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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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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队”的四人以张立凌为“队内导游”、一起到202室机房,里面暂时只来了他们这一支队伍。

虽然这个房间被称作“机房”,但陈思依感觉这里更应该被称作“摆着很多电脑的自习室”:

202室内的每一张桌面比201训练室内的还要大,且桌子有三面隔板,可以为坐在桌前的运动员们隔出一个安静的小空间;

每张桌子的正中间有一台思依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笔记本及其充电线,笔记本的后方一正一斜摆着两台“电脑”,桌子的右侧是一组尚未连接的鼠标键盘。

“一,二,三…”陈思依伸手指点数,“这这这,一个桌上有三台电脑啊!”

“不是哦。”

机房最后一排突然有人说话,把四位棋手吓了一跳。

然后,一位盘着发的女子起身,大家看清了她的面容。

“楚教练!”

除了小季明以外,另外三人同时认出她,只不过张立凌和季明打招呼像是在与相约好的故人重逢,思依的语气中则是意料之外的既惊且喜。

这位说话之人正是陈思依在参加世少赛期间的领队教练——楚彦。当时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楚教练也在对局上给过思依不少指导。

“其实不是三台电脑,是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电脑,以及一个显示屏,都是你们日后训练中可以使用的。”

思依这才发现斜着摆放的那台“电脑”与旁边常见款式的台式电脑在外观上有些许差别。

针对思依的话做出解释以后,楚彦笑盈盈地往前走,边说道:

“好久不见啊,立凌,季明,小思依。还有初次见面的那位是小季明,没错吧?我是楚彦,集训期的B组教练员,一期集训结束以后将担任国家队女队教练员。”

“楚教练好~”小明乖巧问好,又鞠了个躬。

张立凌问: “另外那几位老师呢?”

“林总教练临时把他们都叫过去开会了,不过我一个人在这里也顾得过来。”楚彦单手叉腰。“行,立凌你和季明也不用我指导什么,你俩自己忙活去吧,我先帮两位第一次来的小朋友去了。”

张立凌比了个“OK”的手势,大季明点头,收拢折扇。

“好的,你们两个跟我来。”楚彦将陈思依和小季明带到第三排靠墙的两个座位,座位的隔板外侧分别贴着二人的名字,“你们的位置在这里。”

陈思依坐下,发现视野中一下子出现那么多正对自己的电脑与屏幕,而且即便从她一个电脑白痴看来、也能感觉出这些科技玩意的配置很高。小姑娘感觉自己突然成了电视剧里那种烂大街的总裁,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递过来一摞几百亿的项目的合同。

楚彦开门见山,直接为两位小棋手介绍起桌上的各种硬件来:

“笔记本、台式电脑和显示屏都是集训期给每一位队员的标准配置,你们训练中会有很多时间都需要它们,这一点可能和你们在预备队时不一样。虽然不能让你们在训练结束以后把电脑全都带走,但是其中的资源你们可以拷走,下一次来的时候也可以带上装有自己所需资料的U盘。”

陈思依摸了一下手边深灰色的笔记本,磨砂外壳的手感让她联想到在国内赛场上一种十分常见的、很轻的木质棋盘,外壳与指尖皮肤摩擦时发出的“唰”的声音也很像那种棋盘的配套棋子在格子上被向前推时会有的声音。

太不一样了。陈思依想道。

即便“小苗队”的第二训练室内也有一排电脑,但是大家平时练棋基本仍是遵循传统的方法,看纸质书,用笔解题,在棋盘上练习。

可是这里似乎完全不同。

“笔记本和台式电脑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有对局系统、对局分析系统、世界对局库、资料库、题库,以及一些其他的功能。”

陈思依掀开笔记本的屏幕,摁下右上角的电源键,按键上的小图标亮起幽蓝色的灯。

“其中,‘对局分析系统’就是近些年来讨论度越来越高的‘人工智能’,能为棋手们提供很多帮助、也直接改变了我们的训练模式。”

“不过,‘AI’是用来辅助而不是依赖的。”

“等这次入队比赛结束以后,我们会指导你们怎么使用。”

思依和小明的心头不约而同涌起一股子兴奋劲儿。这种兴奋的感觉没有来由、令他们自己都费解,但却真实存在。

“行了,现在你们先打开对局系统吧,这个你们应该都很熟悉。”

陈思依点击熟悉的图标——正是“小苗队”一队队员经常会使用的线上对局软件,随后进入了那个复古的灰框页面。

小姑娘输入完密码、刚自信敲下回车键,就听见——

“滴滴滴滴滴…”

简直像是被放入用“滴滴”提示音制成的子弹链的机关枪在向整个教室扫射,而屋内的五人无不耳膜“中弹”,可谓是无一幸免。

楚彦教练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立刻弯腰帮思依把笔记本静音。

世界恢复了安静。

“这是谁啊?居然给你发送过这么多对局邀请。”楚教练看见思依账号内那一整列对局邀请通知消息在齐刷刷地闪烁,像串在一条线上的LED小彩灯,便知道那就是“罪魁祸首”。

思依看清通知上的昵称与头像,无奈摇头,“没事,是E省预备队的一个朋友,她在找我下棋这件事上有瘾”,然后暗下决心今晚回宿舍以后一定要在语音通话中“痛斥”钟佳萱一通——当然,这必然不足以消除她天天找自己挑战的执念。

前排的门被推开,又有一支队伍的四位选手来202室练习了。

楚彦教练俯身检查一遍思依和小明二人的电脑操作,确认两边都没有什么问题后让他们开始自主练习,自己继续去指导下一组队员。

张立凌和大季明正专注于各自面前的屏幕,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开始对局了。于是小季明扭头说道:

“陈思依姐姐,我们按原计划轮流执白、先下两盘‘10+5’的快棋可以么?”

“没有问题。还有,都说过了你真的不用叫我姐姐,怪别扭的。”

“没事,比我大的队友我一律叫哥哥或者姐姐,所以姐姐你也能习惯的。”

“哈?”

“你的账号昵称是什么?我给你发对局邀请。”

“白格象。就是你鼠标箭头下面那个。”

“啊…看到了!为什么要叫白格象呢?用这个来起名一定是因为你特别擅长用象吧!好厉害!我一直感觉能把双象运用好的棋手都特别有本事。”

“不是。主要是因为最开始我想起名叫‘不消灭晨跑不改名‘,然后坐在我旁边的教练当场否决、训了我一通、还给我第二天晨跑加了一圈…”

“……”

“当时身后的桌面上正好放着一只象,我就随手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

“……”

“额哈哈…真是有趣的名字和奇妙的原因呢…额哈哈。陈思依姐姐,我们开始下棋吧。”

-

因为这次团队赛是不分男女的混合团体赛,所以“第一队”在之前的讨论过程中一致通过“趁着上午可以自主练习,进行一次双循环比赛”这个方案——也就是他们四个人两两之间都会进行两次较量,最终以比赛的结果为主要参考项来决定谁在哪一台次。

陈思依与小季明的第一盘棋进行了76个回合。双方在只剩王和兵的残局中僵持不下,最终弈和;

对比之下,第二盘棋显然算结束得非常快了。因为没有分配好时间,只剩半分钟的时候思依的思考时间不够,导致她漏看对方的棋子、出现失误,直接于第34回合认输。

两位小棋手这边下完棋,张立凌和季明那边的第二盘对局正好进行到双方都只剩十几秒钟的阶段。

比赛时限为“10+5”意味着每走一步棋都会为己方加时五秒,所以想要自己的时间不再减少就需要每一步棋思考与落子的总时长小于等于五秒——张立凌与季明真正到了比拼速度的阶段,而思依与小明站在他们的身后,亲眼见证快棋比赛的心跳。

张立凌在棋钟进入三秒钟倒计时的那个时刻险胜。她与季明在两盘棋中各胜一局。

陈思依瞧见她的手在离开鼠标以后微微颤抖,不小心磕到桌沿,传出闷闷的一声动静。小姑娘刚想上前帮张立凌把放在桌角的水杯递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也因为看棋时过度紧张而有些发软,差点往前趔趄两步撞上人家的座椅靠背。

看着张立凌屏幕上显示的“胜利”二字时,陈思依下意识问出口:

“立凌姐姐,你是怎么做到在电脑上用鼠标快速落子,却完全不失误的?”

小姑娘一心一意沉浸在刚才那盘棋中,以至于她无暇自卑,完全忘记考虑提出的这个问题会不会和之前那个一样、显得自己非常蠢。

思依观察对局时发现张立凌控制鼠标的手非常稳。她会将右手小臂内侧贴在桌面上保持不动,以手腕为轴、单单依靠右腕关节小幅度的转动来配合握鼠标的手,完成“移动鼠标找到屏幕中棋盘上的目标棋子、点击棋子、移动鼠标至想让该棋子到达的目标格子、点击格子”这一系列落子的动作。

即便是在只剩几秒钟的时刻,棋后也能波澜不惊地将用鼠标落子的时间压缩至最低,并且没有出现任何一次点错棋子或者点错格子的失误。

张立凌后靠着椅子,用手揉了揉右眼、又用力眨了几次。

显然快棋最后双方快速移动棋子的对战不仅令观战的人眼花缭乱,也让执棋的人双目疲惫不堪。

眼睛的酸涩得到缓解以后,张立凌仰着头闭目养神,仿若睡着了一般,却张口解答起思依的疑惑来:

“这个和快棋的拍钟一样,得好好练才行。”

“那拍钟也…”

陈思依刚想顺嘴往下追问一句“那拍钟也需要专门训练吗?”,就及时住了口——

自己提出一个问题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在别人很劳累的时候继续问个没完?

不过大季明似乎听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一直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他坐直身体,很自然地替张立凌接着回答:

“拍钟当然也需要练习。比赛中的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必要慎重对待。”

大季明抿了一口茶,用扇子轻轻给自己扇风,将原因娓娓道来:

“小苗队”的队员整体年纪小,所以第一年的训练日程被何兵与张维教练重点用来适应训练、巩固基础、以及培养习惯上。就像有一次二位教练对陈思依说的那样,选手在职业生涯的初期“不要下‘功利棋’”,而是应该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因此,“小苗队”全体成员的训练任务主要是练习国际象棋本身,而不会去掌握过多的赛场技巧。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张立凌他们谈论到有关于赛场中战术与技巧的话题时,思依会感到一头雾水——包括此前谈论到的“团队赛中的先后手”,也包括刚才谈论到的“拍钟”。

“拍钟”,也就是 “按钟”,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落下棋子以后,用走棋的这只手摁下己方电子棋钟按钮。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简单到任何一位不会下国际象棋的人都可以轻松做到,棋手也需要专门进行练习。

在每一步棋加秒数很少甚至不加秒的快棋比赛中,或者是在己方的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如何顶住时间压力,稳稳抓住棋子、再稳稳放入正确的格子中?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抢在棋钟上的数字变为“0”之前按下棋钟按键?如何在急躁不已时不因为过度用力而将钟拍歪?如何不因为过度紧张而在胳膊从棋盘上方平移到棋钟前的过程中碰倒棋子?惯用右手的人如何克服在执白时棋钟在棋盘左侧、而更不容易按到这一问题?惯用左手的人执黑呢?

“同样的,线上对局的落子练习也是这个道理。”

季明没再多讲,陈思依却仿佛看到了:

不知多少个夜里,训练室的灯在熄灯的楼里亮起,孤身一人的张立凌在这间训练室内坐下。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与人机练习的时限设置为“闪电棋3+2模式”——一盘棋双方的初始时限各为三分钟,每步棋增时两秒钟。这就意味着,但凡走一步棋用的时间超过两秒钟,己方的总时间就会减少。

在一轮又一轮的超快棋对局中,她练习快速思考的能力,也练习使用鼠标下棋的能力。

那本应该用来排兵布阵的、灵活的手腕没有了用武之地,反而时常不能控制好力度,让鼠标箭头划出屏幕外。

“您超时了。”

红色的提示语无情打断棋局。

这次是因为选择目标棋子的速度太慢。

再来!

那本该用来握住棋子的右手握不惯鼠标,那本该用来观察棋型的眼睛没注意到鼠标线。

“您超时了。”

这次是因为没有鼠标垫、鼠标不灵活。

再来!

“您超时了。”

这次是因为鼠标线缠了。

再来!

那感受棋盘温度的指尖忍受不了鼠标左键的冰冷,那比字符还要小的白色鼠标箭头快速移动,一会儿在视野中消失、一会又似乎连成一条白线。

“您输棋了。”

这次是因为鼠标点错了落子的格子。

再来!

“您超时了。”

这次是因为看昏了眼。

再来!

闪电棋一盘一盘地下,又一盘一盘地输。

像是掉进了一个逃不出的循环,像是掉进了一个挣不脱的漩涡。

这该死的线上快棋赛!

棋后低声咒骂一句,用上了自己觉得最过分的词汇。

然后——

再来!

再练习一百次,一千次。

就不信搞不定!

张立凌离开训练室的时候忘记关灯,但经过大楼的人却统统没有发现。

因为天已经亮了。

……

正是因为曾无数次设想过比赛中的每一个节点,正是因为曾在比赛中经历过类似的失败,正是因为想要解决掉一切棋盘之外的干扰因素、将完完整整的心力留给棋局本身——

正是因为她、他、她们、他们是真正的棋士,才会做到如此!

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雕刻每一处细节,哪怕这些乏味的、重复的动作在外人看来都是徒劳。

陈思依莫名其妙联想到在刚认识隋昊没多久的时候,他有一次向“四带二”描述自己队伍每天的训练,其中提到的一点就是他们会做很多与跳远毫不相干的训练动作,而并非每一天都从起跑线开始、到沙坑结束。

当时对跳远、对体育都没什么概念的“四带二”六个人不能理解他的话。在这群泡在棋院长大的小朋友们看来,练跳远不就是一遍一遍地跳,跳得多了也就跳得越来越远了么?

可是当时隋昊摇头,说,并不是那样的。

他说,他们的训练细致到外行人难以想象。

“我们队员在教练眼里就像…”隋昊当时想了好半天的比喻,“…一只要被拆分的整鸡,教练会分别关注鸡胸肉、鸡腿肉、鸡屁股。”

“你能不能说点正常人类能理解的比喻句。”李辰星扶额。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文化课成绩不好,语文更是一塌糊涂。那就像…一张地图吧,就是那种一块一块按地区分好的地图。”隋昊用手比划,“我们的训练会细化到每一块的肌肉,再到每一组肌肉群,再到更大的区域,再到整体。”

见小棋手们都有些迷茫,隋昊起身,配合自己的动作说明:

“就比如负荷练习,就是练大腿这一块肌肉的;这个,你们看这个深蹲,练的就是踝关节这里的,顺便还能练到这一块…看到了吧,就是这里,小腿这里也练到了。”

“就是这样。”隋昊回到座位,“每一块肌肉都有很多数据需要监测。所以你们如果经常去找我的话,就会发现我和队友们经常在做一些看似对跳远一点用的没有的项目。”

……

什么是职业运动员?什么是业余运动员?

什么是职业棋手?什么是业余棋手?

什么是棋手?

陈思依问自己,却回答不出来。

自己已经是职业选手了,有人证、有物证,合规合理。

但自己离成为一名真正的棋手难道不是还有着巨大的差距吗?

这种差距并非是在棋盘上多背几个开局、少背几个开局的差距。

这种差距存在于方方面面。

几个月前在国外远程观看隋昊比赛的时候,自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支撑着隋昊、以及每一位运动员坚持下去的,毕竟跳远这种项目的训练大概无比枯燥,而不像国际象棋,能从每一天的包含着万千变化的训练中轻易找到惊喜。

现在想来,真的如此么?

陈思依想到张立凌,想到大季明。

在某种程度上,跳远和国际象棋的训练难道不就是一样的枯燥么?

为了大腿处的肌肉而持续做某种负荷,为了拍钟不浪费时间而做拍钟动作的重复练习;为了踝关节的力量而做特定类型的深蹲,为了其中一种残局情况而做对应同类的题。

但是…

陈思依突然感到恐惧。

这种“枯燥”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它与练棋练到又累又烦的那种“枯燥”有本质差别。

而这种“枯燥”,或许就是隋昊所说的地图中、划分一块一块区域的细线。

我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把“职业棋手”这四个字的分量看得太轻了?

我是不是根本没有理解棋手的样子,是不是根本没有成为一名真正的棋手的觉悟?

我是不是,和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

在张立凌和季明休整结束以后,“第一队”继续进行双循环比赛中剩余的对局。不出意外,陈思依和小季明各自在对战两位大神的四场比赛中输得一败涂地。

最终,张立凌和季明同为五胜一负,小季明一胜一平四负,陈思依一平五负。

季明认为张立凌的技术全面、且执黑胜率高于自己,理应坐镇第一台。张立凌不再推辞,担下了主将的任务。

至此,“第一队”一到四台名单确认:

张立凌,季明(N省),季明(A省),陈思依。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可以猜猜小明是什么性格?[虽然他的戏份不会太多]

-这个基地、这个棋院、这个训练室是接下来很多故事发展的重要场所,所以花了很大篇幅、甚至过大的篇幅来描述这里的人事物景。

-这一阶段的课题还在慢慢探索,但过程确实蛮曲折的。心疼我的宝贝思依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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