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辛雪初遇

翌日清晨，小六从睡梦中醒来，隐约听到楼下人声吵杂。她推开窗户望去，见楼下街道上三三两两不停有人走进这八卦酒楼。她好奇心起，起身梳洗走下楼去。

一楼大厅竟然已经坐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穿金戴银有人衣衫褴褛，有人身佩刀剑有人手拿镰锄。各行各业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钱的就找座位坐下上些点心茶水，没钱或不想吃东西的就找墙脚门边或坐或站。说书台上一人正在讲着一些江湖上的陈年旧事，众人听的津津有味，甚是入迷。

小六找一角落席地而坐，听台上人讲道：“想当年，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南散北丈帝王右！”有人打断他道：“不是南马北丈么？怎么会是南散北丈呢？”

说书人笑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二马是后来成名，当年散丈已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马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最早是南散北丈，这散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散道长，只是后来二马迅速崛起，风头盖过了散道长，这才有了如今的南马北丈。”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有人道：“讲讲帝王右吧。”那说书先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声叹息：“当年右还年少，一身绝世武功横空出世，震动五湖四海，他并非我们快意岛人，原是亚岛人，只是他四处走动，常到我们快意岛上玩耍，所以在我们岛上也是人尽皆知。当时他所到之处必然众星捧月，热烈拥护者不计其数，是古往今来这些岛屿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存在。少年右所到之处，必然前呼后拥，个个鞍前马后，以能为右效绵薄之力为荣。当年的二马和散道长等人，都对右十分恭敬客气！总之这些人跟右比起来，都是小弟。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但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人要知惜福懂进退！少年人一朝成名，难免目空一切行事猖狂。终于被几个岛上的官府联合围捕，押入思禅院，此生不得出！”

听者也发出一声叹息，可惜！

说书先生低头喝水的功夫，许多人纷纷解囊在他面前的瓷缸里放进打赏。有人道：“先生讲讲二马一路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说书先生笑笑道：“那故事可就长了，有时间再聊吧，今天我要说一说昨天二马坑散道长礼物的事，挺好玩，我讲给大家听一听！”昨天没有看过的人纷纷应好，小六已经看过，所以不感兴趣，她怕吴算子已经起来了，就转身上了楼，刚好在楼梯口碰到吴算子下楼来！

吴算子拿出几个铜板扔给小六道：“这些钱拿着，今天你四处逛逛，帮我收集街头巷尾的民间趣事，各大家族的风吹草动也多多留意。我今天有些事处理，不必跟着我了！”说完转身上楼。

小六站在楼梯口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各大家族都有谁啊！不管了，自己就四处走走逛逛，先熟悉熟悉这城里街道再说。她走出八卦酒楼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南一条街道，这条街上虽简陋，路面坑洼不平，但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街道两旁摆着各种摊位，卖什么都有，粮油米面吃食绣品，应有尽有，小六随着人流前行，发现有一处摊位处围着不少人。个个兴高采烈，有人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捧着铜板满面笑容，高兴至极！小六心生好奇，也钻进人群去看，竟然是昨天见到的布衣青年辛志远，他还是那身青色粗布长衫，身前的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他正低头在纸上记录站在他桌前老者讲的话：“我乃云城人氏，云城在京都以南三百里，我们那里盛产水稻，每斤米今年卖到十个铜板，比去年少了两个铜板，稀缺皮革品，因为我们那里是平原，长年不见山兽。”

辛志远点点头，他从身边一个一尺多高，装满铜钱的布袋里抓了一把，递于那老者，笑道：“感谢！”

那老者满心欢喜，手捧着铜钱嘴都哆嗦了：“就两句话，给这么多钱，我我……”他心中觉得受之有愧，可实在又舍不得手里的银钱，颇为两难！

那辛志远了然一笑，道：“老丈不必客气，这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我却相当重要，您只管安心收下，您的消息远不止这点钱，省去我很多车马费，辛某已经很感激了！”那老者听他如是说，收下铜板，高高兴兴的转身而去！周围的人更加热烈，争先恐后道：“问我问我，我对我家长的物价行情了如指掌，比他说的还要好！”

辛志远道：“各位不必着急，我需要很多消息，你们一个一个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随手指道：“你来！”

被指的人高兴的蹭到桌前，道：“我家在咱们快意岛的最南边，就是武林盟主散道长的家乡，离这京都千里有余，我们那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多年不见冰雪，临近海边，资源富饶盛产海鲜，但马匹和人参鹿茸还有野生菌菇这些价格很高，普通人买不起。”

辛志远问：“你那里米价如何？”

那人道：“米每斤十五个铜板。”

辛志远点点头，提笔记下，抓出一把铜板递与那人，那人高高兴兴去了。

小六很是羡慕，可她对这快意岛上一无所知，自是没命挣这个钱，看了一会儿就觉无趣，从人群退了出来，刚一出来就发现人群外站着两名女子，一名女子身穿淡紫色纱裙，头戴帷帽，白色的烟纱将她周身笼罩，依然能透过隐隐的轻纱看出她气质如兰，风姿卓越。站在她旁边的女子身材偏瘦，身着绿色裙装，梳着粗粗的麻花辫，下颚尖瘦，颧骨略高，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珠是淡淡的黄色，眼窝少许凹陷，颇有几分胡人长相。她正对头戴帷帽女子道：“雪姐，就是昨天抢榜那个人，挨个跟人询问物价行情呢，本来给一个铜板就能解决的事，他却几十个的给，你说他是不是傻？”

那戴帷帽女子轻轻一笑：“人傻钱多呗！”她略一停顿，又道：“如若不是真傻，凭他昨夜在二马那里的出手，此人魄力就非同寻常，说不定将来在商业上也是我们一个不可小觑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无害人心，却要防人有害我意。此事不可不防，且再看看！鹿，你派人多注意他动向，看这人搞什么鬼！”

“是！”叫鹿的女子答应一声，两人转身离去！

小六听那女子口音总觉有些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干脆做罢，反正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在街上兜兜转转一天，到傍晚时分，又不觉来到了后秀街，这时候后秀街已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小六想起昨晚的歌声，忍不住向前找去，却发现初雪的台子上空无一人，想来今天并不出场，小六略微失望，继续前行，随意看看。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那辛志远，他学着别人也支了一个擂台，无聊的坐于台上，手上摆弄着一个小茶壶，冲台下三三两两的观看的人说到：“咱们就随意聊聊天呗，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想聊的，说说看！”

下面观众瞧着他鸦雀无声。

辛志远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你们都不说话，多尴尬啊，整的我挺不好意思的，你说说，咱们这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着眼不说话，不跟傻子似的么？”

旁边擂台上人看他有些无奈，笑道：“兄弟第一次出场吧？刚开始都这样，时间长了就好了。你叫他们打打赏银，送送灵珠。有才艺的你就露露才艺给大家瞧瞧，时间很快就打发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锭散银扔到辛志远桌上：“兄弟我先给你开个场，事事顺心岁岁如意！”

辛志远忙道：“不用不用，怎么能收你钱呢！”

那人笑道：“没事，就是给你捧个场，没几个钱，给了就收下，这是规矩。”

那辛志远听他如此说，只得收下，道：“即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也不能只收你的礼，兄弟也给大哥你捧捧场。礼尚往来！”

说罢，他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只十两重银锭放于对方台上，那人煞是诧异，忙道：“怎可如此，你这回礼也太过了，不可不可！”

辛志远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多少都是心意，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常来常往！”那人只得收下。另一边擂台上女子见状，也送来一块碎银，辛志远一样回一十两银锭。旁边传来“嗤”的一声笑，小六转头看去，竟然是早上看到的戴着帷帽的紫衣女子和她的同伴。戴着帷帽的女子轻声道：“鹿，你信不信我今天不费吹灰之力就很快能赚上万两银子？”

那鹿问道：“怎么赚？”

紫衣女子摘下帷帽，冲着台上努努嘴道：“从这傻小子身上赚。”

女子生的极美，肤白胜雪，樱桃小口柳叶弯眉，正是昨夜唱歌的女子初雪。她将帷帽递于女伴手里，整整衣衫，轻步上前，声如黄鹂，脆生生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一天之内得见公子两次，昨夜公子在二马台上时当时我就在台下，公子英姿令人印象深刻，昨夜你为别人锦上添花，今日初雪也效仿公子高义，以三万两纹银贺公子开场之喜，还望公子笑纳！”

台下众人都认得初雪，纷纷拱手行礼道：“雪姑娘！”

那辛志远见她笑语盈盈，人美声甜，微一愣怔，站起身来轻施一礼：“辛某见过姑娘，昨晚有幸听闻姑娘歌声，实乃犹如天籁，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姑娘才情过人，实在令人佩服。”他将初雪放在桌上的银票递回，道：“如此厚礼实不敢收，还望姑娘见谅！”

那初雪却不接，轻挑柳眉：“怎么？是看我不起不成？别人的都却之不恭，我的却拒之不受，难不成是怕我跟你要回礼不成？”说到后来，已微含怒意：“这是我送于你的，无需还礼，告辞！”说完转身离去，那辛志远急忙拿着银票边追边喊：“喂！姑娘，姑娘，你等一等。”

那雪鹿二人，行的极快，转眼就淹没在人群之中，那辛志远只得垂头丧气回来，手拿着三万银票颇为发愁，有人在旁边好心提醒道：“雪姑娘就离这里不远，你若实在不愿收她如此厚礼，等她登台时还回去就是！”

辛志远听闻此言，茅塞顿开，笑道：“是我着相了，谢朋友提醒，我这就收场去给雪姑娘还回去。”

他高高兴兴的收好东西，冲着初雪楼台走去，众人想看他如何还礼，紧跟其后，小六闲来无事，也夹在人群中跟着看热闹。不会儿众人来于初雪台前，她也刚刚开场，正坐在几前调试琴弦！辛志远拱手道：“姑娘！”

那初雪见他前来，眼含一丝促狭，回头跟站在旁边的鹿对视一眼，笑意更浓，她回以一礼，轻声道：“辛公子！”

又道：“如若公子是来听初雪唱歌的，初雪表示欢迎，如若是还我刚送你的三万开场礼的，就请回吧！”

小六以为那辛志远必然会回说，我就是来还钱的。这人直来直去，好像不太懂得通融！那知这辛志远似乎突然开了窍，他摇摇头盘腿坐于台下：“自然是来听姑娘唱歌的，辛某也略懂音律，有空还望能得姑娘指教！”

那初雪听他如是说，不再讲话，点点头抚琴歌唱！一曲唱罢掌声雷动。台下众人纷纷打赏，也有初来乍到的人纷纷解下灵珠掷于台上。小六也解下一颗灵珠丢上台去。辛志远也拍手上前，往台子上打赏了一张银票。低头拭琴的初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小童走上前来清点打赏和灵珠，然后就看到他举起一张牌子，上写辛志远赏银三十万两！全场震惊，连初雪也深感意外，辛志远回礼本在她意料之中，但如此之多，却大出她意料之外！如此大手笔，很快引的很多人来围观，此事很快传闻百里，震动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