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

柳蓝这问题问得讨巧，直接将皮球踢给了秋亦。不过秋亦知晓她是荒古时代的前辈，还熬过了两次大劫，虽然伤势严重，但手中好东西绝对不少，他心里琢磨片刻，有了数，当即礼貌地一弯腰，狮子大开口：“晚辈想要流光砂。”

流光砂，八阶天材地宝，对于妖兽幼崽，以及妖兽死胎有着莫大好处，有唤醒生机之效。流光砂本身品阶极高，又有如此效果，早在荒古就已经被各族妖兽们瓜分干净，后来天地变化，这种天地神物彻底销声匿迹，徒留没赶上的各族从远古惦记到今世，成了一道遥远的神话传说。

秋亦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但是像柳蓝这般熬过两次大劫的存在估计稀世罕见，问一问也无妨。

柳蓝神色怪异。

不巧，她就是当年参与瓜分流光砂的妖兽之一，并且还拿走了大头。

当年她的实力其实并不怎么强，也比不得那些举族出动的，但她背后有人啊，其余妖兽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还真是一开口就要走了我压箱底的东西。”柳蓝郁闷。

这人怎么知道她有这个的？奇怪。幻境也不会让他看到这么细的事情啊。

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用得上这东西，但是自己的东西就算用不到那也是好的。当初柳蓝不知道多少次想把这东西拿出去换成别的什么，结果还是没动手。

虞观维护秋亦：“他没有。”

“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这一身皮肉。”

龙类妖兽鳞片皮肉骨头能用于疗伤炼器锻体等各个方面，境界越高越值钱，更何况柳蓝是一条即将化为龙的蛟龙。若是柳蓝舍得拿出自己的遗蜕卖出，绝对能引来各个大势力削尖脑袋争抢。

柳蓝嘟囔：“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自己说出的话便不打脸自己了。

柳蓝肉痛地取下腰间别着的那个小些的储物袋，扔给秋亦。秋亦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流光溢彩的沙砾如水般缓慢流动。

秋亦微笑着收好储物袋，听到柳蓝问：“你要流光砂干什么？”

秋亦刚拿了好处，恭敬回答道：“晚辈想试试用流光砂恢复一颗伪凤凰蛋的生机。”

“凤凰……”柳蓝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还能问到凤凰相关的事情，她美目异彩连连，不知想起了什么，停顿了片刻道，“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凤凰一族对第二劫贡献巨大，柳蓝当时虽然仍在养伤沉睡，但是她作为天地生灵就得记下这一份情。而且撇开这些，凤凰一族在清风仙尊与他们这些人之后守护此方世界也刷足了柳蓝的好感。

她未思考太久，走过来问道：“那颗伪凤凰蛋情况如何？”

秋亦看向虞观，虞观点头。他心念一动，那颗伪凤凰蛋连带着下面铺着建木叶的巢便出现在他手中，他小心捧着巢穴，感觉这颗蛋似乎生机又流失了点。

柳蓝眼睛睁大：“准洞天？！”

秋亦不反驳，也不意外柳蓝能看出来，只微笑着默认了。

柳蓝再三确认面前这位她真的能看透、确实是练气境没错。

才是个练气啊！

尽管自己就有洞天，根本不眼馋，但柳蓝还是忍不住道：“……你长辈待你真好。”

“我师尊待我确实好，”秋亦脸上笑容刹那变得灿烂，“我师尊天下第一好。”

柳蓝：“……”

虞观默默别开眼，他的弟子总是时不时会说些让人害羞的话，甜言蜜语，实在是很会讨人喜欢。

柳蓝仔细探查一番这颗凤凰蛋的现状，情况确实严峻，如果今日不是遇上了她，可能会慢慢走向死亡。

她道：“流光砂确实可以恢复它的生机，但是却无法解决它的血脉稀释问题，若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到时配合流光砂蕴养，说不定真能以真凤凰的姿态破壳。”

“前辈有何要求请说。”秋亦十分上道。

柳蓝顿了下才道：“你以后若去北州，帮我看看玉华门现在是何情况。”

柳蓝重伤在环河沉睡，生死不知，当时的玉华门掌门给她留下了信，告知第一劫后的种种变化。柳蓝醒来时环河都成了秘境，早已经没人送信来了，她只知道玉华门现在应该是在北州。

远古时期修真界五大州的格局便已经定下，若是玉华门在第一劫之后位置移到了北州，那么现在也应当在北州。她陪伴阿月久，也多受宗门中人关照，如今许久未见宗门，也不知一切是否还好。只可惜她暂时没有精力离开秘境，不然也不必委托旁人。

她又看了一眼秋亦，此人天资甚佳，背后又有个十分看重他的师尊，只要不半路夭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便又补充道：“如果你有余力，帮我照拂一二。”

秋亦一哂：“前辈当真看得起我。”

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秋亦自然应下。

柳蓝轻轻一捏，取下发饰上的一块赤红晶石，这块晶石暗红、不怎么起眼，里面好似有粘稠血液流动。这也是她压箱底的宝物之一，凤凰血晶。

活得久就是有好处，哪怕多数时间在沉睡养伤也能碰见资源从天而降。远古时代一只凤凰在环河边受伤，柳蓝被动静惊动，从长眠中醒来，顺势一帮，然后便得到了这个赠礼。凤凰晶石对小妖大有裨益，能让那些血脉残次的妖族获得新生，对柳蓝却作用不大。

如今能用到凤凰族最后的后裔身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秋亦将凤凰血晶与流光砂收在一起：“多谢前辈。”

柳蓝又给了秋亦一块熟悉的深蓝色鳞片，与开启环河秘境的钥匙分外相像：“用灵力激活后可以与我沟通，而且可以额外帮你挡洞虚境以下的一击。”

秋亦收下。

好处到手，任务接了，连通讯工具也拿到了，秋亦正打算和虞观一起告辞，便被虞观按住。

秋亦转过头：“？”

怎么了，师尊还有话要说吗？

“这些都只是对凤凰蛋有用的东西，而凤凰蛋具体能不能孵化出来还不好说。”虞观收回按肩的手，目光冷静。

柳蓝表情微冷，气氛变得紧绷。

秋亦心里亦是掀起波澜。虞观现在只是一个陪伴他的普通练气境，还会真“死”，虽然说万一真的因为刚刚的话语触怒柳蓝，虞观应该会负责，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虞观不知道秋亦的忧心。他看似不善与人沟通，但实际看人很透很准，能清晰看到每个人的底线，也看明白柳蓝的脾气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

他非常镇定，直白道：“有功法吗？他缺功法。”

这倒不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原本有些紧绷的氛围松弛下来，柳蓝一拍脑袋，展颜一笑：“我给忘了，我本来准备的其实就是功法来着。”

修士修行路上抛弃更换得最勤快的就是功法了，谁也不嫌功法少，遇见不适合自己的功法也能交易出去换其他资源。

柳蓝道：“不过这小子修为太低，我这里也只有一两本他现在能练的。”

修为太低的秋亦保持笑容。

心好累。

柳蓝身影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时手中多了一份玉简，她将玉简丢给秋亦。

“这还是好久之前偶然所得了，再要可真就没有。”柳蓝摊手，强调说，“我真的可穷可穷了。”

秋亦和虞观告辞离开，忽然想起了丘家的事情，提醒道：“此方秘境里来了位洞虚境修士，可能是冲着秘境宝藏来的，水蛟龙可能也被她给除去了。”

柳蓝早已知晓此事，道：“无事。洞虚境而已，奈何不了我。水蛟龙没了就没了，我可以再捏个。”

“不过他们做手脚弄乱了秘境规则还是惹怒了我，此次环河秘境关闭后几十年内不会再开启了，关闭的时间可能会提前，传送方式也会有改变，你们做好准备。”柳蓝又道。

两人告辞离去，这里再度恢复冷清，只剩下了柳蓝和她的无数张画。

柳蓝回到自己的书桌边坐下，桌面上一卷半成品画作摊开，她垂眸看了片刻，微笑着提笔为画中女子点出眼眸。

-

从通道出来后，石壁霎时间还原完好，凹槽消失，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痕迹。环河的水也变得正常起来。

秋亦好奇问：“师尊，柳蓝是什么境界？”

柳蓝气息收着，秋亦是看不穿她的境界的，不过他身边有虞观在。

虞观：“原本应该是渡劫境。现在应该是在准备化龙，境界有跌落，现在在洞虚境与大乘境之间浮动。”

“……”秋亦虽然有猜想，但是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虞观疑惑看他。秋亦身边就有仙境的，怎么还因为碰见个高境界就露出这么大的反应。

秋亦其实是有点被自己的运气惊到了，出个门随随便便都能撞见高端战力扎堆。

他半开玩笑：“总感觉世界很残酷很危险，我很容易被人一不小心捏死。”

虞观上下看他，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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