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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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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北,某处富庶民宅传出一阵刺耳尖叫。

红娘扯着手臂长的小蛇还没踏进门槛儿,就被婴狐给叫住了。

“小蛇啊红姨!你拿那么长的蛇是要吓死我还是怎样啊!”床榻上,婴狐裹着被,惊恐万状看着红娘拎起的小蛇,手指抖成织布机。

红娘放弃了,因为她根本找不到比自己手里的蛇还要小的存在。

眼见红娘撇了手里小蛇走进来,婴狐不乐意了,“小蛇呢?”

“还没孵出来。”红娘没好气的坐在桌边,“怕蛇怕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是啊,我是男人!”婴狐撂下被子,“你不是说我小时候你给我换过尿布呢,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啊……”

婴狐不乐意了,他也不是故意怕蛇,天生的有什么办法。

“你当真要参加七国武盟?”红娘言归正传。

婴狐点头,“已经答应钟一山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一届参加武盟的七国新生有些很变态,你们未必能拿第一。”

自婴狐确定参加武盟以来,红娘刻意差人打听过名单上的人,连带着名单上没有的,但有可能会来的新生也一并打听了。

结果堪忧。

“必须第一。”婴狐知道钟一山很想要这个名次,斩钉截铁道。

红娘无比忧虑看过去,“如果对方有条蛇宠,你怎么办?”

婴狐愣住,“擂台上可以带宠物?”

“众目睽睽之下的擂台战肯定不行,但穿越后山的试练赛没人会在意这个!”红娘看着床榻上蠢萌蠢萌的少主,一脸悲悯,“放弃吧。”

“去拿蛇!”婴狐从来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答应钟一山的事儿他一定会做到。

红娘见某狐油盐不进,无奈起身走向房门。

“红姨……”背后传来某只小狐狸颤抖的声音。

红娘懒得回头,“知道,拿条最小的!”

“啊啊啊啊啊……”

没等红娘反应,他家少主就已经从床榻上直接弹起狂飙出去,连下床的动作都省了。

红娘不明所以回头,发现刚刚被她扔出去的小蛇,不知何时竟然游蹿到了床榻上……

随着七国武盟临近,礼部早已开始运作七国新生来周的各项事宜,吃住用行皆要精心准备。

依照惯例,武盟期间七国选派的新生,都要住在指定场所,周国本身也不例外。

此事由礼部尚书沈稣亲自负责,钟宏辅助。

玄武大街,某处极不起眼的酒肆。

钟宏没想到顿无羡会约他喝酒,谈不上受宠若惊,但也绝对不平静。

拜钟一山所赐,钟宏以为自己早已是太子朱裴麒手中弃子,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早朝他根本没机会踏进御书房。

“此番七国武盟,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必胜。”临窗雅间,顿无羡抬手叩紧窗棂,转身回到桌边落座。

“那是自然,作为东道主又适逢奸妃一案,太子殿下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钟宏与顿无羡官职相当,加上同在朱裴麒手底下办事,一个是新宠一个是弃卒,钟宏对顿无羡虽然恭敬,妒忌却是难免。

“七座相临别苑,有三座内藏密道跟暗门,这个沈稣不知道,你知道。”顿无羡神色肃然,低声开口。

钟宏点头,“六年前的七国武盟,大周之所以获胜,那三座别苑功劳不小。”

“你我不是外人,我便直说,那三座别苑我希望你分别安排给韩、楚……跟周。”

钟宏怀疑自己听错了,“顿大人说的是……周?”

“没错,就是钟一山他们。”顿无羡坚定道。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钟宏是聪明人,顿无羡跟顿星云是什么关系,他很清楚。

顿无羡摇头,“是我的意思。”

见钟宏若有所思,顿无羡补充道,“钟一山已经被确定是参加此届武盟的新生,他若赢得武盟,镇北侯的爵位便再无疑问……”

不得不说,顿无羡真的很会戳人软肋。

他之所以找到钟宏,同样是了解钟宏与钟一山之间那些虽未摆在台面,却已经不能更明了的矛盾。

钟宏犹豫,“没有钟一山跟顿星云,七国武盟如何能胜?”

即便希望钟一山随时躺尸街头,钟宏亦没有失去理智。

七国武盟,很有可能是他在朱裴麒面前翻身的唯一机会,孰轻孰重钟宏拎的清。

听到钟宏质疑,顿无羡也不妨直言,“我们自然不会在武盟开始时动手,大周必赢,但钟一山跟顿星云,也必须出局。”

这件事对顿无羡来说动动嘴而已,于钟宏则十分冒险。

“钟大人其实不必有太多顾虑,毕竟此番负责七国武盟事宜的是沈稣,他朝需要面对的也是沈稣。”

钟宏动心了,“我只能说,量力而行。”

“顿某相信钟大人绝对不会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钟宏承认这的确是个好机会,钟一山若在武盟期间有什么三长两短,谁能保证就不是他国那些新生动的手脚呢。

是以有着共同目标的两位侍郎,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幽市,醉仙楼。

范涟漪犹记得上一次与钟知夏一起吃饭也是在醉仙楼,也是这间房。

她还记得钟知夏因为看到温去病,中途有跑出去。

自那之后,范府遭逢巨变,一夜之间她从众星捧月到跌落尘埃,被人践踏如泥。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与钟知夏的关系日渐疏远,她把这种疏远归咎在自己身上。

因为卑微,所以连见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过去打招呼。

“好久不见。”此刻临面而坐,先开口的亦是钟知夏。

“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在别人面前范涟漪可以假装逞强,但在曾经挚友面前,范涟漪却越发自轻自贬。

“眼看七国武盟在即,我就算再忙也要为你助威呢。”钟知夏那样真诚开口,使的范涟漪感动莫名。

“我只怕……”范涟漪低下头,“教习已经内定一组钟一山他们,我只怕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

“不会的,我听他们说过,七国武盟须选中七人,一组只有四人你肯定有机会!”钟知夏信誓旦旦。

这句话倒不是宽慰,钟知夏知道现如今的范涟漪在武院排名前十,只要她稍稍努力,参加武盟当有机会。

她之所以想到自己这位‘挚友’,一来如果范涟漪真能凭武盟东山再起,与之保持良好关系很有必要,二来她可以利用范涟漪打探钟一山的消息。

与钟宏一样,钟知夏不想钟一山再战成名。

而七国武盟看似是钟一山的机会,又何尝不是她的机会……

与范涟漪叙旧之后,钟知夏很是欣慰,自己这位挚友对她,竟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傻成这样,也是难得。

镇北侯府,新津院。

钟知夏自幽市回来时,给老夫人带了些糕点,她虽不喜老夫人,可现如今二房还要仰仗老夫人罩着,才能安安稳稳的住在侯府里。

是以不管心里如何不喜,面子上定要恭敬。

“母亲莫不是开玩笑吧?”厅内,陈凝秀惊讶看向座上老夫人,满目吃惊。

“这是开玩笑的事吗!”老夫人瞪了眼陈凝秀,些许不悦。

陈凝秀视线转向桂嬷嬷,见桂嬷嬷微微示意方才相信是真的。

“知夏还小,母亲怎么突然想把她嫁出去呢?”事关自己女儿,陈凝秀自然不会一味忍让。

老夫人越发嫌弃看向陈凝秀,“你还好意思反过来问我?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其实对钟知夏,老夫人也是喜欢的。

正因为爱之深,才会为其计深远。

“母亲……”

“你自己好好想想,自打太学院文试失利到现在,钟知夏都做了什么?先是跟穆惊鸿纠缠不清,又与吴永卫打的火热!结果呢?一件命案那两个都死了,她也跟着入了大狱!”

老夫人越说越气,“现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这个当娘的没听到吗!之前水性杨花不知道传了多久,如今又被人传克夫!现在能找到好的人家把她娶过去已是大幸!”

老夫人言辞激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陈凝秀不顺眼。

“可知夏学业未成……”陈凝秀不太敢忤逆老夫人,低声抱怨。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若不是才女也招不来那些个不三不四的,若这婚事成了便叫知夏直接嫁过去,学业什么的都不重要!”老夫人看够了陈凝秀那副不拿事的嘴脸,“叫你过来就是支会你一声,等老二回来叫他来找我。”

陈凝秀忍气起身,恭敬退了出去。

新津院外,两叠被油纸包好的红豆点心落在地上,似被人踩的粉碎……

算算日子,游傅跟伍庸已经入宫半月,然而龙乾宫那里并没有好消息传出来。

这样的结果仿佛在顾慎华预料之内,她甚至没有吩咐流珠去打听御医院那边的进展。

反倒是另一件事,引起了顾慎华的注意。

“消息可靠?”顾慎华端着茶杯,美眸扫过流珠。

“千真万确。”流珠恭敬应声。

顾慎华微蹙眉,“沈蓝嫣为何会查当年旧事?”

流珠小心翼翼朝前凑了凑,“奴婢听闻前几日文府酒室教习姚曲将太子妃除名,许是太子妃记恨上了。”

顾慎华恍然,讪笑道,“姚曲那个人呐,什么都好,就是不长记性!”

见顾慎华递过茶杯,流珠恭敬接过来。

“当年姚曲若不是太固执,舒伽保不齐就是他的了!”顾慎华口中舒伽,便是当年牵动无数风流才子少年侠士的舒贵妃。

也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纵她赢到最后,以胜利姿态站在世人面前。

可顾慎华比任何人都清楚,舒伽死的那一刻,她输的一塌糊涂。

“娘娘,这件事……”

“由着沈蓝嫣去查,方便的情况下给她引引方向。”顾慎华眸色微凉,“若真能坐实舒伽跟姚曲之间有什么,那当年舒伽怀的便是孽种,本宫倒要看看,介时谁还敢拿个孽种在朝廷里大作文章。”

流珠垂眸,状似恭敬。

主位上,顾慎华握着锦帕的手无意识攥紧,尖锐指甲撕裂锦帕嵌进肉里,亦不自知……

吴永耽离开已有两日,钟一山在其留下的谍路名单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大周皇宫里的老太监,罗秉。

许是吴永耽为表明态度,罗秉竟主动找到钟一山。

夜渐浓,皇宫教奴房左侧有一间常年废弃在那里的柴房,院中有口枯井,枯井旁边野草疯长,闲置的屋子窗棂破败,门板早已被风雨侵蚀的失了颜色。

钟一山走进院落的时候,感觉到屋里有一抹微弱的气息。

他知道,罗秉到了。

果然,当钟一山迈进门槛时,一抹佝偻身影朝前迎了两步,“老奴拜见钟二公子。”

未过花甲却已鬓角如霜,罗秉身躯佝偻,瘦小,脸如枯骨般无肉。

在其拱手施礼时,钟一山发现罗秉那双手上长满冻疮。

“我若没记错,你曾是内务府总管。”前世她为穆挽风时便听过此人,只不过当时罗秉虽不是总管但还在内务府,不想如今已经沦到教奴房,境遇当不是很好。

“前尘旧事,不提也罢。”纵有几分凄凉,罗秉却未显出半点卑微之色。

“的确。”钟一山点头。

“老奴前日收到吴世子密令,依吴世子所言,钟二公子亦是吾主。”罗秉说话时,再次施礼。

钟一山暗惊,吴永耽竟是这样吩咐的?

他受宠若惊。

“该怎么说,老奴其实算不得吴在周暗藏的细作,只是看不惯这宫中黑暗又寻不得明主,便走了这条路。”罗秉交代的彻底,眼中是完全的信任。

钟一山没有打断罗秉,由着他继续说。

“近段时间宫里的大事,想来钟二公子也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老奴怕还不如钟二公子知道的多。”

罗秉想了片刻,“老奴约钟二公子过来,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准太子妃沈蓝嫣正在暗中搜罗舒贵妃与文府教习姚曲陈年旧事,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钟一山愕然,“有这种事?”

“不过依老奴所知,沈蓝嫣暂时没有查出什么。”罗秉据实道。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那日卿酒院沈蓝嫣的确撂下过狠话,钟一山也想到沈蓝嫣会报复,却没想到她报复的手段这样极端。

求而不得,便心生摧毁?

多大仇需要这样!

沈蓝嫣也是太闲了!

钟一山并没有与罗秉多呆,来日方长,他们以后碰面的机会有的是。

离开时钟一山有征求罗秉的意见,如果他想离开教奴房,自己可以替他想办法。

罗秉摇头。

整个皇宫,只有教奴房的秘密最多。

但凡被贬至教奴房的宫人,必是犯了不可饶恕又罪不致死的错,这些宫人心里藏着的秘密,最值得深挖。

夜凉如水,繁星当空。

钟一山走在通向延禧殿的甬道上,脑海里浮现出姚曲醉酒时泪洒梅林的场景,前世她亲眼见证过姚曲长情,便对舒贵妃心生出无限遐想跟赞叹。

风起,钟一山突然停下脚步。

前面往左便是重华殿,钟一山忽似想到什么,转身走向重华。

月光下,钟一山脚步渐急,心脏好似被谁用手攥着,时舒时紧,难以名状的焦虑跟期待让他连步伐都有些不稳。

终于,钟一山在重华殿旁边一棵参天古树下停住脚步。

这是一棵经历数百年沧桑的巨杉,树干十人可围,树叶呈鳞片状紧贴树枝生长,终年常绿。

毫不夸张说,没大周皇宫之前,已有此树。

就算没有国法律条规定此树乃周国长盛不衰的象征,但从历代帝王对它的重视程度来看,它绝对是皇宫重点之重的呵护对象,单从铸在它周围的赤金护栏就可以证明。

问题,就在护栏。

谁能想到呢,在巨杉护栏的下面,有一处暗格。

重华殿是宫中禁忌,是以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大多数宫女太监为避嫌都会绕着走。

此时静夜,四周无人。

钟一山有些紧张的蹲下身,悄然打开暗格。

里面的场景令他瞬间眼红。

那个人,还活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个人,只知道上一世她还是穆挽风的时候,那个人便存在。

实际上,那个人并没有给她提供很多消息。

钟一山感动的是,在鹿牙跟金陵十三将惨死之后,身为‘钟一山’的他身边已无故人。

那个人,仍在。

没死就好。

钟一山无比心痛又感动拿出暗格里的密件,每一张都看的十分仔细,那些秘密并不是很重要,却都围绕一件事,便是舒贵妃。

直至读到最后一条,钟一山惊觉字笺上的内容,竟与罗秉所言如出一辙。

那人提醒她,沈蓝嫣想要败坏舒伽的名声!

“不管你是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钟一山叩好暗格,缓慢起身。

字笺在他手里化作灰飞,钟一山眼中闪烁出璀璨光芒。

她一直都知道那人初衷,彼时身为穆挽风,她明明知道那人对她寄予厚望,却没有深究舒伽死因以及当年夭折的小皇子。

物是人非,而今不管是为了那个人还是自己,他都会将舒贵妃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没有在重华宫逗留,钟一山终是折返回延禧殿。

入殿门一刻,酒香四溢。

偌大梨园中,温去病一袭白衣独自坐在石台旁边,手持玉壶,长发如瀑,乍看宛如谪仙降世,惊艳绝绝。

这才是温去病。

钟一山承认自己对温去病的偏见里,绝对不包括这副皮囊,纵这一眼,便似惊鸿一瞥。

这只怕是他此生所见,最美风景……

酒不醉人,人自醉。

钟一山片刻痴迷之际,温去病亦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他,于是朝他举杯,“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看起来笑靥如花的温去病,心情并不好。

昭阳殿这三个字,是他此生不愿提及之痛,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怎会流落异乡。

师妃待他如亲子他感恩,他亦当师妃如生母,可终究不是。

他的母妃,死的冤枉。

“这么多?”

钟一山走近时方才发现,石台下面竟然摆了整整三十个长颈玉瓶,温去病脚下空了五个。

“早知道钟二公子赏脸,本世子多准备一些好了。”温去病微熏,举着手里酒壶递向钟一山,微微抬起的下颚弧度近乎完美。

尤其那双眼,璀璨如子夜星空……

醉里不知年华限,千载相逢如初见。

经年之后,钟一山回想今晚,便知那时自己已被美色所惑。

不知不觉,早已沦陷。

看着温去病递过来的酒,钟一山上前一步接在手里,与其临面而坐。

“世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钟一山印象中,眼前男子好似从来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而温去病自知,他可能从来也没有真正开心过。

“能与钟二公子住在一起,本世子自然时时刻刻开心,哪会有不开心的事呢。”

钟一山后脑滴汗,“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宫殿,仅此而已。”

“那也是住在一起。”温去病垂手拎起酒壶,举向钟一山,“可否赏脸?”

知道那个人活着,钟一山心境难免激动,这酒来的及时,“那便干了吧。”

温去病欣然,仰头灌了整整一壶琼浆玉液。

钟一山亦未落在下风,抬手间一壶美酒尽入肺腑。

那个人活着,他忽然觉得不再孤单。

“钟二公子好酒量!”温去病畅快开口,青葱玉指抿过唇角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潇洒风流。

“温世子也不差。”钟一山随手提起身边酒壶,“再来!”

“好!”温去病兴致大起,爽快打开瓶塞,“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钟二公子请!”

夜风起,初绽梨花随风鼓荡,无数细碎花瓣打着旋儿飞扬如舞,偶有几片灵动俏皮般绕过园中两抹身影。

风静,人如画。

风动,人欲仙。

主卧里,孙嬷嬷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老主子正趴着窗棂可劲儿朝外看。

“太后在看什么?”孙嬷嬷不解。

“哀家真是越看温去病那小子就越喜欢!”甄太后赞叹不已,“瞧瞧他们两个,没有更般配的了不是吗。”

孙嬷嬷恍然一笑,“老奴正想请示太后,要不要把一山公子寻个理由叫进来,喝酒伤身。”

“万万不行!难得他们喝的这样尽兴,叫他们随便喝。”甄太后特意嘱咐孙嬷嬷,“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

“老奴知道了。”孙嬷嬷跟了甄太后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自家老主子对哪位后辈如此看重。

除了爱屋及乌,怕也是因为温去病的确有常人非比的才能跟智慧,虽然她没看出来……

这一夜,温去病跟钟一山开怀畅饮至丑时未歇。

二人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劝君杯莫停,与君共醉醒。

将近黎明,钟一山跟温去病双双醉趴到石台上。

即便是这样,甄太后都没叫人把他们分开,只吩咐下人过去给他们覆了几层绒毯。

天已大亮。

就在钟一山跟温去病正酣时,石面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二人皆被震醒。

阳光刺眼,钟一山跟温去病抬头时,并未看清来者是谁。

“温去病啊,人家睡女人,你却睡男人,人家睡女人在床上,你睡男人方法好独特啊!”清朗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调笑意味,陡然响起。

听到声音一刻,温去病基本已经不想再看清那张脸了。

钟一山则不然,他倒是特别想看清楚眼前之人那张脸,免得教训的时候打错人。

你他娘有没有考虑‘睡男人’中这个男人的想法?

男子一身湛蓝色锦缎,缎料光亮华丽,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出淡淡金辉,墨发以玉冠高高绾起,五官精致,双眼虽然是很少见的龙凤眼,看着却十分养眼。

鼻骨高,唇薄。

微微一笑时带着几分痞气。

纪白吟。

“你这么早就到了?”

如果说温去病的少年时期,一直活在戚燃荣誉的阴影里,那让他最不堪回忆的,就是纪白吟近似于变态的找茬儿。

连自己胖了瘦了,这厮都能奚落一翻。

温去病都他娘想吼回一句,吃你家大米啦!

“快马加鞭整七日,感不感动 ?”纪白吟凑到温去病身边,“自从你离开,我真的好寂寞啊!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寂寞。”

“不想知道。”温去病摇头。

“因为我好想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子!果然还是一个绣花大枕头!”纪白吟都被自己给逗笑了,“还没给本公子介绍一下你男人呢?”

“钟一山,延禧殿甄太后的亲外孙,镇北侯府嫡二公子,还有,我不是他男人。”

见识到温去病,见识到戚燃,又见识到眼前这位,钟一山私以为韩之所以七国最弱,很有可能跟韩王没有关系,韩|国水土有很大问题。

“啊,那就是我家世子的姐妹?”纪白吟一副恍然之态,“姐姐还是妹妹?”

你妹!

温去病忍无可忍,“同窗一场,别说我没提醒你,甄太后就在里面。”

“哦……”纪白吟若有所思,“你是叫本官直接去问甄太后,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

未待温去病解释,纪白吟立时截断,“其实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本官一点儿也不关心。”

真的,温去病发誓,他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伍庸呢,本官要见他。”纪白吟突然变脸,神色肃然。

温去病还没爆发就颓了,“这里没有伍庸。”

“那就把伍不庸叫出来,本官要见他。”纪白吟变脸之快,犹如翻书。

钟一山闻声,绕过石台挡在纪白吟面前,“纪大人私闯皇宫至延禧殿,是不是应该先给个说法?”

“没有私闯呢。”纪白吟拽出腰间玉牌之后,朝钟一山微微一笑,笑容灿烂却透着根本没想掩饰的阴险。

果然是个大变态。

“本官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们却还推三阻四,这伍不庸是伍庸与否,已经很明显了,是吧?”纪白吟言外之意,做贼心虚。

钟一山无语,侧身。

不管事态如何发展,人总是要见的。

纪白吟瞄了眼钟一山,又瞅了瞅温去病,“本官可以进去了?”

温去病不想说话,他忽然特别能理解伍庸想拽着朱裴麒一起死的想法,他现在就想拉着纪白吟同归于尽。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直至温去病跟钟一山皆不开口,纪白吟方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朝前走。

也是这一刻,纪白吟惊觉出一个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伍庸在哪个房间。

当然了,凭纪白吟的智慧这个根本不叫事儿。

哪间房药味儿最浓便是了……

对于纪白吟的到来,伍庸毫无反应,甚至没有抬头。

他是伍庸,或者不是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弄死朱裴麒。

即便如此,纪白吟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伍庸。

毕竟毒死韩成王的案子,在当时轰动整个韩|国,加上伍庸鬼医的身份,那时出于好奇,纪白吟曾买通狱卒到狱里看了伍庸不下十次。

旁侧,温去病很清楚纪白吟已经认出伍庸,他已经准备至少二十几个借口,证明此伍庸非彼伍庸。

然尔,纪白吟竟然没有问。

非但没问,还走了。

走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似笑非笑。

直至目送纪白吟的身影离开延禧殿,钟一山方才开口,“他什么意思?”

温去病摇头,“以往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我都会倒大霉。”

看出温去病眼中真诚,跟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恐惧,钟一山颇为担忧。

纪白吟没有出招,钟一山便不能见招拆招,加上武院课业,他只能先将温去病留在延禧殿,守好伍庸。

好歹温去病也是韩|国世子,不是吗!

这是钟一山第一次,将温去病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

武院课业开始之际,钟一山等人依次自铁箱里拿出带有磁性的铁镯,这一次婴狐没有作妖。

因为权夜查身边摆着整整一筐蛇。

钟一山私以为,权夜查这样吓唬婴狐很不好。

然在权夜查开口之后,他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

“武盟可以带兽?”侯玦最先震惊。

“擂台赛肯定不行,但最后一场终极试练没有不让带宠兽的要求,是以每届新生里都会有带自己宠物入试练场的人出现,据本教习所知,这一届里至少有两位新生对蛇情有独钟。”权夜查据实开口。

“为何不早说?”婴狐私以为权夜查是故意的。

其实不然,各国对于别国新生的消息打探,从来没有停止过,权夜查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

“怎么办?”婴狐泪目。

钟一山等人无语,一时间并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抛开蛇宠的问题,集训开始。

鉴于钟一山等人自上一堂课业之初,脚踝上便时时戴着铁镯,是以再次行走在梅花桩上,四人只须控制手腕上的铁镯距离,不被吸附到一起即可。

即便是这样,四人走完一百遍梅花桩时,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事实上,权夜查对他们的集训,主要是从力量跟速度这两点出发,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唯快不破。

至于四人剑术跟内功心法,权夜查相信他们四人,各有际遇。

婴狐自不必说,周生良虽然在对待徒弟的方法跟教育上十分‘特殊’,但从不吝啬自己压箱底的玩意。

否则他的徒弟,也不会各个都有那么高的成就。

不过各个都那么高成就的徒弟们,却无一人有反哺之恩,不得不说周生良在给自己断后路这方面,做的十分彻底。

侯玦乃平南侯侯岑次孙,对于这个孙子,侯岑自小言传身教,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因为侯岑本是江湖出身,因此识得许多江湖高手,侯玦亦从那些高手身上,学到很多。

顿星云除了世袭尚武侯的爵位,武功亦有尚武侯的传承,加之暗中拜自由铁铺的夏伯为师,际遇方面也是不俗。

至于钟一山,权夜查不只一次与之交手,亦不止一次感受到鱼玄经的博大精深,尤其前两日得知钟一山修习红尘剑法,所以四人中,权夜查对钟一山最寄予厚望。

第二堂集训结束后,权夜查表明会在下堂课业时加大力度,然后亦希望钟一山等人可以找出让婴狐克服恐蛇的办法。

且待权夜查离开后山,钟一山三人并没有走。

“怎么办?”侯玦看着婴狐,皱眉。

“其实蛇并没有那么可怕。”顿星云希望婴狐能够明白,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人更可怕,保不齐在你挂着它们狂颠的时候,它们也在怕被下锅油炸焖蒸,变作盘中餐。

婴狐不要听,扭头看向钟一山,“一山,救我!”

钟一山则很直接走到权夜查留下的那个蛇筐旁边,将里面每一条小蛇的毒牙全都拔掉。

之后叫顿星云跟侯玦就地挖了一个相对深的坑。

待一切准备就绪,钟一山走到婴狐面前,“相信我吗?”

婴狐看看左边的坑,又看看右边的蛇筐,“可以不信吗?”

就在婴狐想跑的下一瞬,钟一山挥手封住婴狐穴道,之后由侯玦跟顿星云将其盘膝抬到坑里。

再然后,倒蛇。

钟一山的想法是,只要婴狐跟这些蛇呆着直到麻木,就会明白这些小家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婴狐没挺到麻木,就先挺尸了。

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婴狐的事只能再想办法,离开武院后,钟一山直接换装去了寒市。

除了关心一下食岛馆替靳绮罗在寒市开的胭脂坊,便是来寻一人。

令钟一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奸妃’一案之前一直隐匿在寒市扎纸铺子的康阡陌,竟然不见了!

他打听过,康阡陌并不是有意想要离开,而是突然消失,甚至连那个月的工钱都没领!

种种迹象表明,康阡陌出事了。

离开寒市,钟一山回到抚仙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康阡陌显然是被人掳|走的,掳|他之人的目的必然是想从其嘴里得知当年昭阳殿之事。

因为康阡陌之所以重要,意义就在这里。

问题是,整个大周知道昭阳殿里幸存者名单的人,只有她!

当年她命惊蛰追查到幸存者名单之后,便停下来没再深入。

而她自己也只留了那份名单而已。

所以现在,那份名单泄露了吗?

钟一山在抚仙顶内静坐,不时调息,双手无意识叩在一起,时尔摩挲。

那份名单之前被她藏在重华宫,除了名单还有一封有关定都侯谋反的密信与其搁置一处。

思及此处,钟一山陡然起身,离开抚仙顶……

温去病来找纪白吟了。

因为他知道纪白吟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比戚燃难伺候,比戚燃还阴险。

跟他比,戚燃简直就是一个大好人!

至少戚燃从来没有刻意碾压他,纪白吟却总刻意找他茬儿。

“本官大老远过来看你,你倒是给本官笑一个啊!”东郊七座相邻别苑的第一座,纪白吟正翘着儿郎腿,微抬下颚,笑的特别欠揍。

听听,就是这么贱!

温去病没给他笑,拿钟一山话说他好歹也是韩|国世子,身份不允许他对纪白吟太过和蔼。

“怎么就你一个人?”温去病直接坐到纪白吟对面,视线扫过周围,狐疑开口。

“本官不是说了,为了见你本官整整赶了七天七夜路程,千里马都跑死三匹,没想到世子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呵。”纪白吟亲手斟茶推给温去病,脸上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正如彼时他给戚燃斟茶一样,纪白吟的茶温去病表示不敢喝。

温去病私以为倘若纪白吟能半路失踪,他有可能会很感激。

“听说此番武盟言奚升会代表韩|国出战?”就纪白吟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态度,温去病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只能先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真想问这个?”纪白吟不答反问,微笑时唇角勾起深深的弧度,“世子只怕是来打听本官对伍庸的态度吧。”

于纪白吟,他显然不愿意跟温去病兜圈子。

嗯,温去病点头,“那人真不是伍庸。”

“那又怎样?”纪白吟朝温去病的方向凑了凑,“他是与不是,对我来说不重要。”

温去病暗自松了口气,听语气这事儿能唠啊!

奈何某人接下来的话,却让温去病深深感受到,纪白吟还是那个‘纪白吟’,是他天真了。

“只要那个人是你举荐的,那他就必须是伍庸。”

温去病几乎不用过脑,都他娘的明白纪白吟什么意思,“我一个倒数第一的学渣,何致招你这么深怨念?”

纪白吟摊手,“谁让本官得罪不起戚燃呢。”

“那你就要玩死我啊!”温去病的底线就在于,忍无可忍。

“不不不……”纪白吟摇头,“你死与不死是皇上要决定的事,我的任务是把你送到皇上那儿。”

拿纪白吟话说,作为韩|国在周的质子,你非但不恪守本分做好一个质子该做的事,居然还暗中勾结韩|国死囚,你要干什么?居心何在!

温去病一张雕塑脸凝望纪白吟半晌,只问了一个问题,“我挖你家祖坟了吗?”

“倒数第一……”纪白吟似笑非笑看向温去病,“因为我是第二,所以我特别关注倒数第二的蔡豪南,那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蠢材,你偶尔比他差我能理解,人有失手你有失蹄,你次次比他差?”

所以纪白吟真是太讨厌了。

见温去病不说话,纪白吟冷笑,“世子一定装的很辛苦吧?”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蔡豪南在装……”温去病想解释。

“那个蠢材去年的时候被中直参军玩死了,如果他是装的,那也未免太彻底。”纪白吟显然不信。

纪白吟把嗑唠的这么死,温去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温世子如果没事就请回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再救伍庸一次。”纪白吟没给温去病艰难往下唠的机会,下了逐客令。

温去病仍不甘心,“有没有可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有你不好,我才能好。”纪白吟特别真诚答道。

某世子暴走……

夜幕厚重,冷月如钩。

钟一山自抚仙顶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入重华宫,而是等到子夜。

诚然现在的重华宫无人看守,亦很少有人会在这里经过,但钟一山知道,重华宫内已被朱裴麒设下机关暗器,目的自不必说。

殿顶攒尖背脊处,钟一山悄然揭开瓦片,纵身落入殿内。

足尖落地,不掀浮沉。

再入重华宫,往事历历在目。

钟一山一瞬间泪眼婆娑,又一瞬间目光坚定。

承载灭天之恨重生,眼泪当是他这一世最无用的东西。

因为清楚重华宫的布局跟每一件饰物的摆设,钟一山快且精准避过大部分机关暗器。

‘咻……’

就在钟一山欲至床尾暗格的刹那,一道黑线直逼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钟一山顺势翻跃避过那柄速度极快的黑色小剑。

为避免小剑落地发出声音,钟一山匐身过去接住剑身,将其托在手里。

就在这一刻,黑色小剑的剑身突然溢出千条丝丝缕缕的黑色雾线,将钟一山左手萦绕其间。

毒!

钟一山瞳孔骤缩,迅速将小剑置于床底。

暗格就在身边,钟一山顾不得左手隐隐传来的麻木,迅速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被人拿走了……

证实自己的猜测,钟一山快速起身欲走时左手传来极痛。

是剧毒!

来不及细究,钟一山抬手封住左臂穴道,运足内力依照来时步数回到原位,纵身跃起。

攒尖屋脊上,钟一山险些跌落。

眼前视线开始模糊,剧痛已至整个左臂。

这一刻,钟一山脑子里一片空白,去找颜回?

他只怕自己还没到天地商盟,就已经躺尸在玄武大街上!

可除了颜回他还能找谁?

意识逐渐混乱,钟一山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理智,奔向延禧殿……

房间里,温去病正在怀疑自己在韩|国时,韬光养晦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如果他不是倒数第一,或许就不会被纪白吟注意,也不会在戚燃的耀眼光环下,充当阴影这么多年。

一遍遍检讨跟反思之后,温去病得出的结论是。

为什么有病的是纪白吟,他却要在这里自我反省?

反省毛线!

‘砰!’

厅门传来动静,温去病微怔,“哪位?”

外面无人回应,只有房门时尔发出声音。

温去病蹙眉,“纪白吟?”

依旧无有应答!

无奈之下,温去病只得起身走出内室,至厅门处极不情愿打开两扇门板。

忽有人影朝其扑过来,温去病吓的差点儿没躲开!

钟一山?

看清怀中人影,温去病心绪骤冷,眸色寒凉。

到底是谁,下这样重的手……

隔壁房间,伍庸正在不遗余力给钟一山解毒。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可以感受到来自温去病身上的磅礴杀意。

“你放心,他不会死。”且在温去病把钟一山抱过来的时候,伍庸便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了出来。

一来他对钟一山印象极好,二来他自己都不想活了留着那些宝贝有什么用。

“若他死,本世子也就放心了。”温去病声音凉蛰,目色如潭。

伍庸知道温去病绝对没有开玩笑,就某人现在满身杀气而言,钟一山若死只怕整个大周都得陪葬。

有那么一刻,伍庸忽然又有点儿不想把钟一山救活了……

更漏流沙尽,案上残烛熄。

整整一夜时间,温去病守在钟一山身边寸步未离,也没叫伍庸离开。

直到钟一山有了动静……

“你醒了?”因为焦虑,温去病声音里少了世子身份该有的懒散跟漫不经心,多了几分颜回独有的清绝与超凡脱俗的气质。

钟一山朦胧中心弦微颤,他昨夜,到底还是找了颜回。

这世上,能让他托付性命的,还有别人吗……

是以当钟一山睁开眼睛,看到偌大一张盛世美颜映入眼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会是温去病?

刚刚他听到的声音明明就是颜回!

幻视?还是幻听?

可能是因为脑子还不清醒的缘故,钟一山为了印证自己到底是幻视还是幻听,直接抬手摸向温去病脸颊。

又十分不确定的捏两下!

时间定格,温去病就这么低头怔怔看着钟一山,任由他一双手在自己脸上又揉又搓,内心已崩。

“怎么是你?”床榻上,钟一山无法形容此间复杂心境。

一个是颜回,一个是温去病,某小山山的心里落差就像明月跟沟渠那么大。

“那……应该是谁?”温去病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星云,侯玦还有吴永耽,连婴狐他都想到了了,这些个该死的。

“没有。”钟一山抽回手,艰难坐起身,“昨夜……”

“昨夜你突然跑到本世子房门外,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扑到本世子怀里……”见钟一山侧目过来,温去病言归正传,“谁给你下的毒?”

“一时不慎。”钟一山起身时看到伍庸,恭敬颌首,“一山又欠伍先生一条命。”

“无妨,下次小心。”伍庸转动轮椅回到药案前,拿起玉杵开始搥药。

钟一山则绕过温去病走到药案前,“一山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直至钟一山些许吃力迈出门槛离开延禧殿,温去病都没弄明白一件事。

“他为什么没谢我?好像整个过程最关键的就是本世子吧?我若不把他抱到你这里,他现在已经去见佛祖了!”温去病怨念极深。

伍庸抬起头,“你就没有想过,他其实只是走错门了?”

不!

温去病无比坚定相信钟一山根本没有走错门!

他在性命遭受威胁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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