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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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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岛馆化险为夷更得孙氏垂青,钟一山亦收获吴永耽乃至整个吴国的绝对支持。

事实证明,前世惨死白衣殿的悲剧,并不能证明她为人处事的风格跟作派有问题,真诚付出必然能得到更为真诚的回报。

重要的是,谁值得……

吴永耽离开食岛馆时戴着斗笠,钟一山则留下来与林飞鹰商讨食岛馆接下来的走向。

一整日,钟一山都在鱼市,直至入夜。

他知道,今日是叶栀三七。

西山,尚武侯府墓地。

天将暮色,整个西山泛起一层薄雾。

放眼处,墓地一角有簇火苗徐徐燃起。

钟一山知道,顿星云来了。

偌大墓地,唯有叶栀墓碑周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钟一山听侯玦说过,顿星云几乎每晚都会来。

此刻走到叶栀墓碑前,钟一山缓慢蹲下身,与顿星云一起将冥纸搁进铜盆。

顿星云没有抬头,火苗映衬下那抹侧颜透着太多的萧索孤寂。

火烬时,薄雾化作细雨,漫天而落。

细雨纷纷,寒风彻彻,顿星云缓慢站起身,视线凝视眼前墓碑,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钟一山就这样看着细雨打湿顿星云衣衫,看着那抹单薄身影在雨幕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起,雨势渐急,细雨随风化作雨条疯狂抽打窗棂。

天边忽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夜空,迸射刺目白光。

‘轰隆……’

振聋发聩的雷声,将本就蜷缩在床角的灵依吓的从榻上滚下来。

她惊恐万状,仓皇拽着被子爬到墙角把身体缩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里面。

‘啪……’

狂风肆虐,窗棂被弹开,承受不住的在狂风中剧烈摇摆。

寒意陡袭,灵依越发恐惧收紧被子。

“不要找我……”灵依脸色煞白,双眼紧盯着随风摇晃几欲掉下来的窗棂。

忽地,一抹白影自窗棂处飘荡着进入房间,如幽魂野鬼一般!

“啊……”

灵依吓的尖叫,身体拼命朝后靠紧,恨不能钻墙而出。

眼见那抹幽冥鬼影越来越近,灵依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双眼瞠大,瞬间布满血丝。

“不要……不要过来!”灵依肝胆皆颤,双手拼命在眼前摇成扇子。

直至那抹雪色鬼影飘际过来,灵依再也承受不住的弃被顺墙逃窜,狼狈不堪。

只可惜她爬向哪里,那抹白影便跟着飘到哪里。

她顶着墙壁,抱头叩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忽的,肩膀好似有东西拂过,灵依只觉浑身血液在这一刻凝固,刺骨凉意自身体每根汗毛生生朝外飞窜。

“夫人……夫人饶命!”只是这一撩,灵依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溃败,她猛的掉转身形,朝着幽冥鬼影拼命磕头。

闪电冲撞夜空,惨白到极致的光亮落在那抹白影上,露出阴森鬼目。

“啊!二夫人饶命!求二夫人开恩啊!”灵依重重磕头,恐惧已经占据她全部心扉,额角血迹斑斑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痛。

“为什么?”鬼影幽幽开口,空灵幽远的声音在屋子里悠荡徘徊,久久不去。

“对不起……奴婢对不起二夫人……呜呜……”灵依因恐惧亦因忏悔流泪,身子紧紧蜷缩,再不敢抬头。

窗外狂风大作,雨线如鞭抽打窗棂发出犹如万鬼肆虐的蜂鸣。

灵依叩在地面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眼泪急涌,“因为大公子……奴婢喜欢大公子……”

“主仆恩义,抵不过你一时情爱?”通透空灵般的声音寒蛰如冰,白色鬼影随狂风飘荡不定。

“不是一时情爱!奴婢爱大公子整十年啊!”灵依恸哭,“奴婢与大公子情投意合,只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大公子没办法娶奴婢,大公子答应,只要……只要奴婢可以帮他,便会娶我!”

“怎么帮?”白色身影越发飘荡不定,声音却是凄凉。

“他要……他要奴婢在二夫人的饭菜里下毒,他说那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亦不会有任何感觉……奴婢不知道……不知道那毒会让二夫人那样痛苦,奴婢心疼二夫人,可奴婢没办法……”

纵内力跃至鱼玄经第二境,钟一山也真的是支撑不住,飘然落地,捏着嗓音细语问道,“他娶你了吗……”

“呜呜……奴婢错了,奴婢等了大公子整整十日,可大公子却一直没有出现,”灵依泪如雨下,身体抖如筛糠,“奴婢知错了,如果可以重来,奴婢一定不会帮大公子做事!”

“你不觉得这句话过于奢侈吗,这世上,可有如果?”钟一山撩起垂在眼前的长发,冷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灵依。

房门吱呦开启,一直站在门口的顿星云缓慢走近灵依,“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你便是这样报答她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灵依猛然抬头,惊恐目光透出绝望。

她颓然堆坐,目光游移在顿星云与钟一山之间,恍然大悟。

恍然之后,便是无法言喻的懊丧跟悔恨。

“对不起……”灵依重新跪在地上,朝着顿星云不停磕头。

顿星云目色陡寒,猛然出掌!

然而他终究,下不去手!

“滚!”顿星云赤目如荼,青筋暴突。

灵依抬起头,悔恨的泪水冲刷过脸颊,“二公子……”

“别逼我亲手杀了你!”顿星云皓齿狠咬,他要如何告诉灵依,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有个妹妹!

灵依跪在地上,朝顿星云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

风雨急骤,灵依踉跄着跑出房间。

“顿兄……”钟一山走过去,刚欲开口却见顿星云突然转身。

钟一山疾步挡在顿星云面前,“别去找顿无羡!”

“为什么不去!你都听到了他有多该死!”明明已经猜到了,可当灵依亲口说出来的一刻,顿星云还是痛到了。

“你放了灵依,就算不放,凭灵依一面之词也根本不可能定顿无羡的罪!”钟一山知顿星云心痛,可他也知道,现在的顿星云根本不是顿无羡的对手。

他也恨顿无羡,心底的恨不会比谁少半分。

然而即便是现在的他,也并不是顿无羡的对手!

“你要我忍?”顿星云转眸,明眸如野兽般迸射嗜血寒光。

“至少现在,我们根本没可能一举致胜,你就算去了又能奈他何!”

没有人比钟一山更懂得顿星云此刻的悲愤跟极恨,当日老槐树下看到梦禄之时,他也是一样心境。

如果不是颜回拦住他,事态会朝怎样糟糕的方向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顿星云懂,可他不甘心!

“钟一山,我想他死。”顿星云双拳紧握,音色悲鸣。

钟一山迎向顿星云的目光,“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要时机成熟,顿无羡定会为他沾手的血债百倍偿还!”

雷电交加的黑夜,顿星云无力蹲在地上,任刺目白光划过,心痛到无法言说。

钟一山看在眼里,对顿无羡的恨又添了一笔……

皇宫,白衣殿。

穆如玉如何也没想到,顿无羡会顶着倾盆大雨来找她。

理由是,她怕雷鸣。

乍听到这个理由时,穆如玉差点儿没嗤笑出声。

她是怕雷鸣,可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久到穆挽风还活着,她还没发现朱裴麒对她有那么丁点儿意思。

那时的她,还是个无知少女。

时过境迁,莫说雷声,便是有雷劈在眼前又能怎样!

“这是我从游傅那里求来的补药,可以把你身体调养的很好。”内室,顿无羡将在怀里揣了许多日的紫色瓷瓶搁到桌面,轻声开口。

对于穆如玉,顿无羡再无怜惜之心,却起了好奇之意。

好像自穆惊鸿死在天牢,自她被沈蓝嫣推下碧池之后,这个女人像是变了。

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急功近利,心浮气躁,不再把心底的渴望都写在脸上,如果她到现在还有渴望的话。

“多谢。”

宫里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儿,顿无羡想知道自然有办法,是以穆如玉很清楚眼前瓷瓶里的所谓补药,有何用途。

可于她而言,有什么用!

或许没料到穆如玉的反应这样平淡,顿无羡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气氛一瞬间尴尬。

“顿大人若没有别的事……”

“那夜……”纵一时失性,顿无羡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有那夜。”穆如玉抬眸,目色平静看向对面男子,“顿大人看到了,如今本宫一无所有,即便是有了这药又能改变什么呢。”

顿无羡无言。

“不过还是要感谢顿大人,毕竟这宫里能记得本宫的人不多了。”悲伤的话从穆如玉嘴里吐出来,竟让人有种释然的感觉。

顿无羡真真正正体会到,眼前女子脱胎换骨。

因为穆如玉的不挽留,顿无羡没在白衣殿久坐,便纵身离开消失在雨幕。

此刻秋盈送走顿无羡之后转回到内室,分明看到自家主子正握着那瓶药。

“他走了?”穆如玉把玩手里瓷瓶,淡漠抿唇。

秋盈行至桌边点头,“走了。”

“你说这顿无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穆如玉落在瓷瓶上的视线微凝,略有不解。

“奴婢觉得顿大人心里定是还有娘娘,否则他怎么可能……”秋盈想提那晚,却没说出口,“今晚这么大的雨顿大人过来送药,怕是真心吧……”

穆如玉将瓷瓶递给秋盈,嗤笑开口,“真心?别傻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真心,有的只是各取所需,只是本宫一时还想不到,他想在本宫身上求得什么。”

秋盈缄言,穆挽风死后的这半年,白衣殿尝尽了人心冷暖世态炎凉,主子说的对,真心是什么东西……

“马晋那边可有消息?”穆如玉言归正传,顿无羡对她来说,不过是插曲。

“回娘娘,马晋已将康阡陌好生安顿在侯府里,而且已经派人南下去寻赛芳赛嬷嬷了。”秋盈据实禀报。

穆如玉对马晋的进度十分满意。

只要能找到舒贵妃的儿子,再有马晋力保,她倒要看看朱裴麒如何登基……

灵依死了。

死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寒夜。

钟一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觉得震惊,在灵依被识破之后,顿无羡怎可能会留下这样的活口。

此刻站在游傅门外,钟一山推门而入。

游傅没有抬头,而是将握在手里的珠钗收入广袖。

“温柔冢是你配的,顿无羡从你这里拿走之后,用在了叶栀身上。”钟一山缓身坐在游傅面前,淡声开口。

“卖药的郎中管得了买药的人给谁吃吗。”游傅的解释让钟一山无言以对。

就因为这样,他根本找不到恨游傅的理由。

尤其在知道游傅对代玲珑那份重情之后,钟一山对眼前这位白发男子越发恨不起来。

“如何才能不恨伍庸?”不止朱裴麒对此番广招名医入宫充满希望,钟一山亦如是。

他不能保证朱元珩醒过来之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时局不会更坏。

“代玲珑活过来。”游傅从未想过原谅伍庸。

“皇上的病情……”

游傅抬头,看了钟一山半晌,“就算我不插手,伍庸也医不好周皇。”

钟一山眸色陡凉,“不可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四医算得了什么呢。”游傅自嘲开口。

这句话在钟一山的理解便是,当年给周皇下毒之人,定是一位医术凌驾于江湖四医之上的高手。

会是谁……

自御医院出来,钟一山直接赶去皇宫东门,打从今日起,他与一组成员便要开始在后山集训。

哑叔已候多时,钟一山纵身走进车厢,便见温去病坐在里面。

有句话叫习惯成自然,自然成必然。

若哪日温去病不蹭车他才会觉得奇怪。

“棋室好像没有课业吧?”钟一山坐稳之后吩咐哑叔驾车。

温去病表情严肃,“我现在有两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件?”

“好的那一件。”钟一山刚刚从孙氏惊魂中走出来,暂时还不想被打击。

温去病摇头,“只有坏,跟更坏可以选。”

然后钟一山就不说话了。

温去病所言坏事,便是韩王已知伍庸未死,特派人过来验证。

更坏的是,此番韩|国派来参加七国武盟的人里,有一个叫言奚升。

“言奚升不是楚国的吗?去年七国武盟,楚国夺魁言奚升功不可没,后来他不是入楚国朝堂封了先锋吗?他怎么可能……会在今年武盟之上代表韩|国?”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有一样,言奚升去年武盟之上的表现你知道吧……”接下来的话温去病根本不用说,钟一山已经清楚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言奚升非但可以御剑,还他娘可以同时御两柄!

而那,只是去年!

至于原因,温去病知道。

皆拜他那位在楚国当着皇贵妃的三皇姐所赐。

自己那位三皇姐仗着楚王宠她,硬跟楚王提出想借言奚升到韩|国,替韩|国赢了今年七国武盟的要求。

当然,温去病绝逼不会认为楚王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有多宠自己那位三皇姐。

楚王如此,不过是想借言奚升试探大周底线。

周皇昏迷三年,太子朱裴麒迟迟不登基,这种情况下不用想,都能猜大周内政得有多混乱。

楚王的心,怕是蠢蠢欲动了。

车厢里,钟一山开始担忧,不得不承认温去病所说的确是坏消息,只怕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越是这样,钟一山便越重视接下来仅剩下一个月的集训。

马车停在太学院外,钟一山与温去病分开之后直接去了后山。

最先到的是婴狐跟侯玦,钟一山到之后没多久,顿星云亦到。

此刻他们所处的武院后山,与之前武考并不在同一个位置,相比之下,距离绿沉小筑反而近些。

四人到齐,钟一山粗略扫过周围,除了百十余根梅花桩跟摆在旁侧的兵器架之外,并无特别之物。

所以婴狐说的地狱式集训在哪里?

“钟一山……”

似乎看出钟一山心有疑问,婴狐刚想说话便见周生良与权夜查一前一后走过来。

一袭鸦羽长袍,身材精瘦,银发如霜,周生良行走如风,如锥双目时刻闪出的锐利光芒,好似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权夜查则跟在周生良身后,端得是一派人模狗样。

这是婴狐的剖白。

不管前世今生,钟一山对周生良始终都存敬畏之心。

尤其在温去病口中得知周生良可使河水逆流之后,这份敬畏之心更浓。

“一山拜见周生总教习。”随着钟一山施礼,顿星云跟侯玦亦拱手以示恭敬。

唯婴狐吊儿郎当站在那里,半点尊师重道的样子也没有。

也难怪婴狐会这样,自打拜周生良为师到现在,他根本没觉得自己拜了个师傅,这他娘又找了一个爹!

还是比古墓那个更凶残更没有人性的老变态!

周生良则选择无视婴狐,明明是师徒落,在外人眼里跟仇人也没啥两样。

“此番七国武盟在即,主场设在周国,以往或赢或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老夫希望你们能赢。”

“那可不一定……”婴狐没别的,就是嘴欠。

‘咻……’

钟一山根本没看清周生良是怎么做到的,婴狐周身大穴就都给封了。

因为你哪怕少封一处,婴狐都会拼命增加存在感。

对此钟一山深有体会,之前有一次权夜查少封一个穴道,结果那堂课业,婴狐眼珠子差点儿没从眼眶里转出来。

“集训从今日开始,负责你们集训的依旧是权教习。”周生良音落时将位置让给权夜查,之后离开。

且说权夜查行至四人面前,抬手指向兵器架旁边的两个铁箱,“这里面分别装着八对铁镯,你们一人取两对戴在手脚上。”

听到权夜查这样说,钟一山这方注意到兵器架旁边的铁箱。

箱子看起来很普通,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过能出现在这里,想来里面之物当是特别。

钟一山身为组长,首当其冲。

待他走过去打开第一个铁箱,发现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摆放四对铁镯,黑金色的铁镯上没有任何繁复花纹,简单却不粗笨。

钟一山没有犹豫,伸手去拿铁镯的刹那,怔住了。

他竟然没有拿动!

第二次,钟一山运了一成内力,铁镯依旧纹丝未动。

直到钟一山运出三成内力,才将那对铁镯拿出来,双双叩在脚踝。

见钟一山走到第二个铁箱,顿星云跟侯玦接连过去,反应与钟一山如出一辙。

此时的钟一山已经打开第二个铁箱。

相比第一个铁箱,第二个铁箱里面的铁镯足够精致。

银白颜色的铁镯,雕着一些类似云纹图案的花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光。

而让钟一山好奇的是,这四对铁镯中间有一层厚厚的琉璃隔板。

直至拿出左侧单个铁镯的时候,钟一山方才意识到琉璃隔板的用处!

‘砰……’

原本在右侧静止不动的铁镯,竟然主动吸附过来。

钟一山本能想要拽开它们两个,失败。

一成内力不行就三成内力!

然而当钟一山把它们分开的时候,问题来了,这两个铁镯如果同时戴在手腕上,那他必须长时间以内力控制它们不被对方吸附过去。

“回到原来位置。”权夜查音落之后钟一山转身,吃力回转。

只是十几步的距离,钟一山已然走的双腿发麻,胳膊因为磁力铁镯也变得十分酸涩。

顿星云跟侯玦的反应,也是一样。

直至三人回到原位,权夜查方才想到婴狐,于是解开他身上所有穴道,“你也去。”

婴狐抖了抖全身,朝着权夜查桀桀怪笑,“本大爷为什么要听你的?”

天空骤闪过两道黑影,婴狐避闪不及,两条小花蛇就跟缠枝似的绕到婴狐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

婴狐疯了,绕着钟一山三人顷刻转了二十来圈儿!

如果是平时,钟一山想把他脖子上缠着的小花蛇拽下来也就一瞬间。

可此刻钟一山手脚皆有铁镯,他就算有心想救婴狐于水火,心有余力不足,加上婴狐跑的也忒快了,根本捕捉不到啊。

所以直到婴狐口吐白沫,动作稍稍迟缓之后,他才寻着机会把那两条小花蛇从其脖子上拉下来扔到旁边。

“中毒了?”顿星云跟侯玦根本没有想救婴狐的想法,不听话的孩子是需要调|教。

但在看到婴狐中蛇毒,整个人趴在地上抽搐时,皆怔!

周生良真是看中婴狐才收他为徒的吗?

二人深深疑惑了。

直至权夜查把解药喂给婴狐,某只倒霉的小狐狸方才从恐惧中缓过神儿来。

“周生良有种你别放蛇!有种你下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婴狐吞服解药之后,腾的从地上弹起来,怒指左上方的绿沉小筑。

“有种你就别去戴!”权夜查怒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大把,目测差不多有七八只小蛇闪身到婴狐面前,一脸冰封。

婴狐吓的,直接闪猫到兵器架旁边,把剩下的两对铁镯套在手脚上。

小小插曲过后,权夜查指着不远处的梅花桩,今日课业的任务,就是四人带着两副铁镯在梅花桩上走一遍。

钟一山很清楚这两副铁镯的用处,所谓举重若轻便是如此,且待他们解下铁镯之后,力道跟速度乃至于爆发力都会有质的飞跃。

整个过程异常艰辛,钟一山跟顿星云、侯玦自落梅花桩开始,就十分注意掌握速度,分配体力,婴狐偏不,那傻缺直接暴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前十个梅花桩恨不能飞过去。

然后就掉下去了。

且说婴狐在掉下去的时候,手上铁镯突然吸附到一起,好死不死的,他抱住了一个梅花桩。

接下来的课业,婴狐便全身心致力于怎么摆脱梅花桩……

武院课业结束后,钟一山等人依权夜查之意,将手腕上的铁镯摘下来搁回箱里。

但脚踝上的,没有摘。

想要获得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功,就要付出常人无法承受的代价。

七国武盟从来都不是小孩儿过家家。

想要赢,就得豁出去命……

离开武院后山,钟一山几乎体力透支。

如果不是答应吴永耽定会去送吴永献,他真想回宫里饭也不吃直接躺到明早。

城外,十里亭。

钟一山来时,吴永耽的马车也刚好到。

没等马车停稳,一抹瘦小身影‘咻’的从里面窜出来。

看到那抹身影,钟一山唇角勾起会心微笑。

犹记得当日鱼市,那个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小乞丐拉住他的手,稚气未褪蹭他饭的场景。

犹记得当日深巷,那个明明自己已经怕的要命,却偏偏捡起石头冲回来的小乞丐,钟一山的眼眶红了。

“一山哥哥!”吴永献无比兴奋跟激动的扑过来,钟一山则蹲下身把他揽在怀里。

看着吴永献完好无损的左臂,钟一山倍感欣慰。

“以后不许乱跑了知道吗,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看着吴永献那张稚气未褪的脸,钟一山突然心疼。

生于帝王家何等不幸,而不幸中的万幸,他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永耽知道你会来。”几经生死,吴永耽从不怀疑眼前人的信义。

钟一山闻声起身,拉着吴永献的手,“世子此番回吴,有何打算?”

“萧离昧已死,吴国朝内再无永耽对手。”吴永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此番回吴,永耽定将献儿推至太子之位。”

钟一山略惊,“不会过早?”

“只要我在,谁敢动。”吴永耽声音很轻,音色却如雷霆。

钟一山释然。

“永耽听闻此届七国武盟,言奚升会代表韩|国出战,钟二公子想必也听说了?”吴永耽浅声抿唇,眸间闪过一抹忧色。

“听说了。”钟一山点头,“便是言奚升,一山也绝对不会输。”

“除了言奚升,这一届各国新生中不乏天纵奇才……”吴永耽说话时自怀里取出一个银色方盒,“服下里面的百葵丹,可以稍许增强钟二公子身体里各处筋脉的韧性。”

“这我不能……”

“此枚丹药是永耽差人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昨晚才到。”吴永耽执意将银盒搁到钟一山手里,“还是那句话,武盟之前永耽必定赶回来。”

马车复起,吴永耽带着吴永献与随行护卫一并离开。

临走时吴永耽把胭脂拜托给钟一山,此行回吴,他并未带走胭脂……

幽市,天地商盟。

原本温去病是打算在钟一山集训之后,蹭车回宫,不想某人明明累的要死还硬撑着出城去送吴永耽。

“毕运你说,之前钟一山对金陵十三将是个什么感情?”温去病双腿搭在桌面,满身懒散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属下不知道。”

“钟一山初时说他看着吴永耽,便想起金陵十三将,这话乍听没毛病,现在想想还是很有问题……你有没有觉出来是什么问题?”

“属下没觉出来。”

“到底是想起金陵十三将,还是想起十三将里的某个人……你说他想起的是谁?”

毕运再欲开口,温去病抬起手,“不用说了,你可以退了。”

某运如释重负……

毕运遁没之后颜慈自外而入,带过来的消息是,定都侯已经派人南下去寻赛芳赛嬷嬷了。

温去病闻声,身姿未动,眸色微凉。

“嗯,如果马晋找到康阡陌是偶然,那他派人去找赛芳这件事,足以证明他有可能掌握当年幸存之人的名单,他怎么可能会有。”温去病皱眉,心生不悦。

“当年之事本就隐秘蹊跷,能查出昭阳宫中幸存者的人必不简单,怕只有……”颜慈欲言又止。

“穆挽风?”温去病侧眸。

颜慈未语,以沉默表示认同。

“穆挽风为人磊落,那件事她怕也只查到那里。”温去病想了片刻,“不管是谁,姑且让他们先起个头儿。”

颜慈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不管是谁都必然查不到什么。

除了康阡陌,余下幸存者皆入天地商盟……

且说钟一山送吴永耽他们离开之后,直接回宫。

行至御花园时,好死不死的碰到朱裴麒。

与朱裴麒在宫中碰面多次,这本没什么。

重要的是不远处,钟一山看到了伍庸。

“臣拜见太子殿下。”钟一山缓步走到朱裴麒身侧,用身体挡在二人中间。

之前因为孙氏跟萧离昧的恩怨,加上游傅迟迟不动作,朱裴麒心情郁结、沉闷烦躁,便也想不起来钟一山在宫里这挡子事儿。

此刻见到钟一山,朱裴麒心情莫名有些舒缓,“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见到本太子无须多礼。”

见其伸手,钟一山巧妙绕开。

“从武院回来?”朱裴麒倒也不在意,浅声问道。

钟一山点头,“是。”

“本太子听说了,七国武盟你与顿星云他们已被选中,这很好……”朱裴麒缓步走上拱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

钟一山感知伍庸在动,无奈跟上朱裴麒,“臣会努力。”

“此番七国武盟在周,作为东道主,无论如何周都要赢。”朱裴麒突然止步,转身看向钟一山,“本太子答应过你的,依旧作数。”

钟一山知道朱裴麒指的是什么,佯装受宠若惊,“臣必定竭尽全力。”

余光里,伍庸不见。

“本太子难得……”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臣就不打扰了。”钟一山没给朱裴麒难得下去的机会,恭敬后退。

直至看着那抹身影淡出视线,朱裴麒方才转身走下白玉拱桥,心底微荡起细碎波浪,涟漪层层……

延禧宫,厢房。

温去病狠狠叩住房门,身子挡在门板上,“你要干嘛?”

如果不是温去病回来的及时,他相信就算钟一山能抵挡一时,也改变不了朱裴麒挂在桥头的命运!

“杀朱裴麒。”伍庸很诚实。

温去病深吁口气,“你知不知道宫里有多少人?暗处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朱裴麒前脚死你后脚就得跟下去陪葬!”

“那又怎样?杀了朱裴麒我便也没想活着。”伍庸想死,无时无刻不想下去见简琅儿,见代玲珑。

“那我呢?你是本世子保荐入宫的名医,在你杀了朱裴麒再跟他一起去死之后,我怎么办?”温去病瞪眼看向伍庸,眼中充满渴望。

“我都已经死了,如何知道你该怎么办。”伍庸一副理不直气还壮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温去病。

他其实一直在为自己出卖伍庸,选择跟游傅作交易这件事,时不时自责忏悔。

现在看,根本不需要!

温去病拼命调息,方才避免血溅惨剧。

“朱裴麒不是不让你杀,可你答应本世子的事,是不是应该先做完?”

伍庸料到温去病会提这件事,“之前是我自负了,周皇所中之毒远非我想象那么简单。”

温去病愣住,“然后呢?”

“现在看凭我一人之力莫说救活,救醒都没可能。”

这一刻,温去病的想法是,你可以去死了。

真的,你不死我都不愿意!

“如果合我跟游傅二人之力,倒有几分胜算。”就算被殴揍了几次,伍庸对游傅的态度一直都很友好。

“那你觉得游傅愿意跟你合作的机会有多少?”温去病满目期待。

伍庸抬头反问,“你说呢?”

当我没说!

“有件事,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到韩|国,父皇为此专门派了使者过来,你最好有个准备。”温去病言归正传。

事虽关已,伍庸却一副稳若泰山的表情,“他们来时我可能已经死了。”

没别的,伍庸现在满脑子就是弄死朱裴麒之后,再弄死自己……

延禧殿外,钟一山刚入便见温去病从伍庸的房间里暴走出来。

是以他想找伍庸谈一谈的心思,被某人直接浇灭,“伍庸说他想静一静。”

温去病实则说的是自己,因为伍庸已然静如死灰。

钟一山视线扫过厢房,转身时与温去病一并走到院中石台旁边落座,“之前你说韩|国派使者过来验明正身,知道派的是谁吗?”

彼时钟一山侧重点都在言奚升身上,倒忘了问此番韩|国来周的使者是谁。

“千年老二。”温去病郁结不已。

钟一山蹙眉,“谁?”

“纪白吟。”温去病告诉钟一山,此人与他跟戚燃皆为十几载同窗,且十几年来成绩也是相当稳定,戚燃稳居第一,纪白吟长霸第二。

“称得上骄子。”钟一山客观评价。

温去病叹出一口老气,“他有病。”

钟一山未及追问,温去病便继续解释,“作为千年老二,他对第一迷之憎恶,你知道的,我也是第一。”

钟一山,“……”

“十几载同窗到现在,他打不过戚燃便时刻找我麻烦,现在想想本世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那个人很阴险。”想到纪白吟,温去病整个身子便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钟一山怔怔看着温去病,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你们那一届新生里,除了第一第二跟倒数第一,没别人了吧?

那一届新生就你们三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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