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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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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白真条长了尾巴的狗似的,一下午就围在唐京墨旁边让他也教他些遣词造句。顾元今倒是乐意之至,有了他哥这么个“大文盲”,他多了不少时间偷懒。

唐京墨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劈头盖脸扔了他一本《礼记》让他全背完了再找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顾元今终于在下午完全掌握了两页书的内容,可把唐京墨累出一把汗。他朝顾元白炫耀似的挺起胸膛,结果下一秒那人却把《礼记》扔回来,从头开始一字不落地往下背,背了两页就被唐京墨叫停了。

“你还没发现吗顾元今,我本来就会背,这里只有你是文盲。”

顾元今又被摆了一道,气得小脸通红地叫着:“那你还答应背,你分明就是偷懒!”

“我可不是偷懒,我是知道你唐少师嫌我烦了,闭嘴是识趣,可不像你,啥时候都扯着大嗓子乱叫。”

“我啥时候扯着嗓子乱叫了!”

“现在。”

“行了,省省力气吧王爷们。”唐京墨实在受不了这精力旺盛的两兄弟,像打了鸡血的两只狗一样天天对着叫,“今天就结束了,别在这耗了,快走吧。”

顾元白闻言,走到唐京墨身边,一把架住他的胳膊,把人强制着扶了起来。

“殿下这是做什么。”唐京墨努力从顾元白的手里挣开自己的胳膊。

“走吧,我送你回家。”

唐京墨默不作声地往一旁移了两步,蹙起眉头:“殿下不必如此,微臣出宫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可以回府,就不劳烦殿下了。”

“现下已是晚秋,天气寒凉,你又没坐马车,本来身子就弱,不注意冻着了怎么办?”

“劳殿下费心了,微臣倒还没有虚弱到这几步路都扛不了,明天定当活着回来给小皇子上课。”

“说什么胡话!”顾元白控制不住地吼出来,唐京墨被他吓了一跳,眼睛难得睁得溜圆。顾元今一下蹦出来:“哈哈,大叫驴!”

顾元白没理顾元今,他沉默了片刻,逐渐冷静了下来。唐京墨轻薄自己的生死让他重温了上一世的恐惧。

唐京墨死在腊月里,顾元白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坐在火炉旁,用他能寻到的最后的被子把两个人紧紧裹住,但却怎么也捂不热他的身体,他只能时不时探一探他微弱的呼吸好确认他是不是还有一丝温存。最后是唐京墨睁了眼,抬起手轻轻擦过顾元白的脸颊,确实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顾元白的眼泪。他最后在咳嗽的间隙里挣扎着说:“算了吧,顾元白。我该走了。”

“对不起,我……”

“殿下不必道歉。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有些好奇。”唐京墨面色一如往常,“殿下从何处听闻我体弱的事情?”

顾元白心中暗道不好,他并不知道唐京墨身体不好是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上一世在朔阴南下之前从未关注过唐京墨的事情,现在真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踩。

“我这不是,看你脸色苍白,身子清瘦,今日同你坐在一起之时无意按上了你的手腕,发觉你脉象虚弱,恐怕是自幼受就身体不好,之后也没好好调理便越来越差。”

唐京墨听了,竟是笑了笑:“没想到殿下还懂医术啊。”

顾元白哪懂什么医术,他都是上辈子听唐京墨说来的。

唐京墨最后死也不肯坐他的马车回去,也不让他陪着走回去。唐京墨才不愿这么早回唐家做唐虔的仆人,也不想让顾元白窥探到自己狼狈的生活。但这可把不明真相的顾元白气的够呛,最后愣是给人披了个自己的大氅,嘱咐他来回路上一定要穿,明天来这还要亲自监督他。

唐京墨无奈应了后后扬长而去,走到半路就脱了大氅,慢慢悠悠逛回了唐家之后先回了房间把它塞进了被子里。顾元白的大氅太金贵,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为了省得被念叨,还是不让人看见的好。

唐京墨吃饭的时候没见到李佑安,只有一群下人。他寻思着估计是不自量力又去找唐虔了,便自己扒了饭。

吃完饭唐京墨去找了唐知书。小姑娘也正是看书识字的年纪,而且比顾元今上进又伶俐得多。唐京墨每日白天教顾元今,晚上回来就教一会唐知书,成了个全天无休的先生。

教完唐知书已经是亥时了,唐京墨便直接回了房。刚点上灯,骤然被坐在他床上的李佑安吓了一跳,刚想叫声娘,赫然发现她手上还抓着顾元白给他的大氅。

唐京墨眼神一瞬凌厉:“你来干什么。”

李佑安捏着那大氅:“上等的衣裳。哪来的?”

“与你何干?”

“我是你娘,你说与我何干?”李佑安抱着那大氅,走近唐京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儿子,“这小身板,攀上哪根高枝了?”

唐京墨自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论攀高枝,那我怎能有您厉害。”

“本事不大,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人家乐意搭理你那都是因为你姓唐,现在又是七皇子的身边人,你最好看清你自己。”

“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李佑安嗤笑,把那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唐京墨看着曾在顾元白身上的大氅现在到了李佑安的身上,忽觉刺目无比。

“我今日寻了裴家,他家恰有未出嫁的二女儿,叫裴衣,比你小五岁。你三年前就已弱冠,现在也当娶妻了。裴家这几年在朝中得势,你好好把握,对你以后有好处。”

“对我有好处?”唐京墨摇摇头,最后竟是笑出了声。再抬头,一向沉默如死水的眼睛竟是通红,盈了泪光:“是对你有好处吧?裴应慈许诺了你什么,他知道我和你都只是唐虔手底下的一条狗吗?”

“老爷同意了。”

唐京墨怔住。李佑安眸光平平没有起色。

“准备一下吧,后日有什么事情都推了,跟我去上裴家提亲。”

说完,李佑安裹着顾元白的大氅走了出去。

唐京墨脱力地坐在床上,无助地红了眼眶,但到底是忍住了没让无能的眼泪落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弱冠后,寻份差事,就可以慢慢过自己的活。他不想去争那些有的没的,活着就已经够累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平添负担?但到最后,没想到自己被卖了都是李佑安手里的一枚棋。

“废物。”唐京墨轻轻吐出口。他分明早已有心上人。

顾玄雍次日身体不适,没有上朝。顾元白带着顾元今入殿探望,受了一通唠叨之后便要带顾元今回起居室。路走一半,忽听一声“三皇子”,顾元白停下了脚步。

顾元白回头,喊他的人有些陌生,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这是林秉宸家的嫡子林伯棠。

顾元白让下人先带着顾元今回去,自己走向林伯棠:“林公子,何事?”

林伯棠恭恭敬敬作了揖,抬头望向顾元白时满面春风:“前几日听家父说,有幸与三皇子交谈一二,发觉三皇子确实当得起文韬武略四个字,便想来宫里走走,没想到当真让我有幸遇到了三皇子。”

怎和他爹一样的说辞。顾元白想。

“过奖了。我见林御史在庙堂之上大有作为,也好奇过他的儿子会是何许人才,今日一见,果真没失望。”顾元白最会的就是拍马屁。

林伯棠像是真把顾元白的话当真了,面上的红光越来越明显,当场就高兴道:“那我们当真是一见如故哇!三皇子,我可否称您为顾兄?”

顾元白也没想到林伯棠第一面就跟他称兄道弟的,但是为了从林秉宸那得到消息,也不得不顺他的意。“当然可以。只是我今日还有些事,父皇要我这些日子看着元今学习,所以还得先行一步。”

“好说,顾兄。”林伯棠又是作揖,笑容十分耀眼,“那我就先不叨扰了,希望下您可以赏脸同在下一道去拈花楼坐一坐。”

告别林伯棠,顾元白径直去了顾元今的起居室。本想着路上杀出个林伯棠已经够耽误时间的了,没成想等他进了书房,顾元今都快趴在桌子上流口水了,屋里也没唐京墨一个影子。

顾元白坐在一旁随便抽了本书看,边看边等,越等越焦急。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终于是坐不住了,从蒲团上一跃而起,刚想出门让流觞和请柳备马车去寻人,书房门就打开了。

唐京墨走了进来:“去干嘛,有急事?”

“你怎么迟了这么久。”

“太累了,没起来。”唐京墨坦然答道。

他脱下身上披的白色大氅,扔给顾元白:“还你。”

顾元白一接过大氅就知道,这不是自己昨天给他的那件。虽说材质做工也不差,但和宫里特意定制的仍旧是天差地别。顾元白权当是唐京墨弄混了。

“给我了你穿什么?你今天不就只披了这一件。”

“我不穿,你拿着。”唐京墨径自走到书桌前,给了流口水的顾元今一瓢,让人忽然惊醒。

“笨。”顾元白把大氅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你要当真是非还我不可,自己披一件,再把我那件带着不就行了。”

唐京墨的喉咙微不可查地上下滚动,他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书。

顾元白的那件大氅现在已经是李佑安的身上之物了,他倒是可以为了还回去而放下尊严再去求一求李佑安,但是他并不想让顾元白再穿李佑安穿过的衣裳。

他今早不但没有睡过,反而起得比平时早,京城大大小小的红市黑市转了过来,拿着自己存了大半年的银两砍价砍了半天,买下了一件最好的白色大氅,仍是不及昨日那件半分好,心里念着希望顾元白眼拙,不要发现有什么差异才好。

倒也无所谓,今日回去,再去集市买一件便宜的,再把这件好的还给他就好了。唐京墨想。

“对了,我明日有些事,就不来了。”唐京墨道。

顾元今一下睡意全无,咧个大嘴傻乐,就差一蹦三尺高上房揭瓦去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顾元白问。

唐京墨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手下在不断翻书,也不知道当真是在看还是在想别的事情。许久,他沉声道:“就是,一些事情。望殿下还是不要擅自揣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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