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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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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秦少霜潇洒帅气,扑了来路上所有人一脸灰,冲到秦飞轩身后不远处就自觉的减了速度。

“你干嘛叫吴乘舟来呀!”

秦飞轩看她一眼,没搭理她。秦逍这回是央了好些时候才让他父皇答应自己来的,原是同江南和兰一道坐马车,难得他爹有了父子共乘一骑的想法,乖乖的窝在秦飞轩怀里。

他原本安安静静坐着,见秦少霜来,便忍不住道:“小姑姑,吴统领管得住您。”

秦少霜挣红了脸,好半晌,生硬的转换了话题:“皇兄,咱们还有多久到?”

这才刚出来一个时辰。秦逍想。

秦飞轩摸了一下秦逍的脑袋,道:“你带人,去别孜。”

“凭什么!”秦少霜无比惊愕。“不是?你去西南,你儿子去西南,你们都去,凭什么我就得去别孜了?”

秦飞轩道:“吴乘舟是来陪你的。”

秦少霜再次红了脸,还红了脖子,也许是恼的,此刻的情态无比像个姑娘。

“……谁要他陪!”

秦逍忽然问道:“小姑姑,吴统领送的鎏金宫灯您还喜欢吧?”

秦少霜默然片刻,恼得直接架马冲了出去。

“息,跟好。”秦飞轩喊。息开心的应一声,带了几人策马跟上秦少霜。

秦逍抬头问秦飞轩:“父皇,小姑姑什么时候才嫁的出去啊?”

秦飞轩道:“你想让她什么时候出嫁?”

“良辰吉日不如凑巧,今晚就送入洞房好了。”秦逍道。

秦飞轩失笑:“胡闹。”

江南此刻总算是敢开口插入贵人们的对话,笑着说:“太子殿下这是想要个小玩伴了呢?”

兰趴在马车窗:“嗯——兰觉得挺好的。”

吴乘舟晃晃悠悠地上前来:“玩伴?……别是给他们俩小家伙玩吧。”

秦逍转头望向江南,兰也如此做,江南会意,帮助太子殿下维护他和兰,辩解道:“小殿下和小姐最是乖巧,吴统领怎么好这么说呀!”

秦逍对着秦飞轩点头,再朝吴乘舟看过去。

吴乘舟忍不住笑:“好,是臣胡言乱语了,小殿下、兰小姐,饶过则个吧?”

秦逍故意绷着脸说:“不好。你要先娶了我小姑给,我就饶你。”

兰伸手:“别忘了小弟弟!”

秦逍:“妹妹也可以!”

“小孩子话。”吴乘舟笑着摇头。

两个小孩见江南也不帮自己了,父皇也不说话,于是秦逍转头问起别的来。

“父皇,我还能叫他‘娘亲’吗?”

秦飞轩低头看他。他当然知道秦逍在说的是谁,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同意。”

秦逍握起小拳头:“他肯定同意。”

“嗯。”秦飞轩不置可否,揉一把他脑袋。卫知寒的确不会拒绝小孩子。

秦逍独自开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声问:“父皇,那您把他带回去之后会不会娶他呀?”

秦飞轩微怔。

“……谁?”

娶、谁?

卫知寒?

不。不不不。

秦飞轩摇头。

他从没这么想过。

这种事,他是听说过的。总有些贵族子弟会养男人在院子里,也有些真心相爱的,但这总归是少数,是不为世俗容的,他未曾把这种情况放在自己和身边人身上……除了许青山。

许青山是个例外,他不一样,他是混账。

秦飞轩陷入短暂的沉思。

他很确信自己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卫知寒招人喜欢,这他很清楚。卫知寒年轻,俊秀,爱笑,会说话,体贴善良,还很聪明。谁不喜欢?

秦逍和兰就喜欢得紧。军中见过他的将士,或者听过他的,大多都喜欢他。就是自己,也并不讨厌——

秦飞轩三十多了,绝不可能自己的情感都搞不清楚。他的确喜欢卫知寒身上的一些气息。

年轻的气息。

那让他想起许多故人,或亲人。

他自己呢,向来不苟言笑,秦少霜年幼时哭着骂过他死气沉沉没有人性,许青山说他上辈子必是块铁石。他从小到大做过最不合礼数的事就是娶了一个来自西南、身份不明的女人,还立了他们的孩子为太子。

或许还得加上一件,在秦少霜满月那天,他们兄妹俩离开母亲的短暂的一个时辰里,把哭闹的妹妹挂在树上自己在一旁练剑。

而除了他的这些人,都曾朝气蓬勃过,或者正朝气蓬勃着。他的父皇曾惧怕过他冷面无情,他的对手觉得他是个冷血的人。

所以他格外珍重这种年轻的气息。

秦飞轩让卫知寒带秦逍玩,是希望秦逍能走出从前的阴影,变得活泼一些。息固然开朗,可他杀过人,血气重,不讨小孩亲近。

卫知寒不一样。他干净,他善良。

而秦逍也确实因此开心了不少,甚至学会了主动交友。

同样的,这样年轻的人对他而言,只是个小辈。

与当年的许青山差不多,与秦少霜差不多,与秦逍差不多。

于是他对秦逍说:“孤只将他当你一般对待。”

秦逍觉得父皇刚才短暂的沉默很奇怪,而且他并不很赞同父亲的话,但又找不出什么不对的。他只好说:“那您也抱着哄他睡觉吗?我觉得他是把我当小辈的,毕竟他像父母一样抱着哄过我睡觉。我记得您以前也陪过我几次。”

秦飞轩:“……”

江南:“……”

小祖宗可真敢说!

兰:“……”天呐,偷听到了不得了的。

秦逍真诚“劝谏”道:“那您千万别给他唱歌儿,让他自己唱歌儿哄自己。军中的调子也罢了,哄小孩的就千万不要唱给唔!!”

秦飞轩冷淡道:“你们不一样。他及冠了。”

为了维持这难得的父子温情时光,秦逍决定不拉开父皇捂住了自己鼻子的手。

虽然真的很闷。

“吱——”

门开了。

卫知寒面朝墙躺着,身体紧紧蜷缩起来。这几天女王每日都派人来折磨他,有时候也亲自来。不打他,也不下药,只是不断反复地问着相同的问题,问得烦了就拿被子捂他,或者把他的头塞进水盆里。

前两日是个男的,今日又不知道是谁了。他没理会靠近的脚步声。

说实话,他没什么力气了,因为女王克扣了饭菜。如若他很好养,其实也能吃饱。但女王减了一般的吃食,他又挑,一顿下来吃不上几口。放在几天前,每顿都很丰盛,即使大部分都是他不爱吃的,挑挑拣拣都喂得饱自己。

这与味觉倒没多大关系,纯粹是习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味觉时不时又会恢复一些。

“卫知寒。”

是女王。

卫知寒没出声,她自顾自坐下。

“祢……是叫祢罗吧?”她问。

卫知寒单身坐起,目光略有些凶。女王只笑了笑。今日的她看起来格外平和,仿佛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祢罗。”女王目露怀念,她的声音轻轻,比前些日子的歇斯底里听上去让人舒服得多。“她果然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卫知寒不语。

女王:“祢罗,这个名字还是我替她想的……不信?”

卫知寒扭头,又躺下去。

“不信便不信吧。”女王起身挑亮了烛火。“小祢罗,你没见过她,你不知道她有多么耀眼。”

她看着烛火,就像看见了塔可部落的明珠。

“她是王女,是塔克的王的长女。她拥有与父亲如出一辙的蓝色双眼,也拥有母亲那样的黑色长发。她从不施粉黛,因为她自己的眉目已足够浓丽,她比画还美。”

女王知道卫知寒不会睡着,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只是想告诉卫知寒,他的母亲是怎么样的。

“我第一次见她,在中原。她才十五岁,就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踩在轻舟上,比身旁的每一对菡萏都要美丽。”

少女臂挽轻纱,裙底坠银铃,眼尾点着天然的一抹粉,于菡萏丛中,小舟头站立。

分不清是花瓣染红了她的眼角,还是她的眼角染红了花瓣。

自然天成的一幅画,全叫狼狈出逃的她瞧去了。

“她笑着朝我伸手,说‘我带你走’。”

天性善良温柔的少女救了她,带她一路回到西域。中间足有三年的时光,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她不问我是谁,从何来,她只是用所有的善意对待我,用所有的真心与我相交。”

她们共同躺在沙子上数过大漠的星星,共同偷过王上的美酒,共同牵了骆驼偷跑出去玩,在黄沙中迷失方向,又被找回去挨了王上的骂。

少女悄悄对她吐舌头笑笑,然后两人一同逃回了屋。

“黄沙没能使明珠蒙尘,她不断散发着比星辉还夺人目光的亮色。”

少女在篝火夜拉着她起舞,明亮的笑容能打动每一颗冷硬的心脏。

女王终于移开了目光。却因为盯着烛火看了太久,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

“后来,明珠被自私的人偷去,锁在了朱墙碧瓦里。黯然破碎。”

“你有一双同你父亲极像的眼,却偏偏有着你母亲的容颜,以及染上了蓝色的瞳眸。你身上流有王女的血脉,却还有罪人的血。我真恨不能杀了你,却又舍不得……下不去手,对着卫雅的面容。”

卫知寒还很虚弱,一开口便忍不住咳嗽:“那可、真是感谢……咳咳,感谢女王殿下对……咳咳……对我母亲的情谊。”

“但你真的很该死。”女王道。

卫知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女王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松懈下自己的恨意:“说来,你的那位陛下——秦飞轩,怕真是来不了了。”

卫知寒坐起来,回头看她。

女王见状,更是止不住的恶劣。她就想看小鹰崩溃的样子。

“小祢罗,小鹰,你知道吗?别孜乱了,反了。你的陛下,得去平乱呐。”

“你胡说!”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卫知寒就喝止道。“胡说!”

他这么喊着。但很容易可以听出来,他的话音是慌乱的,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即使他不亲自出征,无论是秦少霜、吴乘舟、还是谁,他是一定得留在梁国的。”女王无比愉悦。她伸出手去,指尖划过卫知寒脸上。她先前留下的印子已落了痂,颜色要比周围皮肤淡。需要细看才看的出来,却仍是很敏感,被女人带着脂粉味道的手指触碰,引得卫知寒嫌恶的躲闪。

“小鹰,我不骗你。”女王欣然道。“慕容家早就乱了。他们要报仇,我便建议他们选个恰到好处的时机。面对一个被绑的你,和即将陷入战争的边境,换成是你,又会选谁呢?”

卫知寒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如果真的处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平定边疆。

他更不例外。

他咬破了舌尖,满嘴都是血腥味。女王挑眉,很是满意他这情态。

“小鹰,若你死了,说不得他就来接你走了。”

女王最后如此说。

她离开了。

卫知寒咬着牙喃喃细语。

“我不要信你。”

每说一个字,口中的鲜血就淌出来,濡湿衣袖。但他仿佛察觉不到痛一般,一字一字重复着道。

“我不要。”

一连三日,女王都没有派人再去找卫知寒。算是大发善心给了他喘息、缓和的时间。

不过也只是三日。

第四日,关他的宫殿忽然多了许多侍女,并且每一个都试图爬他的床。

如此过了好几天。

每有一个侍女靠近他,他就会下意识躲闪。他没有恢复力气,只能甩甩巴掌,或者用锁链打人,或是拿锁链勒住侍女脖子逼她离开。

折腾得心力俱疲。

赶走了不知道几个人之后,卿思来了。

光线很暗,卫知寒看不清脸,一掌挥过去,却打翻了卿思端来的补汤,烫了自己的手。

卿思忙命身后的侍女再点上几盏灯,收拾破碎的碗,自己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想看看卫知寒的手。

卫知寒缩进床榻,哑声道:“都出去!”

卿思挥退了旁的侍女,自己留下,执着要拉过他的手。

“卫公子,让我看看您的手。汤很烫,才煮好,怕是要烫伤。”

卫知寒一脚踹了过去:“滚!出去!”

卿思无奈,只好将手中的药膏放在他枕边。

“公子,请千万记得上药。待会儿会有人送一碗新的,您一定要喝。”

卫知寒拿被子把自己连头也蒙了起来。

卿思退了出去。

过了很久,重新端过来的汤都放凉了,卫知寒才从被子底下出来。锁链哗啦哗啦的响,卫知寒抬起自己被烫的手看了看。

红了一片,起了好几个泡。他面无表情地往上糊了厚厚一层药膏,再次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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