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蒂姆是鹏洛号过去的船客。很久之前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把席格捡回来。”这是一段似乎颇为久远的回忆，以至于海希说起来有种讲故事的感觉，“我们也很久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会是在这种场合。”

“唔……我很抱歉？”余漫略带试探地说道。

“这倒没什么。从鹏洛号上下船的船客也往往不会对黄金之心再产生多少扰动。在横跨宇宙的尺度上，道别往往就意味着至死也不会再次相见。”海希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额头，“若不过是死别，大家在离开之时就有所意料。”

“只是。”塞瓦尔接道。

“只是这里面出现了我的名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海希说道，“他已经下船很久了，已经找到归处的船客不应再为星海所追逐。如果我在他的死亡中有某种程度的责任，那么现在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那我们要去参加庭审么？”洛想了想，不太能想象的出那会是什么情景，“你说的这个法庭，它管饭么？”

“好像是有的，毕竟一场庭审打上多久的都有。”海希随口应道，“去肯定是要去的，虽然我不知道维克蒂姆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人一定知道。”

“诉方和证人。”塞瓦尔弹出了爪子，“即使他们可能是要对海希不利，但至少也会有被涂改过的信息。只要在法庭上击破他们的谎言，我们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走向听起来有点耳熟。”余漫嘟哝道，“我有理由怀疑我家乡的文化作品对宇宙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不过离传票上的时间还有一阵，我也需要复习一下用得上的法条。”海希让席格放大了投影在半空中的传票，“在前往宇宙法庭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什么？寻找类似的案例？了解法官？”余漫问道。

“那些倒也是一部分啦，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海希摆了摆手，“身为律师，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去当地调查啦。”

“这是哪门子律师啊！”

“不就是你最熟悉的那种律师么？好的律师不但要擅长辩护，起码也得会点格斗术啊通灵啊什么的，永远冲在犯罪现场第一线才行吧。”海希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余漫，“我听你也讲过不少这种故事？”

“不，所以说是文艺作品。”宇宙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地球人的幻想多得多，不由得让余漫每次试图辩解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无力，“好吧，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现场在哪里啊。”

“维克蒂姆当初在赢下‘百万福尔摩斯’大赛之后，就算是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直接在当地下船开起侦探事务所了。一般来说，离开鹏洛号的人大都倾向于安定下来，所以没准他之后一直在那里生活来着。我记得，应该是在莫德尔纳吧。”

“百万福尔摩斯又是什么鬼啦，福尔摩斯不是地球侦探小说中的主角么？”余漫觉得总有好多槽想吐。

“不是哦，福尔摩斯是广泛存在于宇宙中的侦探称号。这种接近概念化的词被投射在地方星球的传说中是非常常见的现象，也正因如此，才会有由泛宇宙范围福尔摩斯来一决高下的百万福尔摩斯大赛，胜利者可以得到‘THE福尔摩斯’的官方称号。至于其它参赛者，它们仍然可以保有‘图卢斯星福尔摩斯’、‘世界尽头福尔摩斯’、‘冷酷仙境福尔摩斯’、‘幸福家园小区福尔摩斯’之类的区域性称号。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塞瓦尔对这种事倒是了如指掌。

“没有错，虽然这是个非常小众的比赛，但作为那一届的优胜，维克蒂姆在那边多少应该还是有些名气，打听起来应该不难。”海希表示认同，“而且莫德尔纳是信息域内的基石之城之一，我们在那边没准还能遇上别的熟人。”

“所以，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莫德尔纳欢迎你”曾是一句在宇宙中广为流传的标语，至少，在投放方因被指控在宇宙中故意遗留大量垃圾而被课以高额罚金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无论是城市、星港、空间站还是殖民舰，不断在宇宙中移动的人造居留地多的是。但只有莫德尔纳会在迁移的同时将垃圾压缩重构成各种宣传标语和路碑，在经过的宙域中大肆排放。正如其定位一样，莫德尔纳汇聚信息域内最为尖端的技术，是九座基石之城中扩张速度最快的一座。相应的，所有高速发展的副作用在莫德尔纳一个不少。直到宇宙中诸多文明忍无可忍，向中枢城联合抗议，才部分限制了莫德尔纳的垃圾排放。

所谓部分限制，也只是限制在周边没有生命存在的宙域而已。毕竟将垃圾丢在别人家门口有些太不道德，而如果新跨入宇宙的文明第一次发现的外星文明活动迹象是“莫德尔纳欢迎你”和一堆招商旅游广告，那么他们很可能也对会对这个宇宙失去信心的。

鹏洛号跃迁到了莫德尔纳附近的宙域，以常规巡航速度驶向移动城市。席格将采集到的视觉信息了投影到内壁上，没过多久，洛便在一片空无之中留意到了一个不断变大的小点。

那隐约是一个人形，它在宇宙空间中缓慢地行进，条条缆线深深埋入肌肉，牵引着足有于它几倍大小的圆盘。当然，考虑到距离，那应当是一个巨人。直到他们真的飞近，洛才真正意识到了它的大小。鹏洛号的直径比不上巨人的指甲，而它身后拖着的圆盘则遮蔽了全部的空间，看不到丝毫的弧度。

这个人造的圆盘，便是宇宙移动都市莫德尔纳。

他们驶过巨人，飞船的入港处外早已有各式的舰船星罗散布，等待进行清关手续。

“好多船。”余漫向后仰去，深深陷入座位，“好在我们不需要排队。”

“为什么？”洛有些疑惑。

“船只验证码提交通过。”席格没有直接回答洛的问题，“准备，三、二、一。”

即使处在真空的环境，洛也仿佛从四周闪动的红光中幻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警报。

作者有话要说：律师文艺作品：审判之眼、逆转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