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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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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从他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一个人影。那人朝着他道:“卫公子,久仰。近日来您还好?”

卫知寒嗤笑一声,向后瞥了眼:“得了。你是何方的人?”

卿思如实道:“女王。”

“啧。”

他低声骂。

“阴魂不散。”

卿思道:“公子莫急,卿思此次只是以个人身份来见您的。”

卫知寒藏在袖里的手摸了摸弩箭,面上不动声色道:“个人?那你说,说完滚。”

卿思颔首:“不知公子可认识一个姑娘?大约十七八岁,与我同姓,乖巧可爱。”

卫知寒蹙眉,确认了自己并不认识一个这样的人,答:“找她做什么?”

卿思知道他不会信自己,只道:“我寻一个失踪多年的妹妹。”

卿思了然,向他抱了抱拳,转身时还留了一句话。

“对了,我妹妹后腰右侧有一枚纹身,青色孔雀羽。公子若见过或认识,还请多规劝她,早日回到女王身边为好。”

卫知寒猝然起身,厉声道:“站住!给我说清楚!”

卿思早已离开。卫知寒站在原地,狠狠咬牙。

“西南人……”

一群混蛋!

——

西南王宫。

卿思刚一回到宫里,才取下披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见女王。

“女王。”

女王抬眸,见到她后,连日来的阴郁总算消散不少。“舍得回来了?”

卿思在女王座边跪下,将脸颊贴在她膝侧。

“冬雪化,柳抽芽,就启程。女王,卿思到家了。”

女王半阖上眼,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卿思的发。

“薛安成不了事儿,你去‘小瀛洲’,将前朝留下的墓炸了。只炸一半,别全弄塌了下来。”

卿思仰头,丝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的,一向无表情的脸露出了一些难过的神情。

“卿思才回来。”她小声道。

女王禁不住笑了笑:“傻丫头……只要你安排,然后好生洗漱休整一番。况且,往后日子还长。”

卿思的难过散去,又不舍地抬头在女王手心蹭了蹭,才告退。女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按下了心底的郁气。

丫头连日奔劳,的确是累了。

——

第二日果真下了雨,不过只持续了不长时间,雨一停,卫知寒就带上了七八个人,怒气冲冲的冲进了林子里,一番鸡飞狗跳地折腾,仅花了半日就将石子找齐。接着一行人又脚不沾地的行了两天路,才停下来。

所有人都看出卫知寒心情不佳,也就齐奕章敢凑上去触霉头。

“小十四,别拉着脸了,你笑起来多好看啊。”齐奕章戳了戳他的肩。卫知寒一巴掌拍开他,策马往前奔去。“哎,小心伤口!”

无影追上去,齐奕章骑术差,悻悻放下了手。

“公子!您身上伤口会裂开的!”无影拦在卫知寒面前,逼得他冷静下来。卫知寒微微喘着气,将马鞭甩过去。

“公子,至少先把伤养好。”暗卫大多嘴笨,无影杀得来人,却劝不来,想尽办法也就憋的出这么一句来。“等伤好了,再带着属下们去揍人。我们帮您摁住。”

卫知寒给他气乐了。

“行了,回吧。”他从无影手里接过自己的马鞭,沿原路返回。

“消气了?”齐奕章拿着折扇给他递了些微风过去,卫知寒抓了一把挡在眼前的发丝,道:“还有多远?”

无影翻出地图算了下,回:“快了,不出意外,只要三天。”

卫知寒点头,叫来千思思,命她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做好警戒,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莫十七策马向前,想替他把脉:“公子,您的伤还疼吗?”

卫知寒道:“疼,但我不能疼。放心,我虽是个半吊子,好歹清楚自个儿的身子,没事的。”

莫十七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公子,这药镇痛一个时辰,只是会透支体力。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吃。一粒就好,别多吃。”

卫知寒浅浅笑了一下:“多谢。”

无影在前面探路。他武功最好,更擅长处理这些。相安无事走了不远,这事儿,就出来找他们了。

那是一大堆铁蒺藜,有倒刺,一旦不小心挂在马腿上,很难取出来。

这是战场上专门用来绊马的。

无影的马套了轻甲,自然不怕这些。而其他所有人都没上过战场,没有备马甲。无影折回来,将前面的情况告诉卫知寒。齐奕章一听,是自己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忙道:“王府的亲兵处理得来,我能帮忙!”

卫知寒看他一眼,想了想:“也是。反正是你要来。”

类似于这样的小麻烦在接下来几天没少过,齐奕章自己的亲兵都能处理干净,卫知寒也就当无事发生。

他在尽力避免一些除了骑马以外的剧烈运动该吃药的时候也不再喊苦。

只有莫十七隐隐猜出了为什么。

他已渐尝不出味道了。如今还只是口中淡了些,再过些时日,怕就是真的没有味觉了。

他有时也想,明知自己活不了多少时辰,为什么还要来做这些事?他谈不上多么有野心,也没有多乐意去掺和天下事、去追名逐利。哪怕是为给溪花阁挣个出路,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他走,推着他往未知的阴谋诡计中去,要他万劫不复。

他明明只是想活下去。

是夜,卫知寒又一次睡不着了。

他好些天没有睡好,早就疲惫不堪,可心中的事情太多,缠得他几乎要窒息,一到夜深人静时便更嚣张的彰显存在。

离‘小瀛洲’只有不到二十里路,明天就能到。他烦躁地爬起来,掀开帐帘,与齐奕章来了个面对面。

“……”

卫知寒挑起左边眉毛,忍无可忍道:“平王爷,又做什么?”

齐奕章唉声叹气:“老人家么,觉浅,体谅一下咯?”

他抬起手,那指上随意缠了几圈绳,因那绳子底下坠的酒壶重了些,不免有些勒紧肉里去,手指尖都发白。

卫知寒勉强露出一个笑,接过酒坛。

“我现在……”他思考了一下措辞,先喝口酒,再接着道:“很烦。”

齐奕章笑:“想太多了吧?没关系,人么,长一个脑子就是用来想东西的。没关系。”

卫知寒按下心头一股冲动,猛地抬起酒坛一顿狠灌。齐奕章“哎哎哎”叫唤:“我好不容易弄了这么一坛,藏了一路,你倒给我省点儿!”

卫知寒吨吨吨干完了一整坛——啊,还颇有良心的剩了几口。

“还你。”他把酒坛子塞回去。“还有,谢谢。”

说罢,就把齐奕章赶了回去。齐奕章抱着坛子摇摇头。

没良心的小崽子。

他酒量不好不坏,如今心情差,往日一坛酒足以换半夜安眠,今日却不得了。

辗转反侧大半夜,反而越发清醒。他止不住的想象大漠的月亮,北疆的战歌,梁都的上元夜。

该是什么模样的?

还有梁国的宫墙有多高?能否望见整个都城?能否将星空一览而尽?能否看见所有的烟火?

他都想去看看。

他没见过热闹,没见过欢庆。

都还没见过。

所以他必须去看一看,才算不枉半生。

……他也想极了秦飞轩。

酒竹刚放下了自己的一干行李,就被兰扑了满怀。

“酒爷爷!”兰抱着这个和蔼的长辈,不住地倾诉着思念。“我好想您!还有小爹爹!”

酒竹把小丫头抱起来,拿长胡子去扎她的脸颊。兰直喊痒,“咯咯”笑了好半晌。

“我们兰的汉话越说越好了啊。爷爷也想你和你小爹爹,丫头。但他忙着呢,我们不去打扰他,好不好呀?”

兰不开心地撇撇嘴。

“皇帝也是这么说的。”

酒竹从行李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兰好奇的打开,从里头捏出一粒似乎是种子的东西,问:“酒爷爷,这是什么呀?”

“兰花的种子。”酒竹理了理胡子,摸着她头顶:“等它发芽了,长大了,小爹爹就回来了。”

兰一听,立马珍惜的将种子妥帖放好,然后朝外头冲了出去。

“兰去找花盆!”

“慢点,小心摔着!”酒竹笑着叮嘱。兰回头嚷了声“知道了”,很快便没了影。

“前辈。”

吴乘舟找过来,一见他站着不语,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朝他行礼。

酒竹见是他,挥手道:“怎么了?”

吴乘舟:“陛下正在找您。”

酒竹:“劳烦吴统领带个路。”

“荣幸。”

酒竹来到书房,秦飞轩刚放下今日的奏折。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他又被秦飞轩叫一声前辈,因而也不像吴乘舟那样要行大礼,只用了对平辈的礼节。秦飞轩也不在意,邀他入座。

吴乘舟见了礼后便自行告退,只留江南一人在书房里侍候。

秦飞轩拿出一封信,酒竹接过,边看边听他道:“无影传信,说……卫知寒现下不大好。”

酒竹一目十行看完这封信,而后揉着眉心深深叹气。

“那臭小子……他必是勒令莫十七不许告诉我。无影也语焉不详,得等他回来再细看。多谢皇帝陛下告知,我这就去准备了。”

秦飞轩没问他准备什么,只道:“如有需要,尽可找太后。”

酒竹略有些沧桑的摇头,离开了书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只与卫知寒相处这几个月,都已不忍心见他这般糟蹋身体,更遑论养了卫知寒十几年的酒竹。

卫知寒带人混进了“小瀛洲”。

他打劫了一支商队,留下部分人跟着齐奕章等在原地,然后凭借路引和有些蹩脚勉强能用的西南话进了城。

要真说起来,“小瀛洲”与他们一路而来的城池没什么区别,只是人稍微多了些而已。

二三十人都商队蛮显眼,更别说卫知寒那张脸也不遮掩,而且满脸戾气,一看就没有正经生意人的样子。尽管如此,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

卫知寒大抵是终于发现这堆人有些嚣张,于是让所有人分散开,并且拒绝了千思思要跟着他的请求。

他独自一人来到一条僻静的街巷。

“老伯,您知道这个吗?”卫知寒看见一个约莫六十多的老人坐在街边,拿出地图,指着“潮州”二字问那老人。

老人眯起眼睛费力的盯了半晌后,才道:“‘潮州’?小娃子去那做甚。”

卫知寒面不改色撒谎道:“有故人之物遗落。”

那老人看了他好久,也不说话,卫知寒便与他对视,毫不露怯。

老人抬手指了个方向,缓缓道:“去那边吧。”

“多谢。”卫知寒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石,轻轻放在老人身旁的桌上。

待他走后,老人才捏起玉石,在太阳底下细细看了许久。

没有任何的刻印痕迹,随便找家铺子,说是山里头捡来的,就能换一大笔钱。

卫知寒独身前往老人指的方向,没有告诉任何人。

轰——

女王站在屏山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幽山被自己手下炸得塌了一半。

这两座山都不高,相距也不远,巨大的声响使得在场人都有点不好受,女王看上去却丝毫不受影响。

薛安立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

等烟尘散去,露出了塌陷的山石废墟后,女王才冷淡的挑了下眉:“走了。”

“女王殿下。”

女王刚踏下一阶,便听得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在叫自己。她回头,见一个身影站在平台低处。

这人身穿红衣,手提一柄普通的剑,在这略显荒凉的屏山上无比亮眼。

正是卫知寒。

“哟。”

女王道。

“小鹰,来了?”

“小孤鹰,一个人?”女王走至高台边缘,似在逗一只小宠物般与卫知寒说话。

卫知寒艰难的深呼吸数次,稳住自己的声音,道:“我只问两个问题。”

“说。”女王忽的来了兴致,对他笑。

卫知寒耸肩,把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他一字一顿道:“把人当猴耍,好玩吗?”

女王饶有兴致道:“好玩。如何不好玩?我可怜的小孤鹰,你这不是来了吗?”

卫知寒将手背在背后。本是警惕靠近的侍卫们忙抬起了武器戒备。女王看了眼薛安,他会意,下令道:“绑了他!”

卫知寒绷着脸,任由这些人动作。

女王正要转身,又突然想起来,对卫知寒招招手:“小鹰,你还有一个问题。”

卫知寒咬着牙。

“潮州宝图是女王故意给齐奕朝的吧。为什么?”

女王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来。除却她的笑声,山间只剩下风呼鸟鸣,以及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没人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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