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穆英就活蹦乱跳了。
第五天,她拉着庆阳上山打猎,顺带去小河边洗了个澡,又变成之前无法无天的小土匪。
夕阳落下,天尚未黑。
小院大门紧闭。
“媳妇,等天一黑,我们从西边的小路下山。马已经提前拴在山坳里,我们骑上快马一路跑,赶午夜就能到赤水县。先在赤水县住一晚,等休息好了,第二天我们再去蜀州。”
“赤水县不宵禁吗?”
“宵禁?”
“《宵禁令》有明文规定,禁止百姓半夜游荡。一经发现,杖责八十!”
穆英一脸震惊,“打…板子?”
“你不是去过赤水县吗?”
庆阳扶额,她到底靠不靠谱?!
穆英忙解释,说:“我以前出门都是一大早下山,赶日落前就回来,从没在外面过夜!”
眼看天就要黑了,庆阳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决定先下山再说。
“你认得路,我们星夜兼程,一口气赶到蜀州!”
“啊?”穆英迟疑道,“我是没什么问题,你…行吗?”
庆阳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道:“行!”
…
天完全黑下来后,穆英牵着庆阳一路躲过巡逻的人,偷偷离开寨子。
她们穿过半人多高的蒿草地,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找到藏在山坳里的马。
马儿一看见穆英,欢快的打了个鼻响。
“嘘!”穆英摸摸马头,“别出声,我们一起出去玩。”
她先将庆阳扶上马背,又踩着马镫轻盈的翻身上马,从后面搂住她去拉缰绳时,笑嘻嘻地说:“媳妇,你的腰可真细!”
“……”
被她一提醒,庆阳紧贴着对方胸前的后背顿时生出汗来。
“媳妇!我们走。”
穆英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马儿便在山间奔跑起来。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庆阳紧紧抓着马鞍,激动又忐忑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自由了!
凤凰山之大,远超出庆阳的想象,光是下山就用了一个时辰。
她回头朝凤凰山望去,高低起伏的山峦一直向天边延伸,繁星点点,散布于苍穹,天高、地阔。
直到她们上了官道,庆阳才彻底安心。只要按照地标走,基本上不会出岔子。就算她现在还不能脱离小土匪的掌控,她也必须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有准备万全,才能伺机而动。
马儿一口气跑了两三个时辰,终于不肯再挪动半步。
“完了!小黑子跑累了!我们今晚肯定赶不到蜀州了。”穆英从马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四处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庆阳伸手去摸马脖子,马儿早已汗如雨下,还在粗重的喘着气。要是不赶紧歇歇的话,马也会累死的。
“媳妇,前面那是个房子吗?”穆英指着远处棱角分明的影子,不确定地问道。
庆阳坐在马上,要比她看得清楚些,那平整的轮廓应该是房子的屋檐,说:“好像是,我们过去看看。”
穆英跑过来牵马,二人边走边商量,等会儿见着主人家该怎么介绍自己。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接到家书,回乡省亲。因错投了路径,才来到此处。我娘家是长安人氏,半年前远嫁蜀州,我们是自幼定亲。你记住了吗?”
穆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点着头说:“哦,记住了。”
“若是问起家中作何营生?你就说…”
庆阳还在给她想合适的身份,只听走在前面的小土匪摇头晃脑地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走出凤凰山,快快留下买路财!”
“……”
还真是本性难移。
庆阳将她脸上的嫌弃全部藏在黑夜中,反问:“如今,你到了人家的地界,倘若对方向你要买路财,你该怎么办?”
“要是对方人多势众,跑为上计;要是普通的小喽啰,我一打十没问题!”
庆阳无奈叹气,“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你如此飞扬跋扈,会招惹事端的!”
穆英回头,笑着说:“媳妇,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打我第一次下山,我爹就跟我说,离开山寨,我们就是良民,敬老爱幼,吃饭付钱,少惹是非。”
庆阳心说,这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呢!不愧是土匪。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那处“房子”前。
穆英先一步跑过去查看,走近才发现房子早已破败不堪,大门东倒西歪在一边,满地的杂草快比人高。
她伸手去推门,大门摇摇晃晃了几下后,突然应声倒地。
满地的灰尘飞起,呛的穆英扇着手直咳嗽。
“媳妇,这房子荒废了,不是个能住人的好去处。”穆英回头,对着马上的庆阳喊了一声,然后抬脚走进去。
庆阳下马,站在院中环视一圈。
没一会儿,穆英便跑了出来,说:“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看着还算干净,收起一下可以过夜。”
庆阳把马牵到一根石柱子前,绑好绳子说:“那我们在这儿待一晚上,等天亮再走。”
穆英拔出腰间长刀,就地取材,三两下砍了一堆草喂马。
“我们也吃点东西。”穆英取下马背上的包袱,“还好带了米,我去生火。”
庆阳都不知道她还准备了这些,按照她的计划,今晚赶到蜀州,等进了城就可以吃饭,完全没想到会被困在半道儿上。
论野外生存的能力,她远不如摸爬滚打长大的穆英。
屋里火光亮起,庆阳才看清楚房子的全貌。只是乡间随处可见的茅屋,不知为何被人遗弃?若非遭遇变故,百姓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故土的。
穆英煮饭的时候,庆阳把“床”收拾了一下。一块干净的木板,上面铺上厚厚的草,就是今晚睡觉的地方了。
“媳妇,你的手越来越巧了!”穆英一屁股坐上去,亲自感受了一下庆阳亲手铺的“床”,夸道,“很舒服,能做个好梦!”
“一天净胡说八道。”庆阳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看锅里的米。
穆英躺在干草上,枕着胳膊说:“媳妇你先吃,剩下的留给我!”
“那怎么行?”庆阳找了一圈,没看见盛饭的碗,问,“你没带碗吗?”
“有锅就可以了,这又不是在家,带那么多东西很麻烦的。”
第一次就着锅吃饭,庆阳心情复杂。
她刚吃了一口,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冒昧打扰,在下赶路错过宿头,见屋中有亮光,可否借宿一宿?”
庆阳抬头。
竟不知道此人何时进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