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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章 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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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定要去做的事,也有自己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

卫知寒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酒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秦飞轩也知道该要去哪儿找他,虽宁无瑕因山庄的事离开了,但还有个无影跟在后头。青意和兰两个小丫头也安置好了,一切都妥当,他并不担心什么。

更不会有人问责。

他是真不好说出来自己究竟意欲何为,只好带着身后一百余名溪花阁的弟子悄悄潜进了西南。

西南。

“卿思。”女王又犯了头痛,蹙眉撑在案边,唤了声。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学着卿思平日里的手法替她按揉。

女王却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贱婢,谁要你来的!”

侍女连忙向她下跪求饶:“女王饶命,奴婢罪该万死,女王饶命!卿思姐姐前日被派了出去,奴婢有罪,便就以为能暂替姐姐,还请女王饶了我吧!”

女王看了她半晌,不知喜怒。她闭上眼不耐烦喊那侍女滚。侍女心下一喜,爬起来就跑。女王从匣中取出一枚香丸,扔进了香炉里,等烟雾袅袅升起后才觉得好了不少。

她揉着太阳穴,打开桌上的画卷。那画卷已微微泛黄,但能看出来保存得很好,其上有一个女子,怀抱荷花,手挽轻纱,发上一枚白玉簪,眉心点着红色花钿。细观她眉目,柔和而精致,与卫知寒有八分相似。

女王看着画上女子的目光眷念,不由得伸出手来,却停在了离画卷方寸之处。

画中人,水中月,镜花蝶,不可触。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叹了口气,将画卷收好。

“女王。”

外头有侍从叩门。

“进。”

侍从低着头,手里碰着一个托盘。“女王,这是卿思姑娘送回来的。”

女王怔愣片刻,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放一旁吧。”

侍从便将托盘放于一边桌上,女王赶他出去。临出门时,他欲言又止,被女王瞥了一眼:“想说什么?”

“奴惶然。”侍从忙将身子躬得更低,轻声细语,像是怕惊扰了女王,自己会丢命。“奴听禁卫首领大人说,不日,西南怕是要不安稳了……那——那人已经从灵山入了边境。”

女王随意哼了一声,问:“怎么个不安稳法?”

“殿下恕罪!再多的,奴便真的不知了。”侍从冷汗快要湿了衣领,女王抬手:“滚。”

侍从朝她谢恩后,很快消失在殿中。

禁卫首领好几日没能见到女王,不得已只能想出这种办法。找来的这侍从也是大胆,竟不怕掉了脑袋。

女王看向托盘上的小木盒,心里想着,卿思离开也够久了,有些事的确该处理一下。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拈起一粒青枣。

“传薛安。”

薛安正是这禁卫首领。他母亲是西南人,父亲却是汉人,抛下妻子去了塞北,他的母亲便带着孩子从岭南一路走过来。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撒手之际把儿子送进宫去当侍卫。西南会打仗的不多,女王看重薛安的武功,才给了他如今的地位,故而薛安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女王,连日不得召见自然着急。

他得了传唤,衣袍也来不及整理,边系紧腰带边向女王殿中疾走而去。

“殿下。”薛安向女王见了礼,当即就要把脑子里头装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被女王抬手阻止了。

“薛安,不要忘了,你自个儿的本分。”

她将青枣扔进薛安怀里。

“这青枣味道不错,你尝尝?”

薛安静默跪着,不敢说话。

“青枣味美,可惜,不可食之度日。”女王走至他身前,低头。“你是孤王的禁卫军首领,唯一需要操心的,只有守好孤王的皇宫,这一件。”

“是……殿下。”薛安不敢抬头,只眼角余光看见女王深色的裙摆逐渐远去。

“薛安,有的事,你不要去沾。”女王最后只给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薛安明白,他于女王而言就像这枚青枣,并非必要,随时可以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做枣核,还是枣肉。

女王走上宫里最高的地方——望台。她曾在这里听过人生中最好的消息,也曾在这里知道了最糟糕的事。前不久,还送别了最忠心的下属,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并不是很喜欢望台,但这并不妨碍她三五不时的踏上这个地方,望着远处。

只因这望台上,被她这一生里最重要的那人,写上了她的名。

女王轻轻用手抚过那三个字,又抬起头望向远处。

“来吧。”

她低低呢喃,话语散在风里。

来吧。齐家、还有……

她的儿子。

卫知寒打了两个喷嚏。

好好的,谁这般没事干,做什么骂他呢。

他揉了揉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身后的马匹上前一点,伸过来一只脑袋:“做什么亏心事被骂了?嗯?秦家那小子骂你偷他马了?”

卫知寒睨他一眼,并没有争辩这马是秦家“那小子”送自己而不是自己去偷的,毫无波澜道:“也或许是齐家哪个王爷的夫人或皇兄,正在咒骂我这个把平王几次拐走不着家的‘妖精’。”

平王——齐奕章摸了下鼻子,刚想辩解,又听他说:“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他比你还大几岁,你哪来底气叫他‘小子’?”

齐奕章悻悻然闭了嘴,片刻后又忍不住撕开封印:“诶不是,你就这般了解他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卫知寒不答,反驱马跑了起来。

他的马术是在秦飞轩那儿半个月学来的,跑不直,勉强够用。一见他开始跑马,无影连忙跟上去护着他。

齐奕章摇头叹气。

对于这个基本上没见过面的小弟弟,齐奕章的感情极端复杂。一方面很是心疼,一方面又忍不住带上一丝佩服。大概是因为这孩子……

哎。

齐奕章继续摇头,不再想这个,转而想起卫知寒告诉他的关于图卷的事。

谁家藏宝图是一个空荡荡的恩人之墓啊。尤其是重情重义的西域部族,造这么一座机关墓陵,若不是为了保证恩人徐丹阳的安眠,还能有什么样的想法?除非,里头压根没有棺椁。既然没有棺椁,那所谓“恩人”也就是假的了,要不然画个地图却摆出人家的墓在最后,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想保护人家。

这机关墓的存在想来只是障眼。一张传世百年的宝图不可能没有一个真正的藏宝地,不管里头装的什么,总之不会是棺椁。所以卫知寒在无聊之余把图卷翻出来看,倒还真让他瞧出了些东西。

梁国皇室并没有流传这图卷的真正解法,秦飞轩全是诓骗齐奕朝的,卫知寒完全不能从他尊敬的陛下那知道什么东西。

起先他确实以为往“神山”去,但后来遇到的一切都不对劲。有天晚上他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以前卫老夫人和酒竹都曾告诉过他,在最开始,与西南大多部族关系最为密切的,其实是西南。

如果没猜错,这真正的目的地就该是西南。于是他找来几十年前的地图再加上现下新制的地图与图卷对比,拼拼凑凑一下午画出来一条路,这才看出他们果真该反着走,去西南。

那条路线因着走的人很少,所以在新制地图上已经断了好几截。而这张图正确的看法是反过来看,他们走的那条路反过来,恰好是这新找出来的路。

若只是这样,卫知寒是不会去西南的。即使去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流传的绝世宝物,他也不想长途跋涉去喂蚊虫。只是从母亲留下的簪子顶部刻着的西南字,联想到九黎曾试图带他到西南去,不得不让他对西南这个地方产生怀疑。

卫知寒恰好识得一点西南的字,自然认得出来,那簪子上刻的,是西南皇室姓氏——“姬”。

万一呢,万一,就真的能找到与母亲有关的……

他便非常爽快的决定了要去西南一趟。

还顺带叫上了齐奕章,用了秦飞轩的信使,也没写很清楚,反正齐奕章绝对会马不停蹄跑过来找他一道走西南去。等齐奕章和他见面了,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真的真的无比“顺道”。

还很顺道的缺了点人手,亏得齐奕章王府家兵都是军队退下来的,要不然卫知寒就该嫌弃他带几十个人过来拖后腿。

齐奕章想起了那一大框夜明珠。

嗯,还是那个缺德的家伙。

“西南有故人……”

记忆里,卫老夫人曾在他很小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可惜他记不太清了,依稀对“西南故人”有些印象。就算只为解惑,他也定要去一探究竟。

先辈给他留下了太多的谜团,他很明白自己如果不解清楚,必然会后悔。

卫知寒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齐奕章瞧见,问道:“怎么了?”

卫知寒摇摇头:“没什么。不知为何,越靠近西南,我便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齐奕章笑:“许是在暗示你,这一行会有大收获呢。”

“或许吧。”卫知寒反倒拧了眉。他很信自己的直觉,要是感觉会出事,那十有八九会出事,人为改变不了结局。

他忽的回头看了看,正巧,是齐朝的方向。

“母亲……是您么。”

您在呼唤我吗?

如果是您在呼唤我,请告诉我,是不是该继续前进。

我的母亲,卫雅。

夜间,风凉如水。西南多蚊虫,虽然此刻才开春不久,也偶有冒出来的蚊虫,狠狠蛰一口人。齐奕章早命人准备了许多能驱蚊虫的香囊,每人一个系在身上。

卫知寒把香囊装的药草全部腾了出来,塞到自己香囊里头。那枚香囊他从小带在身上,很旧了,尽管色泽已不再鲜艳,看上去依然美丽。其上还绣着他的乳名。

他独自坐在临时搭起的帐子外,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枚香囊。

月在他身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又惯爱穿浅色的衣衫,看上去,就像即将乘风而去。

齐奕章拉开帐帘时看到这样一个背影,险些心脏骤停。他没有去打扰卫知寒,而是就在原地坐了下来。他们从别孜过来有些时日了,前些天手下人传来消息,说是梁皇已经回了梁国,别孜的三皇子艰难登基。

慕容司玉并没有杀了自己兄弟,选择将他们贬为庶人,流放去荒地。至于四公主慕容宁,没有什么消息,大概是慕容司玉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

以及那个锦王爷,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还是没个下落。

齐朝的户部尚书谢思令仍活得好好儿的,不知道齐奕朝到底如何想的。不过这边的事,卫知寒并没有很关心。

这一路一百多弟子,加上齐奕章的几十人,说不得声势浩大,但女王肯定知道了。卫知寒本来就没打算藏起来过,女王与他心里都清楚,这一百来人翻不起什么。所以女王除了每天看看探子传回他们走到哪了的消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似乎很平静。

那也只是表象和暂时。

卫知寒忽然唱起了歌。是西域的小调,无影觉得很耳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唱的很小声,还是随着风传到了每一座帐子里。有的醒了,有的还没睡着。常年住在别孜边地的人大多会唱,于是他们也跟着低低唱起来。

千思思正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来。

“西域的……知寒哥哥在唱吗。”

远方的姑娘啊,请不要为我悲伤。

生于黄沙的人儿啊,即使战死也会歌唱。

苍鹰替我们飞翔,骏马代我们徜徉。

远方的姑娘啊,请不要为我悲伤。

请为我们歌唱,指引魂魄回到故乡。

直到夜深了,卫知寒才起身回了帐里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拼拼凑凑几小时,出来了后面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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