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叔？

桓池疑惑皱眉，再次将所有‘从眼’记忆浏览一遍，确定只有蒋良舒一个人有玩家光环，其余路人也并没有异常表现，他才将萨妣洛斯红线收回来。

蒋叔居然是贝鸥司玩家……他是什么时候开的背包？我去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并没有异常，上个月我靠近尚枣佳他也没有表现出警惕，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激活背包吗？

不，还是得考虑他开了但是有办法确认我没有开的可能性……而且他为什么会在酊鹤群岛？还恰好在我要追踪的这个范围内，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难道……桓池抿了抿嘴，抬起头道：“陈冬，过来。”

“怎么了？”陈冬冬疑惑靠近。

萨妣洛斯红线连接陈冬冬后颈下一巴掌的位置，桓池专注提取‘从眼’记忆。

陈冬冬的‘从眼’视线只在通道内捕捉到过面具男，漆黑昏暗，在一点萤火虫般的白光下只看得到一张泛出晦暗光芒的纯色面具，和高大的身影。

没有伪装卡的痕迹，也没有和谁交换了身体，面具男不是蒋叔……桓池收起萨妣洛斯，做着初步判断，思绪快速跳动间，隐约感觉到一股凉风吹进衣服里，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摆正被人攥着。

桓池：“松开。”

“哦。”梁丘商当即松手。

……

酊鹤群岛位于东北方，说是群岛，其实只由两个中间夹着海域的大板块构成，在地图上位于上方的大一点的叫大半岛，位于下方的小一点的叫小半岛。

小半岛有一条可以直达隔壁湖立市临海机场的跨海大桥——‘交汇大桥’，约莫四十九公里长。

利用萨妣洛斯查看周围人群的‘从眼’记忆，桓池三人一路追到交汇大桥，望着看不到边的人群，陈冬冬没忍住说了句：“乌享机场的人都没这么多啊。”

乌享机场是别称‘两市一区’中两市之一的‘湖立市’最繁华的机场。

“这块可是海贸最发达的区域，来往大多是生意人，”梁丘商眯眼张望前方，“我也就来过一次。”

桓池抬手搭在额头，遮住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

面具男没有使用传送，而是选择步行来为他们留下充足的线索，桓池想了想，捏住揣在挎包内的萨妣洛斯，从‘从眼’视野中提取出信息，睁眼看向交汇大桥。

顶着神域站在无人区的阴影下，桓池摸出紫色卡牌，探手要去抓陈冬冬，梁丘商却抢先一步，拎着陈冬冬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这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往桓池身旁凑了点。

桓池伸出的手一顿，随后抓住梁丘商的肩膀，带着他们一起消失，眨眼间出现在交汇大桥几米上空，再消失，再出现。

每一次移动的距离都在几公里左右，十来次后，三人在交汇大桥另一端，也就是湖立市临海机场的角落出现。

桓池收起卡牌，手肘支在旁边的堆积物上缓冲连续使用卡牌带来的眩晕，眼前的东西不再重影后，他说道：“陈冬。”

“来了。”陈冬冬迫不及待地应一声，飞速远离梁丘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行为诡异的帅哥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恨不得当场让他消失的激烈情绪。

再一想到梁丘商一刀捅进自己大腿的时候不仅一点都没犹豫，表情还愉悦得跟玩游戏一样，要不是另一位帅哥开口，他估计就饮恨当场了。

桓池将一个水蓝色，内侧刻着淡红花纹的手环递给陈冬冬：“把它戴上……”

一旁沉默着的梁丘商忽然探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走手环。

正准备接过的陈冬冬愣住。

桓池怔了下，转头看梁丘商：“有事？”

“这手环看着蛮好看的，我能要了吗？”梁丘商抓着手环就往自己手上套。

桓池一把勾走手环，反手将他的手拍开：“发什么疯？”

仿佛被从天而降的木桩子当胸一锤，梁丘商踉跄后退撞上墙闷哼一声，顺势靠着墙壁蹲下，委屈缩成一团，像被人踹了一脚的流浪狗，叹了口气：“唉。”

陈冬冬：“......”

只是轻轻一推，力道甚至不足以推动六七岁小孩的桓池：“......别管他，戴上。”

陈冬冬戴上手环，这个过程中他一直警惕着怕地上的人跳起来给自己一下，幸好直到他脑子里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桓池收回卡牌，梁丘商也没再做出什么惊掉他下巴的事了。

取走陈冬冬‘从眼’中储存的记忆，桓池连抽三张牌才成功捕捉到一丝缥缈，随时都会消散，一不注意就会失去踪迹的气息。

这缕气息沿着他们眼前的宽阔空地一直到候机大厅才停下。

桓池走到梁丘商身旁，弯腰拽了他一下：“走了。”

“好。”梁丘商麻溜爬起来。

他走两步，说道，“但我真的想要那个手环。”

“闭嘴吧。”

“哦。”

……

候机大厅。

让梁丘商和陈冬冬守在便利店门外，桓池隐藏身形，独自在缥缈气息的指引下进入便利店，左转右拐，走到了饮品区，刚一转进角落，桓池就停下脚步。

摆满了汽水的饮料架下，是头发凌乱，衣服肮脏的蒋良舒。

“来了。”蒋良舒声音沙哑，像是熬了几夜，一口气抽了几包烟的嗓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桓池问道。

蒋良舒没回答，埋着脑袋笑了笑才道：“我没想到是你。”

他额头抵在掌心揉两下，似乎有些头疼，颓然道，“小池，我该怎么办？”

桓池沉默片刻，道：“你遭遇了什么？”

蒋良舒没说话了，好一会儿后，他肩膀抖动，慢慢抬头直视桓池，脸庞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忽然，他有些崩溃地冲过来抓着桓池的衣领，脸上布满泪痕和疲惫，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道：“小池，我要怎么把我的佳佳救回来？我要怎么才能救得了她？”

微弱的风吹进桓池眼里，酝酿着风暴的乌云骤然压下，奇异的波动强烈到等在外面的梁丘商眼睛一眯，扭头看了眼便利店内部。

陈冬冬心底一颤，直觉告诉他，这位杀神又要干点什么了。

梁丘商起身走到便利店收银台，那里只有一名男性收银员，他手撑柜台略微弯腰，露出一个笑容：“朋友，我买的水有点多，能拜托你帮我拿一段吗？出门右转一会儿就到了，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拜托了！”

“啊，可是……”收银员有些犹豫，探头看了看梁丘商脚下三提矿泉水，环视一圈，见现在没有顾客，才点头道，“好吧。”

“十分感谢。”梁丘商双手合十，感激地笑着道。

等收银员踏出预估范围，特意吊在他身后的梁丘商抬手一甩，一团如水银的东西被他扔到地上，银色东西触地膨胀，眨眼间将整个便利店包裹。

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有近到贴脸的距离，才能看到一抹阳光下肥皂泡般绚烂而梦幻的光华。

收银员身体一晃，弯腰放下手中一提矿泉水，眼神空洞地在便利店门前停下脚步。

“那么接下来，就请你好好履行清场的职责吧。”梁丘商笑着对收银员道，抬眼瞥向同样被影响了神智的陈冬冬，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你没什么用了，嗯，要不要现在处理掉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往后仰头懒散地靠在墙上，双手插兜，可惜地嘟囔道，“算了，真没意思。”

……

桓池身体被狂躁的风掀到空中，他撞到的货架都像虚拟物品一样闪烁，等他离开后又恢复原样。

落地扭腰往后一跃，桓池抬手挡下一把夸张的重剑，重剑本身的力量加上持有者的力气，让桓池脚下的地板都出现了龟裂痕迹。

蒋良舒站在原地，抬起的手一点点往下压，重剑在他的操控下逐渐逼近桓池的脑袋。

迅速张开依附于人体的氧气薄膜以抵消重剑带来的窒息感——这是桓池在贝鸥司探查普通海域地图时用过一次的水下呼吸道具。

桓池抵挡重剑的那只手逆反重压，艰难绷直食指和中指，低声道：“止。”

蒋良舒脸色一沉，迅速抬手却来不及收回重剑，后仰的重剑在无形之物的拉扯下硬生生停在空中，没有继续往下，也没有听从持有者命令后撤。

见回收无望，蒋良舒手一握，重剑震颤，随后在挣扎时划过天花板，石塑碎屑哗啦啦落了一地。

重剑嗡鸣破碎，炸成光点消失。

“……小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蒋良舒神情恍惚，他没有继续抽出卡牌，主动将卡牌化形的东西爆开对他的负担并不轻，唇齿间已经有些许鲜血渗出。

倒是先说说碰上了什么事，怎么上来就动手……桓池默默腹诽一句。

看样子应该是谁掳走了尚枣佳并借此威胁蒋良舒，让他把自己引到某个地方，不过……蒋良舒好像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

否则他也不会下禁制，驱散所有试图进入这家便利店的客人，独自等着桓池的到来。

蒋良舒也不想牵连无辜人。

他现在显然是思虑过度，精神紧绷以至于行事有些走极端，还能好好克制不伤无辜，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桓池也不想动手，尤其对方还是熟人。

覆盖体表的波动平息，桓池撤掉防御：“蒋叔，谈谈吧。”

见桓池卸下防御，蒋良舒眼中掠过复杂之色，咳了几声，倒抽口气，然后原地盘坐下，疲惫地往后靠上货架，长叹一口气：

“小池，对不起。”

寂静蔓延，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从头顶吹来，桓池头皮一麻，眼底五彩光华流转，同时激活传送，却感觉到无形屏障阻碍了空间流动，当即切换另一张四星卡牌激活，布满伤痕的铁质盾牌虚影出现在他头顶，挡住一只枯槁的手。

那手仿佛只是一层皮裹着手骨，干燥的皮肤有层叠的皱纹，手指很长，指甲泛黑，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扑向桓池。

熟悉的波动让桓池瞳孔一凝，心底滑过不好的预感，当即松开盾牌，将一张紫色卡牌拍在心口，借机矮身躲到一边。

果不其然，那只手才刚触碰到盾牌，无往不利的四星防御卡连一秒都没有撑到，就闪烁几下暗淡，活生生被打成碎片。

胸口一闷，桓池刚调整好状态，忽然后背一凉，隐隐的刺痛从身上传来，他翻滚的身形顿住，呼吸间都带上了血气。

他垂头一看，那只手穿透了他的心口，带出心脏碎肉和浓稠血液，五指张合，像极了觅食恶鬼。

桓池眼中光芒飞速暗淡，身体失去控制，往前倒下。

两道金光、无数紫光以及没有光芒的卡牌在他身下凝聚。

蒋良舒恍然着看桓池，他身旁落下一点荧光，闪烁两下，传出沉闷的声音：“任务完成得很好，我会遵守承诺，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蒋良舒垂下脑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自嘲一笑，等那点荧光带着桓池的身体和卡牌消失，他盯着那一滩血液，缓缓起身，嘴角一扯：“……呵。”

……

望着天花板的视线忽然模糊，梁丘商闭上眼睛，疑惑地直起身，一边抬手擦掉眼泪，一边拉下帑斯特林之书，翻到有奇异波动的那页。

大篇空白中心，是一颗画得抽象但能看得出来大致轮廓的心脏，本来应该随着他的呼吸而跳动的心脏却沉寂了下去。

梁丘商转身，扬手收起隔绝便利店内部气息波动的卡牌，转弯走两步就看到了一地的鲜血。

便利店内空无一人。

“……桓池？”

梁丘商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呼吸顿时变得混乱，后背顷刻变得滚烫。

他手撑在身旁的货架上，踉跄的身体带得货架哗啦一声，险些翻倒。

连忙稳住身体，梁丘商看向地上那滩血，单手翻开帑斯特林之书，停留在‘记录’的空白页，三两步走过去单腿跪在地上。

梁丘商心脏抽痛，他将手颤抖着放进粘稠血液中缓慢缩紧。

这是桓池的血。

他怎么了？不应该，不应该的，桓池很强，谁也伤不了他。

留下气息的那个人不该有这种实力，他确认过的，他明明用‘记录’确认过的！

为什么会这样？

梁丘商张了张嘴，眼泪不断滴落，混在桓池留下的血液中。

冷静，要快……梁丘商咬牙，抬起沾满了血的手按在记录页：“记录……”

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握住他颤抖到拿不住帑斯特林之书的手腕，轻轻一带，正散发着无法言喻波动的帑斯特林之书一颤，记录被迫中断。

“都叫你没事动动脑子，”

桓池脸色发白，他半跪在梁丘商身旁，将他的手从帑斯特林之书上移开，“好不容易定的位，你可别给我重置了。”

他合上帑斯特林之书，刚复活的虚弱让他不太稳得住身体。

而且神之锚并没有神奇的带衣复活效果。

也就是，他现在什么都没穿。

判断出那张卡牌后，我居然只能想到这种自损一千的定位方法，别的方法没办法不伤及无辜……必须得快点，我复活后，那边的尸体至多两个小时就会消失，到时候那边反应过来切断联系，我的卡牌就真的全丢了……桓池按着额角，“先给我一套衣……”

噗通！

帑斯特林之书被他的主人扔在地上，梁丘商转身将桓池搂进怀里，那颗险些停止跳动的心脏再一次恢复生机，凝固的血液重新开始活动，将一阵一阵无法抵抗的颤抖和炽热带到四肢百骸。

仿佛劫后余生，梁丘商颤抖得说不出话。

下一秒，他就飞了出去。

还被脱了外套。

“有病！”桓池沉着脸骂了一句，将顺手从梁丘商身上薅下来的半长外套系在腰上，站起身来反手摸了摸被他蹭在后背的血，“衣服，速度。”

“好！”梁丘商当即爬起来，扬手脱掉自己的衣服。

桓池：“……”

梁丘商做阅读理解是有一手的。

两分钟后，穿上一套新衣服的桓池从梁丘商的外套里摸出一个蓝色木偶，递给他，道：“激活。”

收拾了便利店残局的梁丘商闻言照做。

飘渺蓝色丝线往一个方向延伸，越远离蓝色木偶，丝线的颜色越淡，但始终存在。

还好，还在范围内……桓池略微松了口气，道：“顺着这个方向传送，速度快。”

梁丘商默不吭声地摸出传送卡，犹豫着抓住桓池的胳膊，激活传送卡，顺着蓝色丝线一路前进。

桓池闭眼，物理屏蔽自己的视觉以提高其余感官，熟悉的卡牌气息越来越近，在下一次传送出现在某个地方后，他睁开眼睛：“二层面。”

紫光乍亮，梁丘商和桓池的身体刚出现就进入二层面，他们身前人群中，有一个人脚步停顿一瞬，手压着帽檐半回头，随后加快脚步前进。

“看来使用两次巽幽拒回之坠就是他的极限了。”桓池冷笑一声。

【五星卡牌：巽幽拒回之坠——说明：没入地狱、沉溺深渊——效果：使用者可短暂与游魂交流】

在游戏中，游魂指的是沉梦之林幻想造物那一类的存在，在现实，这个范围又可以扩大几分，不止是现实世界所谓的鬼魂，就连一些幻想出来的怪物也能驱使。

刚才的手桓池虽然不认识，但其上的腐烂气息和强大波动，只有巽幽拒回之坠才能驱动。

这张卡是‘乌信’能探查玩家私人信息的倚仗。

但桓池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带着自己的尸体和卡牌的人是乌信。

因为他见过这个人。

曾和‘三环蛇’‘白炽’一起追杀过左立兵的玩家，那个在游戏内蹲守‘探鹿’的年轻人——‘前雾灯’。

……

往前迈出的脚步一顿，‘前雾灯’眼瞳一缩，他眼前的人群中有一个可以说是他噩梦的身影。

‘残贝’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前雾灯’呼吸一滞，猛地转身，却看到身后站着另一个噩梦，‘没钱来找我’。

“不，不可能！”‘前雾灯’脱口而出道，“你明明已经被我杀了！残贝，你明明……”

话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了什么，恐惧地道：“我被骗了？”

桓池嘲讽道：“我猜猜，让你来杀我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是不是说‘有人会帮你卸掉残贝的防御，冻结卡牌，到时候你只需要用五星卡给残贝最后一击，带着他的尸体和卡牌离开就可以’，”

“哦，或许还得加一句‘放心，我会为你准备好退路，只要成功，我就给你’，”

桓池顿了顿，嘴角勾起，笑容很淡：“五星卡牌？”

全中。

“你为什么不和我的卡牌建立联系，你是不敢么？”桓池道，“我猜猜，是因为你身上被人下了限制，对吧？”

‘前雾灯’呼吸几乎停滞。

“还有一件事，”桓池踱步前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前雾灯’狂跳不止的心脏上，他歪头猜测道，“不过实在猜不到，毕竟我手里的五星卡牌太多，那么，”

“你想要的是哪张？”

……

“哎哟，这人是怎么回事勒？”

“犯病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抽抽了？快叫个救护车！”

“等等，他行李箱里，这是血吗？”

这句话一出，人群静了静，有人发出短促尖锐的叫声，有人皱着眉靠近查看，远处闻声而来的安保人员维持人群秩序。

“打开看看？”安保人员有些犹豫，毕竟是私人物品，而且也过了安检。

“打开，笨蛋！”另一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安保人员蹲下一边拉行李箱拉链，一边说道，“这种明显异常的行李箱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你看这个红色和血腥味像……！”

啪嗒！

行李箱弹开，一股浓郁血腥味散发出来。

行李箱内，是被像被褥一样折叠起来的女孩，她眼睛无神地睁着，皮肤灰白，脖子和脸庞有清晰的血管，身体占满了行李箱空间，鲜血从她的肚子、嘴巴和手腕不断涌出。

小女孩在半个月前还笑着冲他喊‘池哥哥’，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行李箱里。

桓池漠然看着，他身前悬浮着点了香的青黑三足鼎。

“啊——”

“杀人……杀人了——！”

“冷静！安静！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人群惊慌混乱，几个安保人员根本维持不了现场秩序，只能按着呼叫机请求在候机大厅值班的同事帮忙，一边安抚群众，一边关上行李。

按着行李箱的安保人员有些手抖，他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死状，默默祈祷着小女孩千万别像电影里的一样突然暴起。

“桓池？”梁丘商低声喊道，将从停止呼吸的‘前雾灯’身上收来的卡牌塞进他手里，塞不下了就塞他兜里，“别着急，我可以记录……”

“……都说让你动动脑子，”桓池闭上眼睛，脸庞柔和下来，他抿嘴一笑，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在此刻解开，在身后的人越走越近时，他开口道，“定环赋生之兔，是吧蒋叔，或者浮世会会长，‘水烟’。”

穿上桓池所熟悉的冲锋衣，脸上没了颓废和疲惫，却一如既往的神情恹恹，蒋良舒叼着没点燃的烟，含糊地‘嗯’一声，抬眼看桓池，笑了笑：“小池，或者残贝，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