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少年。
显然那个带斗篷的“亡灵”也是非常惊讶，它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然后伸出已经腐蚀掉的白骨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沙哑的声音好像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说了一样，“在……那里……可以……去……看看……”
少年点点头，然后带着他们朝着它指的方向走去。
“你刚刚在和他说什么啊？”
“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他这里有没有一个活人经常在这里出没，他给我指了那里。”
“可是你不是冥界之主吗？为什么不直接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寻找呢？”
说到这件事，少年就有些苦笑，“我的力量已经为数不多了，我说过，我曾经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这些亡灵察觉到我的力量大幅度减弱，那么它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连我，心里也没底。”
闻言，两个人都停下脚步，“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带我们来到这里？”
“因为苏清泉更加危险，他比亡灵都要危险。他的危险程度并不在于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在于，他能把所有人都处于危险境地。”
冥界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寸草不生。
“在这里到不了冥王殿吗？”
“当然，冥王殿并不在这里，如果能到冥王殿，那我也不会因为力量亏损而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山头。
“云拿月。”霍长恭叫他。
少年转过头。
“我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做傻事，请你……答应我。”
霍长恭第一次感觉到心力憔悴，这是他母亲去世之后第一次无力。
也许在不知不觉之间，少年在他心里早已经不是单单的合作伙伴，他变成了和母亲一样重要的人。
“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放心吧。”
他没有把话说满，因为他也不知道这身力量还能承受多久。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一个想让对方把话说清楚，一个不能说清楚。
前面的山头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走的近了会看见在这里竟然会有一个狭小的营地，但是营地已经废弃很久了，并没有最近的生活痕迹。
“这是……”
“这里不算是冥界，更像是冥界与生界的交界处。”少年环顾了一圈说道，“没想到苏清泉会在这里。”
“再四处找找吧，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或者说有价值的东西。
霍长恭看向远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把还站在原地的两个人拉了过去，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了有几只亡灵走了过来。
少年看见它们，也很快地反应过来，这几个并不是正常的亡灵。
“啧，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就是几个人罢了，首辅？哪又怎么样？到时候死了还不是大人的。”
“谁知道呢？你别管那么多，大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们照做就行了。”
两个人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然后又原路返回。
确定人走远了，他们才露出头。
“你到底是怎么注意到这些人的？”苏辰拍了拍胸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先别管这个，我们先跟上去。”
这两只亡灵的要去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远，反而是在两座山之间，站在他们现在的位置可以看见里面的全部情况。
那是一个类似于小村庄的地方，里面的所有人都不是纯正的亡灵。
“纯正的亡灵，就是我们刚刚看见的那样，他们说话不流利，并且只能说出简单的话，身上是没有黑雾的。而他们思维清楚，并且知道服从命令，身上飘着肉眼可见的黑雾。”
听到他这么说，霍长恭看了看自己，好像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黑雾。
“不用看了，你的身上也有，不过不清楚而已，他们的则是非常明显。”
其实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并没有打算再深入敌营。
在这里没有看见苏清泉在意料之内。
“可是……我们不直接处理掉他们吗？”苏辰对了对手指。
“现在动只会打草惊蛇，走吧。还不到时候。”
“怎么没有看见那个男人？”
“谁？”
“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亡灵，力量很强大的那种。”
“弗里西斯？他不在这里，他在亡灵之门。那里是我曾经居住的地方。他不在这里，而且以他的身份来到这里只会引起重视，甚至会让苏清泉也察觉到不对。”
*
从冥界出来，苏辰还是晕乎乎的。
“这个冥界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那你想象中的冥界是什么样子的？”
“嗯……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冥王殿，也有一些只在你这里听过的亡灵法师，还有一些维持秩序的亡灵。”
“你说的那些都不错，确实都是冥界的，但是不是这里，而是冥界大本营。先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怎么能来到这里的？”
“啊啊啊啊啊，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当时不是去京城了吗？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但是我又突然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就像你们当初说的那样，苏清泉这个人，无处不在。”
说着，苏辰就有一些颤抖，甚至于到现在他都能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
“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不认识的亡灵，他们甚至都不用掩饰，可是百姓看不出来，真的！！！你们要相信我，他们真的是白骨——”
“别着急，然后呢？”少年轻拍着他的肩膀。
“然后……然后……”苏辰想起那种场景就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我就找到了我们家的皇陵，当初父皇下葬的时候，就给他烧了很多本书，我在皇陵里寻找关于那个苏清泉的事情。结果……在父皇的自传里，我看见了，苏清泉……他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
霍长恭看向少年，但是对方神色沉稳，根本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不要着急，一点一点地说。”
“当时苏清泉确实是我们家的臣子，父皇虽然称不上什么明君，可是也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地差错，怪只能怪在父皇他可能真的不适合作为一个皇帝。事情的起因是父皇收到了下面人送上来关于苏清泉父子仗势欺人，并且恶意放/贷，以非常高的价格压榨，欺骗百姓，所以父皇当晚就找了他谈话。”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苏辰摇摇头，“我不知道，父皇也没有在自传里说明，可是自那之后不久，那个曾经匿名给父皇上奏的大臣……他死了。”
说道这里，苏辰的情绪就有一些崩溃，“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就是没有任何证据。这个时候父皇也察觉到了苏清泉的不对劲，他开始着手寻找他的错误。这个人太可怕了，他根本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不过最后还是被父亲找到了错误，把他的官职剥夺了。”
说到这里，霍长恭就知道了，他接着他的话说道：“之后战争就爆发了是吗？你的国家很快就被灭亡了，然后就是苏清泉来到了大庆，帮助大庆的开国皇帝打下了天下。”
“对，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人？据我所知，他没有任何亡灵的特点，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的本身的能力有些特殊，但是要说他是亡灵，恐怕还不够格。”
“因为他们家……底下全部都是白骨！！！如果不是这样，父皇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剥夺他的官职。”
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没想到……
白骨？
霍长恭：“你确定吗？如果真的是百人坑，根本不会拦住百姓的口口相传。”
“确实拦不住，可是之后是战争啊——”苏辰的神情悲凉，“就算是战争，你见过哪个国家，会在战争开始的第一个月人口就减少了一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们怎么会是第一个就被灭国的国家？可怜我的父皇，成为亡国之君，还被冠上了一个‘禧’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要让苏家人，死！”
“你先别激动，苏辰！”少年语气严肃，“我说了，现在以你自己的能力，你有什么办法战胜他吗？”
“不是有你吗？你不是亡灵之主吗？”
现在的苏辰根本不像刚刚的乖乖样，更像是被附魔了一样疯癫，甚至整个魂体都有一些不稳定，开始一闪一闪的。
少年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低声说着他听不懂的咒语。
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男孩终于平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也是想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感觉到有些歉意，“我有一些失礼了，抱歉。”
“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影响，所以才这么激进？”
“有一点，”苏辰摇摇头，岔开话题，“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了，说到了苏清泉做的一些事情，他做的不仅仅只有这些，当年父皇还在苏府的地下室发现了活人，但是那些人都不太对劲，就是一种……让人感觉到很……”
苏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但是一旁的少年脱口而出：“呆滞没有生气，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在做……亡灵的活体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