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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黄雀在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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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元殿

清晨的一缕光透过窗柩散落在朝夕二人的锦被上,谢朝先醒了,借着光描摹着臂弯中的美人儿的眉眼,心中鼓荡。

自二人于先皇年号明德十一年在漠北玉敦城初识至今已然过了约莫十六个个年头,自昨日才算是真正的坦诚相待,庆幸的是暗夜中柳夕听到谢昭剖白自己实为女子时并无十分震惊,只是不语,用更为贴近的身心诉说了她对于女子间的肌肤之亲并不反感。

想着想着,谢昭在柳夕的鬓间轻轻落下一吻。许是感到了身旁人的亲近,柳夕亦是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哑声道:“阿朝,什么时辰了?”

谢朝笑笑,大声对门外喊,“王宝,什么时辰了?”

王宝闻言一个激灵,忙用奸细的嗓音道:“回陛下,卯时中了。您这会子是起驾回宣政殿,还是去苏……”

王宝忙噤声,他以他在宫里当差的经验和对于谢昭的了解,昨夜殿中的阵仗他可是第一回见,光是听着就……,只是可惜了苏娘娘才受宠不久,不过这阿依娜曦本就和云曦公主酷肖,公主出降,自家陛下心里空了,可不得找个人弥补弥补,但云曦公主与曦贵妃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陛下想必不会宠幸多久,只是这当口,还是不要拂了陛下的面子,只盼这突厥贵妃不要因此生下陛下的长皇子,此事他还得与太医院商量谋划。

柳夕却是在帐中瞬间了然了王宝的话外之音,她闻言背过身去,嗔道:“你这些日子都在苏贵妃那里就寝?”

“是,不过我与贵妃清清白白,你也知道,我是女子。”

“你是女子怎么了?你是女子不还是……”

“怎么,我是女子怎么?”谢朝将柳夕扳过来,在柳夕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柳夕的脸忙红了个彻底,用粉拳轻锤了几下谢朝,又推开她,道,“好了,都快辰时了,我可不想被那些大臣们当作是祸国殃民魅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夕儿了?”

“我是谁,阿朝你还不清楚,还是说你希望我是你的曦贵妃阿依娜曦?”

“当然不是,我只爱重我的夕儿,至于苏贵妃,是我做事欠妥当了,你也知道,我需要个人来掩饰我的身份,而苏贵妃似乎也并不反感女子,总之,我会想法子的,只是一会儿宫娥们进来,不要让她们看出端倪,得委屈你做几天曦贵妃了。”

“好,我的好陛下,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王宝,让宫女们服侍朕与曦贵妃更衣吧。”

“诺。”王宝应了一声,在外等候多时的宫女们鱼贯而入,至于谢朝的朝服,他方才谢朝传唤时便令人去更近的仁明宫取了,他本以为今日陛下是不宣早朝的。

仁明宫

小顺子一路小跑到了苏清浅的寝宫,因多日来侍奉谢朝早朝成了习惯,纵使天还未大亮,此时的仁明宫也早已灯火通明。

“娘娘,奴才是小顺子,来,来取陛下的朝服。”小顺子在门外呼道。

正在用早膳的苏清浅手中的筷箸一顿,望着对面无人动的空碗筷愣了愣,对一旁的侍女苏诺道,“苏诺,把陛下的朝服给顺公公拿过去。”

苏诺哪里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家小姐,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福了福身,去给小顺子取谢朝的朝服了。

昨夜谢朝摆驾慈元殿的事她也有所耳闻,看来谢朝真是男子,那些给她的暗示自己是女子且是磨镜的书和画都是哄她的,苏清浅现下心中很乱,她自小便被传授三从四德的《女诫》、《女规》,知晓女子应以丈夫为天,可她却在看了那些东西后,期望她的夫君是个女子,又或者是从十二岁那年在长安郊外遇到那个女孩儿开始她就已经叛离了正统?近十年过去了,那个女孩儿还好吗?

那年苏清浅和家中人去长安郊外的护国寺上香,回程途中遭遇山匪,侍卫和随从们皆数被戮,正当她和母亲在马车里抱在一处,蜷缩着等待着匪徒的屠刀时,却久久未见其落下,反而是外面再度响起了兵器碰撞与激烈的打斗声,苏清浅悄悄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了一个玄衣少侠,那少侠武艺高强,几下便将贼人打得落花流水。

“好了,出来吧,没事了。”苏清浅闻言一愣,还以为这少侠是男子,毕竟她做男子装扮还蒙着面,但声音却是很清丽,她回身安慰了惊慌中的母亲,提着裙摆欲下马车拜谢眼前的少侠,可车辕太高,侍奉的人也已经被杀,这时,眼前的少侠似乎是看出了苏清浅的为难,给她伸出了手臂,苏清浅了然,便借着力下了车,方惊魂未定,腿跟一软,她险些跌在了那少侠怀中。

“你没事吧。”少侠关切道。

苏清浅这才看到眼前的人不过比自己大个三四岁的模样,但身量却是已然高过了一般的同龄女子,不说话还真是辨不出雌雄,只是好看而清亮的眸子与特有的嗓音,加之激烈打斗后并却也不布满狼藉的服侍昭示了眼前人确是女子。

苏清浅虽只十二岁,却已然出落得娉娉袅袅,远山芙蓉,她常与哥哥一同出席父亲举办的筵席,席间有不少世家子弟对她投来毫不掩饰的垂涎之色,她厌恶极了,而眼前的少侠看向她时,眸子是那般的清澈,自然与那些筵席上的男子不同。

“姑娘?”

“哦,”苏清浅回过神来,向眼前人福了福身,“多谢少侠相救于我与母亲。”

“不必,这里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说着,这少侠往马车处走去。

“可,家丁们……”苏清浅不忍他们曝尸荒野,尸体她倒是不怕,他们都是为了护送她和母亲而殒命的,可一架马车却承载不了那么多的人。

“先回去,此地恐再有贼寇袭击,这事我来想办法。”

“好。”苏清浅再度在少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听着这人驾着马车的吆喝声,她竟没来由得脸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苏清浅本想问这少侠的身份来历,她好来日登门道谢,可不知怎的,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然在府中了,而那些家丁护卫们的尸首也经神秘人通传,在她们遇袭后第二日由父亲出面领了回来。

苏清浅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寻那少侠,可她母亲却说根本没有什么少侠,是苏清浅惊吓过度,记错了,苏清浅便反问,那尸首是怎么回来的?母亲说是苏府派人去收回来的,可是谁说的山上有府里家丁护院的尸首的?争辩无果,她只好自行借故去找,却一无所获,更令人难过的是她竟然不记得那少侠的音容笑貌,仿佛真的是一场梦一般。

后来,便再也没有了那少侠的踪迹。再后来,她便日日在绣楼里读着那些《女德》、《女规》,每本书都告诉她:阴阳和合,天道所在。

心中火在年复一年中逐渐消磨,她也逼着自己忘记那女少侠,学着做一个真正表里如一的大家闺秀,不去想什么离经叛道,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这样,十六岁那年,她遇到了前来府上拜会恩师苏大学士的三皇子谢朝,他似乎符合一切书中对于女子未来夫君的模样,好巧不巧,她还在谢朝还朝那日用荷包投中了他,而父亲也有意撮合他们,那时候谢朝是圣上唯一在边关立了赫赫战功的皇子,若非是庶出,怕早被立为了太子,可即便如此,谢朝再差也会是个王爷,一入王府深四海,贵族故重子嗣,未来他免不了会有很多的女人。

但后来苏清浅又听说谢朝在西北边关有红颜知己,且只倾心一人,可惜那女子不知怎的,死了,此后谢朝身边便再未有过旁的女子,这点倒是很像谢朝的授业恩师,苏清浅的父亲一生也只有苏清浅母亲一人。

苏清浅在府中与谢朝打过几个照面,她似乎并不反感谢朝,那时她想,如果她一定要嫁谁,那便嫁谢朝好了,谈吐优雅,气度不凡,也不像看物品一样审视她,虽说还是接受不了,但世上之事哪里有完满,便如此吧。那时十六岁的她已然有长安第一美才女的大名了。

苏炳辰也时不时在自家花园举办诗会,邀请一众长安闺秀与青年才俊前来,而这诗会到了最后的一轮“飞花令”,每每拔得头筹的俱是谢朝或是自家女儿。

苏清浅说服自己逐渐喜欢上了眼前文武双全,相处起来不难受的谢朝,她决定将那数年前的女少侠放在心底,依照家族给她的安排,嫁给已然被封了宣武王的谢朝为王妃。

但突然不知什么时候起,长安京畿坊间开始流传起来一个皇家秘辛,说是今上的云曦公主竟然就是谢朝已在西北边关十数年相伴的青梅竹马与数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已经“香消玉殒”的红颜知己。

宣武王谢朝是大秦的三皇子,云曦公主柳夕是大秦的九公主,三皇子和九公主可不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宫宴上,苏清浅见过云曦公主,柳夕坐在对面的皇室公主席位,皇太后很是爱重她这两位孙辈,常招呼朝夕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侍奉,若非二人间存着这层身份,在一处也确是登对。

某次宫宴中,苏清浅离席休息片刻,她在花园的假山处隐约听到了似乎是谢朝的声音,旁边似乎是个女子,在啜泣。皇家后宫是非多,她忙离开了,有些事她不应该知晓,也不能知晓,她回去后也逐渐接受了如果那个人真是谢朝,她该如何。

那时候,谢朝因在扬州府处理盐商哄抬价格一案,风头已然再度盖过太子谢朔,加之太子屡屡因流连平康坊北里南曲,夜不归宫而被弹劾,太子母后王皇后也因为其兄牵扯进了扬州案中引发朝中诸位人的不满,今上已然有了废嫡立庶的念头,一旦功成,谢朝就是太子,待到今上百年,谢朝就是皇帝,她怎可要求皇帝的后宫只她一人?

这些事是苏炳辰差夫人多多少少透露给苏清浅的,对于未来的命运,她也渐渐接受了。未来若是无差,她也应是位列新帝的四妃之首,如此,在后宫有了帮衬,她哥哥苏昶也有了进身之阶,毕竟她父亲作为没落的甘陇贵族,一路做到大学士已然不易,作为女儿,不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为家族争得荣耀,在后宫伴君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她不喜与人争什么抢什么,但愿谢朝能想记得柳夕一般记得他们在苏府银杏下吟诗作画的日子而对她比别的妃嫔多青睐一些,她也能多一分希望诞下皇子,母凭子贵。

天知道,苏清浅在父亲被谢朝解救又官复原职后,收到谢朝秘密差人送来的那些画与书时候的欣喜,哪怕那时候谢朝已然有了突厥的公主作为贵妃,还与云曦公主纠缠不清,这都不重要,只要谢朝是女子,什么争宠夺爱,母凭子贵,她都不必去想,加之云曦公主与贵妃看着就不像喜欢女子之人,她们怕只是谢朝掩人耳目的罢了,她以为她是特别的那个,才有机会知晓谢朝的真实身份。那日谢朝与她险些成事,她心中隐隐有些惶恐却又有些许期待。惶恐于她若是与谢朝做了那事,便委实是叛离了多年的正统教育,期待,期待自是从十二岁那年便生根发芽了。

可当谢朝褪去上衫,苏清浅分明看到的是不同于期望中的景象,她的心一瞬间跌落泥潭,罢了,不过好在谢朝那日只是让她陪着同寝,也仅仅止步于同寝。

如今看来,谢朝果真是朝三暮四的男子,他怕是忘不掉下嫁给李学士的柳夕,而找了另个与之容貌酷肖的贵妃作为替身吧,二人自宫宴看便没什么感情,男子果然是没有感情,容貌适意,便可随意与女子翻云覆雨。可她的那位女少侠又在哪里?

旋即,苏清浅微微叹了口气,就算那女少侠还在,她还能舍了这贵妃身份,逃了秦宫,与之双宿双栖吗?况且,那女少侠也倾心女子吗?况且,谢朝那日在榻上看她的眼神,明显让她感到了丝丝欲望在,怕等谢朝腻了突厥贵妃,就该找她这个汉家妃子了。

谢朝今年已逾弱冠,是该作父皇的年纪了。

仁明宫

谢朝与柳夕又在榻上腻歪了会子,王宝通传时才恋恋不舍的结束深吻。

宫娥们鱼贯而入,谢朝恢复了端方的模样,给柳夕使了个眼色,柳夕忙自纱帐中伸出藕臂,旁若无人地自身后环上谢朝,娇嗔道:“陛下,再睡会儿吧,臣妾好累啊。”

此刻,柳夕全心扮演着姐姐阿依娜曦。

“朕要上朝,乌雅,好生侍奉贵妃。”说完,谢朝便欲更朝服上早朝。

“陛下今晚还要来,臣妾等您。”柳夕自榻上起身,身上披着的一件若隐若现的纱衣下布满了吻痕。

下地后,柳夕却因腿间的酸痛而脚跟一软,跌在了谢朝怀里,赤红的纱衣险些滑落,谢朝忙扶住她,轻咳一声,对一旁的乌雅道,“那个,给曦贵妃请个女医来。”

一旁的宫娥们闻言,纷纷低下头,脸红了个彻底,听仁明宫的宫娥们说,她们在服侍苏贵妃时,苏贵妃已然穿戴齐整地在铜镜亲自给陛下篦头束发了,她们一直以为自家陛下克己节欲,可如今看来,怕是陛下更喜欢热情似火的曦娘娘这般的女子。

“女医来了,陛下还回来吗?臣妾不要女医,臣妾不痛,臣妾要陛下。”说着,柳夕抱住了谢朝,泪眼盈盈。

谢朝闻言,装作整理柳夕鬓边散落的碎发状,凑在柳夕耳边小声道:“夕儿,差不多得了,曦贵妃你随意,但是朕的面子,你也要顾及。”,谢朝再度发话,“咳咳,那个乌雅,快扶着贵妃躺下,昨夜她委实受累了。”

殊不知,谢朝这句话说出口之时,才知晓比柳夕那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忙自慈元殿落荒而逃。

谢朝坐在步辇上,路过苏清浅的仁明宫时,却见里面灯火通明,后宫还未册封皇后,妃嫔们无需早起觐见,也不是月前她日日寝在此处需要侍奉她上早朝的时候了,她这是为何?

王宝看出了谢朝的心思,字斟句酌道:“陛下,如今还有一刻钟才上早朝,您要不要去见见苏贵妃?”

“不必,”谢朝自仁明宫方向转过头来,“吩咐下去,仁明宫的月例银子再涨八十两,把西域进贡的那块月光石让御府令给雕了,给贵妃做个枕头。”

“是是是。”王宝听闻,暗叹自家陛下清醒,未被异国女色所惑,给仁明宫的月例再加八十两,可就是皇贵妃的数目了,枕头,嗯,自家陛下这终于是开窍了。

崇仁坊 云曦公主府

而早些时候的寅时末在宫外本该是柳夕与李翰的寝房所在,一女子发髻凌乱地借着月色提着凌乱的衣物步入中庭后的一处亭子,转弯处便不见了其踪迹,这时“柳夕”则故意抓乱自己的头发,推门入了李翰的寝房,抬手灭了炉中氤氲的合欢香,坐在镜前,端详起镜中自己的脸。

【注释】

卯时:指凌晨五时~六时五十九分。

辰时:指七时~二十点五十九分。

娉娉袅袅:形容女子苗条俊美,体态轻盈。出自杜牧的《赠别二首其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但出处却是诗人为了赠与秦楼楚馆中的佳人,或不妥。

远山芙蓉,意思是比喻女子貌美,出自蒲松龄《聊斋志异·云翠仙》

平康坊:古代长安的高级“红灯区”,北里自北到南分北曲、中曲、南曲,其中北曲档次较低,而中、南曲则是达官贵人豪掷千金的所在。

弱冠:指古代男子20岁。

篦头:梳头,古代梳子唤作篦(bì)子。

银子:以1两银子=500元人民币来算,皇后:5万=100两,皇贵妃:4万=80两,贵妃:3万=60两,妃:1.5万=30两,嫔:1万=20两,贵人:5K=10两,常在:2.5K=5两,答应:1.5K=3两,清初500两银子可以在北京买个大房子。数据搜集于百度,请勿考据。

御府令:及御府丞,掌皇帝服饰织造与保管的秦朝宫中机构。

崇仁坊:位于朱雀门街之东第三街街东从北第四坊,西界皇城,东邻胜业坊,北邻永兴坊。坊址在今西安城开通巷以东,东大街东段以南一带。长宁公主曾开府于此。

寅时:指凌晨三时~四时五十九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不雌竞,

柳夕和苏清浅并非情敌,不会上演“某人就是矫情”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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