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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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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白次日被杜穷奇叫去了拈花楼喝酒。

杜穷奇是四品官杜甲子的儿子,和顾元白一道长大,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偏凭着自己的爹在京城四处留情享乐。和他一道玩的大都是宫里朝臣的孩子,来来去去,只有顾元白从小到大一直在。

顾元白倒不是因为和杜穷奇臭味相投才留下,他只是不在乎杜穷奇的志向如何,说白了,顾元白只在乎自己,他只在乎自己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其他人的命数他便懒得理会,没有相同的志向,那就当个酒肉朋友也未尝不可。

如今,他已有好多年没见到杜穷奇了,上一世朔阴南下的时候,杜穷奇被第一批杀死在了皇宫里,和他爹杜甲子一起。纨绔子弟和朝中要臣的血混杂在一起,蜿蜒成了诡异的瑰丽。

到了拈花楼的时候,杜穷奇已经和身边的三两好友开始推杯换盏了。顾元白打头一瞧,这杜穷奇的两个好友里,竟有一个是林伯棠。

酒品这么差还敢出来喝酒,顾元白心中好生欢喜,不知这次又会从这林伯棠嘴里套出怎样的事情来。

可谁知杜穷奇给顾元白一一介绍了他们后,林伯棠却是滴酒不沾,只顾谈天吃饭,酒杯里空空如也,甚至都是干的,倒都没倒过,看起来倒像是上次喝醉了大嘴巴,回去被林秉宸好好教育了一番。

顾元白向杜穷奇举了酒杯玩笑道:“杜凶兽,你这组了局又不让林公子喝尽兴,不厚道吧?”

“顾叙敛,瞧你这话说的,是本少爷不让他喝吗?你自己问问他,是林公子自己不想喝!”

“当真?”顾元白挑眉望向林伯棠,斟满了自己的酒杯,向他举起,“我敬林公子一杯如何?难得同几位兄弟一起出来喝酒吃饭,林公子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林伯棠面薄,顾元白出了这话他是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了。着急忙慌斟酌了半天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碰上了顾元白的酒杯:“顾兄,你就饶了我吧,这几日我身体不好,真不能多喝。喝了这一杯,我真喝不了第二杯了。”

顾元白便也不好再劝,看着林伯棠面色红润也没有身体不好的样子,琢磨着真正身体不好的人还在歇云府府上躺着,现在这个点大抵刚用完晚膳。便也罢了,反正林伯棠的城府不及他爹的十分之一,喝不喝酒影响也并不太深。

这饭吃了一半,杜穷奇就叫了两位舞女,痴缠在他们身边。顾元白对胭脂气很是敏感,也不愿同杜穷奇一般饭后还要醉倒在床上玩一发双宿双飞,于是便坐远了些。

没想到的是,林伯棠竟也跟着他坐远了些。两个人同杜穷奇和另一位友人隔着稍有些距离,但到底是在一个房间里,林伯棠突然凑到顾元白耳朵边,后者下意识往后靠去,拉开了距离。

林伯棠没有再往前凑,只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没有顾兄喜欢的吗?”

林伯棠的问题含义暧昧,所谓的“这里”终究是意义不明。但顾元白在这方面可谓是一根筋,只认为他说的是这拈花楼里卖了身的风尘女子。

“我不沾这些。”

林伯棠的神情晦暗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他夹了两口菜,思索了片刻又道:“那顾兄,想必是有心上人了?”

顾元白锁了眉头:“没心上人便不能律己吗?”说罢又补充道:“我确实已有心上人。”

林伯棠又轻声追问:“那顾兄可否与我说说,心上人,是何模样?”

顾元白却沉默了,眼前勾勒出来的人的模样让他出了神。筷子在桌子上划过,留下几道油渍。

林伯棠却以为顾元白不愿说,自己的问题惹得他失了兴致,便慌忙抛砖引玉想要找补:“其实在下也已有心上人了,他……”

“很温柔。”顾元白突然开口道。

林伯棠怔了一刹那,才反应过来顾元白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他看见顾元白弯起了嘴角,笑意直达眼底,在昏黄油灯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朦胧着柔和的暖意。

林伯棠的胸口仿佛突然被一块石头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嘴里下意识跟着重复:“温柔……”

“嗯。”顾元白的眼前浮现出在那间江南的小瓦房里,唐京墨边臭骂着剑伤分明已经恢复差不多了的顾元白,让他不知死活非要去做工就趁早找阎王去别拖累自己,还边从口袋里挤出那么一点可怜的碎银,去集市上买各种各样的补品编各种理由喂到他的嘴里。

“他身体不太好,但总逞强,拼了命也要对在乎的人好。”顿了顿,顾元白最后声音都变得柔软,“他还很……漂亮。”

顾元白在这里思念尚在歇云府上的人,可这些话,落入了林伯棠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模样。他方才才说过这几日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后又接了顾元白一杯酒,他寻思这如何也不能怪他听者有心。林伯棠的容貌在同龄人里虽比不过顾元白,但到底也是人人称的仪表堂堂,所以他心下便也觉得,自己担得起那一句“漂亮”。

顾元白还在那头压抑着心底的思念,却不知这边的林伯棠却已心头荡漾了。他没喝酒却上了脸,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叫了声“顾兄”。

顾元白被叫回了声,忙道歉说自己方才太过走神,却发觉林伯棠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你没喝酒啊?”

“顾兄……”林伯棠又叫。他心头悸动,伸手就想攀上顾元白的衣袖,后者却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神色反来问道:“几更了?”

林伯棠一顿,伸出的手又垂了下来:“已到……亥时。”

顾元白眉毛猝然皱紧,方才温柔到神色一扫而空。

“怎么了?”林伯棠慌张地问道。

顾元白抱拳:“抱歉,府上还有事,没留意时辰,耽搁了,恐怕现在要告辞了。”说罢,他又向一旁痴缠在莺莺燕燕里的二人打招呼道别。

顾元白甫一踏出拈花楼,却又听身后一句“顾兄”。有些不耐地转过身,顾元白瞧见林伯棠仍旧布满红晕的脸。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林伯棠轻道,“回见。”

顾元白点点头,笑着道:“知道了,我有朝一日会同他道来这句诗的。”说罢,便转身向府中走去,丝毫不见林伯棠在他身后因他的最后一句话而凝固的笑意。

顾元白一路匆匆回府。他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得知时辰的时候,心下忽生出一个念想:“再晚一点唐京墨就睡下了,再见到他就得挨过今晚,到明日了。”

顾元白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他的生活太过安逸平静,二十年来都在皇宫里被捧在手心长大,身边的一切人和物仿佛都随着时间静止了,他只要一睁眼就知道,今天会见到他们,明日也会,后日也会,他不会失去他们,他的生活并不颠沛流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终有祸事要来临,他虽有足够的信心能阻止朔阴的阴谋,保全整个大余,那唐京墨呢?唐京墨的身体呢?唐京墨就算不经历祸事,他的身体也能安安稳稳,长命百岁吗?

顾元白心里止不住地害怕,这种恐惧在他的心头滋长蔓延,直到他匆匆踏进了歇云府,在院中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房檐下,披着大氅的人。

顾元白快步跨上前,拢了拢他的衣裳:“为何还在这里,不上床休息?”

唐京墨蹙眉,抬眸,扫过顾元白关切的神情,心头微微悸动,酡红又爬上耳根,面色却丝毫未动:“如此不想看见我?”

顾元白轻笑:“你分明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京墨匆匆收回了视线,睫毛微微颤抖,望向了别处,轻笑:“殿下,你倒是信任我。”

唐京墨亥时不到就困倦了,服下的调理身体的药剂里有嗜睡的成分,让他在屋里呵欠连天,心里却始终记着顾元白那句“晚些回来。”于是他便固执地等了下去,边等边嘲笑自己像个无人问津的怨妇,一边期盼着又一边害怕顾元白真察觉出自己是在等他。

顾元白如愿见到了唐京墨,又不舍地将人送回了房睡觉。在屋外看着灯熄灭的一刹那,那些恐惧的念头又开始无望地滋长。

流觞走到顾元白面前,恭敬行礼:“报,殿下。”

“说。”

“关霁生找到了。”

顾元白眸色一动,按捺住心中的悸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人在江南桐生州,派出的人同他说明来意后,他却始终不愿北上返京,说是京城的大夫千千万,不愿回来荒废时间。”

顾元白方才亮起的眉眼又慢慢熄灭了下去,在黑暗里,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殿下,是否要派人继续劝说,还是把他强行带回京城?”

“最近江南一代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秉殿下,最近江南一带安居乐业,若是非说有什么异常,怕是只有山头上又新立了几个匪帮,但是还没掀起什么风浪。”

“可曾出过人命?”

“出过。恰有桐生州百姓今日被劫。”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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