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亦的感知中，凤凰蛋早已没了生机，但是他伸手触碰发现其蛋壳仍然微烫，散发着稳定的温度。他的知识储备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颗死蛋，只好将疑问埋在心底，准备出去后询问师尊。

见过凤凰蛋和建木对秋亦来说已经足够，他这个新主人没有改变地貌天气的想法，也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加之不想打扰干涉那些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妖兽的生活，秋亦未在准洞天逗太久，只在这个宽广的世界浅浅转悠了一圈，看了一下比较核心重要的地点留后就默念出去。

甫一出来，一个熟悉的白团子蹦跳过来，绕着秋亦转圈。时隔一段时间，白团子看着更大了些，也不像刚出生时什么都害怕一样怂怂的了，秋亦辨认了一会儿才敢确定这就是原先那只白团子，而不是同族之类的。

不过秋亦无论怎么看白团子，都对不上任何一个妖兽或是凡俗动物。他感慨自己即便已经修行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才疏学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团子停下来，也看不到它嘴在哪里，但是反正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不知道。”

“原来你会说话。”秋亦讶异。

会说话基本上可以初步判断这个白团子至少是元婴境往上。白团子虽然小小一只还是幻影，但对现在的秋亦来说也是高手。

白团子语气带上骄傲：“我生来就会。”

看起来种族还很不凡。

秋亦问道：“你们种族都是像你一样没有实体吗？”

“不知道，”白团子说，“我没见过和我一样的同族。”

“我师尊还养了一条鱼作灵宠，它也是幻影，它和你不是同族吗？”

“当然不，”白团子虽然声音稚嫩，但说话条理清晰，“虽然它有点意思，但它和我一点都不一样。”

秋亦想了想红鱼呆呆的样子，“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虞观养的灵宠了？”白团子又琢磨一下秋亦的话，纳闷问。

“听你的意思，你不是我师尊的灵宠。”

“我当然不是，”白团子跳起来，“我才不会成为谁养的宠物！”

虽然知道白团子修为可能比自己还要高，但是它真的小小一只，一蹦蹦老高，耳朵抖来抖去，看起来很有喜剧效果。秋亦逮着机会便好好盘问：“你之前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因为你身上有让我感觉亲近的气息，”白团子道，“用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嗯，你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秋亦猛咳两下，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哪哪都不自在：“你、话可不能乱说！”

“你是觉得尴尬吗？对不起。”白团子乖觉认错。它没有同族，只能类比一下人类怎么说，没想到秋亦反应会这么大。

秋亦觉得白面团肯定是因为这里活物太少太寂寞，所以才想亲近这里唯二两个活人的。他迅速转换话题：“你和我师尊什么关系？”

白团子说：“关系？我在他的洞天里诞生算吗？他身上也有一种让我想亲近的气息。”

洞天里诞生的生灵……这事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看来白团子是天生地养的，怪不得没有同族。

又聊了片刻，秋亦阖上双眼开始修炼。白团子待了片刻，身形又消散在空气中。

得了凤凰遗迹对秋亦有莫大好处，连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待虞观过来时，秋亦已经从练气五层顺理成章突破到了练气七层。

“师尊。”见虞观来了，秋亦下意识呼唤一声。

虞观应了一声，目光移向秋亦眉心那一点红痕，这原先是那个凤凰空间所存之间，现在则变成了普通的印记，他明了秋亦已经成功，微微点头：“做得不错。”

秋亦喜欢被人夸奖，特别是被重要的人夸奖。虞观目前是他在这个异界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喜悦程度翻倍。他不自觉笑了，问道：“师尊，那是凤凰遗迹吗？”

“是。”

“您叫我击败那只凤凰是遗迹的意识吗？”秋亦赢了也有在想那只凤凰到底是什么，他有猜测，但是不敢断定。

“是。”

凤凰一族强者辈出，虽然它们都在第二劫之下烟消云散了，但是仍有神异残留，那点微不足道的残念围绕在建木与最后一颗凤凰蛋周围，最终成了秋亦所见的那只“凤凰”。

本来那只凤凰不至于如此弱小，它作为守护者，加上世界规则的支持，在炼化洞天的过程中能与大乘期缠斗。大乘期想要猎杀凤凰、炼化凤凰遗迹作洞天也要花千年起步，也只有虞观这么奢侈，直接擒来炼化送给练气境的弟子，也不怪凤凰最后那么不甘悲戚。

削弱凤凰也废了虞观一番功夫。在断开凤凰遗迹与那个小世界的联系后，虞观先是让凤凰遗迹与自己的洞天接壤，自己先炼化一番，在空间中留下自己的力量用以后续帮助秋亦，然后又用手段压制凤凰的修为降至练气，最终将遗迹送给秋亦去炼化。一百步的路，虞观替秋亦走了九十九步，秋亦只需要最后迈出一步就好。

不过这些左右也不重要，就不与秋亦说道了。

秋亦道：“我在遗迹里见到了一颗凤凰蛋。师尊，它是什么情况吗？”

虞观道：“本就先天不足，后来凤凰一族覆灭，它失去照料，生机已经流逝大半，连血脉也稀释了，现在最多只能叫做伪凤凰蛋。”

秋亦暗忖这有点惨，本来是可以一孵出来就做仙二代的，结果沦落到现在这样子。

“那它还有救吗？”秋亦问。

就算不收作自己的灵宠，保护濒危物种，让凤凰一族在今世再度出现也不错，哪怕是血脉稀释的伪凤凰。好歹是拯救过世界的种族，现在沦落到灭绝也太凄惨了些。

虞观：“建木叶蕴魂，再加上它自己及时沉眠，最后锁住了一点点生机。碰上合适的机缘也许能孵化出来吧。”

说完，他又评价一句：“还算机灵。”

秋亦点点头，懂了，看缘分。

凤凰一族为世界做的贡献不少，希望这颗可怜的凤凰蛋能等到那份缘分吧。

“对了，”秋亦道，“那个白团子是什么种族？”

虞观思忖片刻，告诉秋亦：“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是，它的物种取决于它想成为什么。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以便称呼。”

“……”秋亦默，又是个没有名字的，还是个不定形态的物种。

他想了想，想到曾经在星网图片上见过的各式精巧点心，其中就有被捏成兔子形状的，和白团子长得也像。又斟酌两下，秋亦说：“那就叫白面团吧。”

-

白面团再出现的时候得知了这件事，它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不在场时秋亦就给自己起了个用来称呼的名字，高高兴兴说：“好，那以后我就叫白面团。”

秋亦觉得自己起的名字好像不值得白团子这么高兴：“你可以自己起个更好听点的。”

“不了，名字只是别人用来称呼我的，我不是很在意。而且这比红鱼什么的好听多了。”白面团的满意出自真情，不带一丝虚假。

它这次从这一天的黎明一直呆到了深夜，秋亦修炼前与它搭话，好奇问它：“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虽然秋亦觉得在虞观的洞天里的生活很好，但抛开滤镜，站在客观角度看，虞观的洞天世界确实荒芜、没有人气。最近还由于虞观又把四季气候找回来了的缘故，连气候也变得多变恶劣，不太适合幼崽生活成长。

白面团说：“不。等再过一阵——大概一两年吧——我就要去外界感悟修行。”

看来在虞观这里出去历练是传统了。秋亦说：“我两年后也要离开这里出去历练。”

那时主角也应该抵达大世界了，秋亦会给他一个别开生面的欢迎礼。

“啊，”白面团惊讶说，“虞观他舍得吗？”

“？”怎么扯上舍得不舍得了。

白面团语出惊人：“我觉得他舍不得，毕竟你是他的心肝徒弟。”

秋亦：“……被你肉麻恶心到了。”

“虞观很喜欢你，对你很上心，他是你师尊，你是徒弟，所以你是他的心肝徒弟。”白面团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它理了下逻辑，觉得毫无问题。

和小孩子说话时，越是争辩反应激烈对方越是容易不服，白面团也不过是个幼崽而已，秋亦心中不断给自己讲道理，说服自己跳过心肝徒弟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道：“师尊对我上心是因为他认真负责又比较惜才。师尊和弟子之间虽然关系本就紧密，但说是心肝也太过了！而且他早就说过要让我出去历练，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白面团不信前一句，不过它赞同了最后一句：“那看来真的是想要你去历练。”

虞观确实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很重诺。

“对，所以你下次还是管好最别乱说了，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心肝不心肝的，我师尊冷静理智，没那么情绪化。”秋亦自觉获得胜利，提醒它。

白团子既然以后要去外界，就要管好嘴，不然说不定话一出口就惹来灾祸。秋亦与它没什么交情，不过白团子和虞观沾点边，爱屋及乌，秋亦难免多上心点。

白团子心想自己其实也不算乱说啊，它翻阅记忆，这些高境界的家伙不少都把徒弟当心肝、当眼珠子护，谁说虞观又不会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