤枉小辈。”

“哦——”

戚如敏听后点了点头,他如今顾不上旁的,思绪立刻又重新陷入与晋南王的对弈之中。那黑棋开局四连星布局,数次打断白旗围空机会,然而第七十三手之后黑棋陡然落后,戚如敏可是难受极了。他在棋桌旁绞尽脑汁,绝不可能叫对手轻易赢了去。

晋南王看他又在苦熬,这边还有心思同云枝对话几句,“那人说要谢你‘仗义执言’,特地叫我带了东西来。”

他指了指桌角的锦匣,“选了好几日才选好的。”

晋南王想起武都王忙了一天一夜,在自己王府仓库里爬上爬下。从前那上好的木料送来娘子不喜,恐怕随意送来又会被退回去,为这礼物简直要绞尽脑汁。

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也不知是随了谁。

云枝看着晋南王,不知该不该收这东西,毕竟这事过去了好些日子,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想想前几天还在王舒温府上见过武都王,那时他确实十分热情。好歹那日姜浣出事,武都王也帮了不小的忙,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该给些面子。

云枝将锦匣拿来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一只小船样的物件,只拇指大小,细节栩栩如生。从漏窗向内看去,还能瞧见一案四凳,案上还搁着茶壶小碗,简直灵巧极了。

“这是玉雕?”

这物件通体雪白,云枝分不出玉石好赖,只看着像玉似的。

“海禁解了,这是从阿喻王朝交易来的象牙,后又请京中巧匠雕刻出来的。”

云枝点头称奇,将这东西递给妃令,“你瞧,多有意思。”

“我听闻你有个小字是宜都,不知是不是取自‘宜川郡都水城’二字,你阿爷年轻时在那里还待过一小段时间。”

两个小娘子头碰头凑在一处,屋内气氛也活泼起来,晋南王并不端着长辈的架子,倒十分愿意同小辈们闲聊谈天似的。

云枝瞧着阿爷愁眉苦脸的面容笑出声,“这却不是,是我阿娘为我取得名字,是万事皆宜之意。”

“那也应当是‘都宜’,怎么是‘宜都’?”

“‘都宜’便惹眼落俗了,”仿佛是年少之人对长辈天然有讨巧的心思,“晋南王同我阿爷说过‘铁怕落炉,人怕落套’,您纵然做了居士,修行也得是寻常人想不到之处,我阿娘取名也正是这个道理。”

他听了果然觉得有趣,笑着打趣戚如敏道,“戚兄家的娘子伶俐,果然是大学士家熏陶得宜。”

戚如敏并无心思同他玩笑,“王爷莫要打岔,咱们这局必要分个高下。”

阿爷对下棋胜负心极重,云枝毫不意外,若是今日这局不能得胜,阿爷好几日都要痛心疾首。

她又拿着那牙雕来回把玩,这样精致的小玩意儿,比之大喇喇送上千金之礼才更得娘子欢喜。

他见她对那牙雕欢喜,忽而觉得自己也该送些什么。对一个讨人喜欢的晚辈,他也该有所表示。

“那日若不是宜都帮忙,我也差些误会了人,说来也该向宜都道谢,”他一手撑在案上,斜着身子面向她,他虽也在审视她,却绝没有唐突的打量之意,目光反而敦厚温和,“宜都可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

戚如敏正要替云枝拒绝,晋南王却将他话语打断,继续用鼓励的神色瞧着云枝,“你尽可说来,我是说道便会做到的。”

云枝自认什么都不缺,戚府上一切紧着自己,在外还有秦国公这个阿兄疼爱,她一时也想不到想要些什么。

只是目光偏移,正巧落在他手腕缠着的菩提子之上。

他便举起手,“这东西跟着我多年,你很喜欢?”

云枝连忙摆手,她又不念佛,拿来也无用处,“我什么都不缺,也绝没有夺爱之心,晋南王领我的情,已经叫晚辈十足得意了。”

此物是他奶娘留给他的念想,他虽同官家一母同胞,可如今的太后偏疼长子官家,他出生后也一直由奶娘养大,同太后并不亲厚。

只是奶娘他也未能留住,已经故去多年。印象之中她是个整日念佛之人,善情善性,家里的郎君却处处为难她。他好几次在奶娘身上瞧见大片淤青红痕,她也从不在外吐露一句家人错处。直到奶娘的孩子长大,也照着阿爷的手法对她施以拳脚,奶娘再忍受不住,当日便投井自尽了。

天地间,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走了,他便杀了奶娘的孩子和郎君,可他也知道奶娘可能会因此怨憎他。他由此陷进了焦虑之中,半分都挣脱不得,才妄图从佛门中寻到解脱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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