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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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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大胆小儿,竟敢夜闯皇城。”

白冰清虽是这样说着,但她语调娇柔,不像是在斥责,反而像是在调笑。

美眸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高高瘦瘦的年轻修士,她怎么说在太极殿上的时候感觉冷飕飕的,原来真的有人在从旁窥伺,腿长顺直,腰身窄瘦,俏生生的一双手,瞧着是个美人。

白冰清眼神色迷迷的,这年头能让她看不清来历的修士不多了,但看不透又是个美人,最是惹她喜欢。

慕言没想到自己在最后会被发现,但他还算淡定,拱手道:“白道友,我进皇城是有要事要查明,并非是冲道友而来。”

“哦,原来不是为了我啊,那可真是可惜,我专门等在这里可是为了道友你呢。”白冰清身姿婀娜地向他靠近,弄松了身上缠着的纱衣,细瘦的手腕摆弄风情,就要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慕言顿了一下,侧身躲过,一股刚硬的力道从他肩膀处传出来,一瞬间顶开白冰清的手,将人逼退到了几丈之外。

白冰清捂住自己发麻的右手,心下震惊之余眉眼间的□□消散了一干二净,看向慕言的目光十分的阴鸷凶狠,“老娘瞧上你是给你几分薄面!哪来的装清高的童男子,竟然也敢伤我!看老娘不劈了你——”

慕言叹口气,手指抚过肩膀上黑乎乎的小鱼。

阿九和他身上的黑衣几乎融为一体,陌生人突然靠近,它难免会有些应激,慕言想着。

他右手一翻将湛卢收起来,左手拇指的指甲划破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腹,三指按在墙上还未完全消散的二十八星宿中的房宿,三指一旋,血液顺着纹路悉数点亮房宿之星,一道金色的气流挡在慕言面前抵住白冰清拍来的一掌。

房宿图腾为兔,是颗吉星,可化险为夷,他见白冰清手掌一旋,数条长着紫色花苞的花藤从她身后涌出来,又沿着她的手臂盘旋,猛地张开,在他金色的屏障上罩开一张花网。

他不欲在皇城外起争执,本想在花开之前尽快离开,但他刚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白冰清立刻收了自己的花藤,向后弹开,瞪大双眼盯着他,眼中的惊恐如潮水一般涌过,就连脸上的皮肉都因为过于震惊而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阎......阎......”白冰清嘴唇无声地颤动两下,浑身发寒地盯着他的身后,那个她做梦都会吓醒的男人,此时就站在神秘男修的身后,毫无感情地垂眸看着她,注意到她的恐惧,阴恻恻地扯出一个笑。

慕言不解她的情绪,迟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帷帽,白冰清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脚尖点在地上猛地跳到巷口的屋顶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小巷,身后犹如有猛兽在追。

胆小鬼,阎禅生腹诽一句,低头瞧慕言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低笑一声,手指勾住他发尾的几缕发丝轻轻地顺下来,在他转过头来时,身后阎禅生的残魂已经消散了,重新回到阿九的身体里。

慕言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小巷,夜间的风吹过,吹起帷帽的轻纱和他鬓角的几缕碎发,慕言皱着眉又转回去看了看,刚刚是错觉吗?

阎禅生在他手心的地方,挥动鱼鳍轻轻擦过他左手指腹下的伤口,上唇顺着他手腕内侧滑上去,假装是不经意亲到的,在他觉得痒躲开之后,瓢到他面前学着人的样子打了个哈气,心道天都快亮了,你不困吗?

“你累了啊,阿九。”慕言抬手握住它的水球,将它捧回手里,这才注意到左手出血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嘴角浅笑无奈道:“不用耗费灵力来管这等小伤,它自己会好的。”

阎禅生装听不见,转眸又看了看天色,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是快要天亮了。

“我们先回去吧,不知道师侄和师侄孙进展如何。”慕言一边说话一边踮起脚尖离开原地,几步便已经看不见身后的皇城。

在即将到登仙楼的时候,阎禅生传声给里面的李扶枝安顿好尊后,一股无形的形体从它的身体里出来,消失在风中。

白冰清躲回了自己在上京城的流芳阁。

此次她来上京也有让合欢宗的年轻一辈参加潮都秘境的意思,所以流芳阁内除了她之外,还有各数参半的六十六名男女修士。

流芳阁以花海楼闻名,楼内各处都种满了千百种花,却也花不及人美,引得各路修士都要瞧上两眼,却不敢靠近这里半分,缘由在那花开时会释放蝶骨香,心智不坚定的吸上两口便会迷失在流芳阁中,修为尽废被丢出来之后才后悔莫及。

白冰清挥挥手遣退房间内侍奉的徒弟,靠在美人榻上头疼地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现在头晕心悸,忍不住回想今晚见到的男修到底是谁,他身边怎么会跟着阎禅生......不!不对!阎禅生早就死了!肯定是那个男修用了什么邪法,能让人看到心底最恐惧的幻象!

“好啊,竟然敢骗我!下次老娘再见你,定扒了你的皮!”白冰清咬牙切齿地重锤了一下美人榻的靠枕。

“你好大的胆子,敢扒了谁的皮?”

空中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白冰清心中骤然一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流芳阁设在楼外的结界就像摆设一样,房间本来紧闭的门窗在一瞬间全部打开,一股强劲的风灌冲进来,阴寂寒冷,所到之处墙壁崩裂,柜子坍塌,摆设劈里啪啦摔到地上,一股强劲的气流如同上古的凶兽一样直冲白冰清的面门。

那是能突破她化神期修为的风刃,白冰清手指刚开一朵花苞,在周身凝成一道薄薄的紫色光罩,但顷刻间便被数千道尖锐凌厉的风刃刺穿,密密匝匝地停在距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

她紧张地眨一下眼,眼睫便能碰到风刃针尖一样的尖端。

有些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只要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会被突破心里的那道防线。

她好像吓怕了,惨白着一张脸捏碎手里的紫色曼陀罗,嘴唇哆嗦道:“尊者......饶命,冰清万万不敢......冒犯尊者。”

风刃极具压迫感地在她周身停留了好一会儿,房间静得落针可闻,白冰清连呼吸都不敢,直到被憋得眼球充血肿胀,颜色青紫,离她最近的风刃才消失了一部分,白冰清立刻如蒙大赦般猛换了一口气,然后腿软地从美人榻滑跪到地上。

风刃从她中间向两侧分开,前面的空间由一点开始越来越扭曲,逐渐演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阎禅生站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表情冷漠。

流芳阁距离登仙楼远了些,他离体越远,形体便会越模糊,所以他此时不耐烦地轻抬一下手指,让她最大限度地仰着头看向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淡淡。

“有魅力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因为就连阎禅生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是吗?”

白冰清心脏怦怦直跳,小幅度地左右颤动了一下脸皮,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她想摇头,但她现在被掐着做不到。

“人人都唾弃阎禅生是个魔头,但你不一样,你还能踩着他的坟头给自己添光,那些写你和我的话本,好看吗?”

白冰清心道完了,忍不住扯着嗓子哭道:“尊者饶命啊,我都是为了发扬光大合欢宗,以报答尊者的恩情,才不得不这样做,自从尊者您陨落的消息传开,树倒猕猴散,我、我一直暗中帮衬李族和万剑宗旧部,就连逃去菩提山的何博才我也护过,否则当时有关您的两股力量都被清洗,他怎么可能安生活到现在......尊者饶命......咳咳咳咳咳——”

“包括......您道侣......我合欢宗与您旧部,也曾想动手毁了锁妖塔......雪中送碳难啊尊者咳咳咳咳咳——”

这事他曾听李扶枝提起过,锁妖塔是妖族心患,在他死的几十年之后妖族逐渐强盛,曾联合在一起对锁妖塔群起而攻,其中便有李族的驭妖之术,旧部对锁妖塔防守的松散,还有合欢宗魅惑其它宗门以达到拖延的目的。

只是当时还是失败了,缘由在于锁妖塔是个整体,各层的阵法要破一起破,没有逐个破除的解法,而它们从外部根本无法到达第一百层以下的塔层,更遑论同时解阵。

阎禅生冷眼瞧了她一会儿,手指一松,周身的风刃顿时向下,齐齐插到地上,白冰清吓得一抖,等风刃消散,重新变回空气中平缓流动的气流时,她才小口小口地呼气吸气,平复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脏。

白冰清还没喘匀气,急得开口解释道:“那些话本......都是些无聊修士杜撰,与我绝对没有一丝关系,他们虽然嘴上视尊者为洪水猛兽,但到底心里幕强,所以才会编出那等无聊的东西!我回去定会严查!其它的都是我口误、口误,我必定跟他们解释清楚!”

那些话本一开始确实跟她没关系,可后面......她确实借着那些似有似无的传闻给自己加上了一点儿光环......所以她就放任了......

但是拼命往上爬的女人有什么错?白冰清安慰自己,谁也不能预测到阎禅生还活着,而且他道侣......嗯?慕言?她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神秘男修......

我艹!

白冰清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将自己蜷地更严实些,完了,真是拔毛拔到猴屁股上——捅了窟窿眼了!

难怪阎禅生会那么生气,白冰清恨铁不成钢地以头抢地。

阎禅生坐到房间唯一还没倒的椅子上,瞧了一眼旁边种的一小片彼岸花,此时开得正艳,他收回视线吩咐道:“既然话本上写得不实,那你就写一本写实的书出来,以正视听,传阅给天下人看,如何?”

白冰清连忙应是。

“时间。”

白冰清反应过来,“至多潮都秘境结束之后,我肯定能办到!”

阎禅生笑了笑,“之前在皇城脚下,我看你跟我道侣动手动得很是爽快,不如等会儿与李扶枝试一试,我想她定能抽你一百灵鞭。”

房间角落里法阵一闪而过,李扶枝拄着手杖从阴影里出来,笑呵呵道:“白道友,我忘带鞭子了,等会儿借你的花藤一用。”

白冰清苦着脸,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阎禅生突然抬手摘下一支彼岸花,花枝瞬间枯萎变成半个手掌大小的红色资格牌。

看来权博裕给各宗门入境的资格牌都是送的。

这在修真界的上层几乎是公认的潜规则,有些普通修士拼命争抢的东西,在大宗门之间也不过是人情往来的小小添头罢了。

他毫不客气道:“这些花我要了。”

嗯?白冰清盯着他手里的红牌,心脏在滴血,但她面上还是一副乐意至极的表情,“尊者想要,那必然是尊者的,尊者别客气。”

但她内心锐鸣,啊啊啊啊啊啊我六十六个弟子可怎么办啊!

阎禅生达到了目的,无意在这里多呆,跟来时一样,一阵风似地破开窗户离开了,那片彼岸花圃也被一采而空。

李扶枝几步瞬移到她身前,抬手先给她一掌,趁她下意识放出花藤回护,手里拽住她的一根花藤用手杖一砍,一条现成的鞭子便成了。

她甩了甩,感觉长度刚刚好,脸上笑得更加慈祥了些,“白道友,你可要受住了,我要开始了。”

白冰清:......如果说我愿意跟你春风一度,我能求你打轻点吗?QAQ

阎禅生回去的时候,它正在一处种了荷花的水翁当中,瓮中填了灵泉,估计是慕言将它放进来的。

他游到水面上去的时候发现慕言并没有去睡觉,而是在桌子上用长短相等的小木棍摆着什么,旁边还有一盘吃掉一半的灵果。

外面太阳初生,照进房间里也不显得昏暗,阎禅生飘出水翁靠近他,在他抬起头来的一霎那别了一支真正的彼岸花在他耳边。

慕言微愣,小心地摸了摸耳边的花,“阿九,你从哪拿来的花?”

他本来眼角余光正瞧着那朵花的样子,转回视线时发现阿九正瞧着他,不禁笑了笑,“好看吗?”

好看。

阎禅生心软了些,抖抖自己的鱼鳍,几十个红牌一块掉下来,落在桌子上。

慕言讶异,他刚刚是在这儿摆阵摆了不到两刻钟吧?“阿九,你何时出去的?我怎么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阿九张嘴吐出几个气泡,每个气泡里有一个字,慕言细看。

“你为何不生气?”

“生气什么?”慕言不解,他眼神懵懂,心想今天怪事真多。

“白冰清,她说与阎禅生有染。”阎禅生憋着气问道,本来就够生气了,慕言再不生气他就要气炸了,你快装出个生气的样子让我看看。

慕言却无奈地笑了,“阿九不要生气,禅生痴恋于她我早就知道了。”

阎禅生:......???!!!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白冰清不是阎禅生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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