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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帝国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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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魔镜清清楚楚告诉了克洛诺斯答案。

“神的孩子,天之骄子,你需要的东西就在你身边,那是一位勇士的鲜血,更是力量源泉,精神象征!”

“汩汩血液,神奇血液,力量源泉!桀桀桀桀桀!”

魔镜状似一个市侩商人,贪婪吸了口空气中蕴含的魔法力,感受到来自卡佩家族最纯粹血脉的香甜。

“天呢,天呐!那是纯正的!是……”

还没等魔镜说完,克洛诺斯就已经感受到,女孩怔愣的模样,还有即将蕴起水汽的双眼。

“先生……”

“……”

露卡好像刚回神的样子,棕色眼睛在黑暗和水色下,总能显现出和红色相差无几的明亮,尤其她全心全意看着他,饶是再铁石心肠不过的先生,面对这样的状况,也许都会化作柔情绅士。

要是三天前,克洛诺斯会毫不留情得到这三滴血,但经过悬浮长廊后,他对女孩的实力有了全新认知,尤其现在,是他理亏。

——刚答应做朋友,就要捅朋友两刀。

他没情感,不意味着没道德。

“露卡小姐,我相当遗憾,并且认为这样的条件对你极不公正。”

好歹也是带他去了悬浮长廊的恩人,克洛诺斯没那么歹毒。

“我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没事的。”

听着克洛诺斯的安抚,绝望中的女孩好像再也忍不住落泪,她低下头来,隐藏自己上扬的嘴角。

书上说,男女主情感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联系他们的意外,而辛西娅一路上都在试图让克洛诺斯绊倒自己,或是刮破自己一层皮肤。

要么英雄救美,要么美救英雄。

魔法宝典中说,这些都是和爱情最接近的情感。

现在,机会来了。

低下头的女孩露出纤细脖颈,长发顺着肩头披下,她双肩隐隐颤动,哽咽中带着无畏:“没关系的,先生,卡佩家族的魔镜从不说谎……您需要多少?我都可以的。”

好像雨夜枝头的红色玫瑰,或是苍老的夜莺,颤颤巍巍仰起头望月亮,却被双眼前雾蒙蒙一片遮挡了视线。

克洛诺斯看着她,一直到她终于抬起头,露出刚哭过的可怜表情,才表示歉意:“我很抱歉。”

不,您根本不需要抱歉。

书上说,女主只要对男主施以援手,成为男主的恩人,就能有机会和他在之后的日子里产生纠缠,甚至是……

结局太美好,辛西娅忙低下头,生怕自己又笑出来。

三滴血换一个天赋极好的智者,是足以被丢到魔巷仲裁区的程度呀!

她怎么敢占这样大的便宜呀!

但这一切落在智者眼中,让他低下眼,轻轻说道:

“……我会对此进行补偿。”

——

再去到卡佩宝石铺子后,商人接过克洛诺斯手中的袋子,顺便看了眼他身后畏畏缩缩的女孩,才撑开了牛皮绳。

属于勇士血液的香气瞬间布满整个魔巷,被关在笼子里的魔兽暴动起来,冲着香气的源头不断顶撞金刚柱,浑身钢刺竖起,瞳孔化作血红色三角形,几乎瞬间就进入应激状态。

“吼——”

卡佩先生连忙收起来,他打量了两人几眼,从身后取出打包好的猫眼石。

“来吧,属于你的战利品。”

“谢谢您,祝您生意兴隆。”

“哼。”

带着猫眼石和女孩离开的克洛诺斯没有先关注手中得之不易的珍宝,而是看向辛西娅的手臂,看见被包扎的痕迹,叹口气,道:

“很抱歉,露卡小姐……”

出口成章的先生,此刻除了“抱歉”,没有任何能说的词语。

露卡摇摇头,她抿着嘴唇,羞怯看了眼克洛诺斯,笃定回答他:“就算先生需要更多,这也是我该做的。”

克洛诺斯摇摇头:“你的魔法需要血液支撑,三滴已经很多了。”

甚至,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哪怕一根头发都很珍贵。

女孩的血是她自己放的,原本克洛诺斯想,在几番对话后,如果她仍然不愿意,也许他会真的铁石心肠,用催眠或是补偿的方式,费尽心思拿到那三滴血。

可她什么也没多说,自愿奉献出来,这样无理由的好倒是让他无措。

她为什么不猜忌,或是提出些要求呢?

这不应当属于一个柔弱少女,更不该作为卡佩家族后人。

但事实是,女孩真的坦然告诉他:“先生,你帮助过我,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克洛诺斯看着对面的女孩,看见她身上灰扑扑的裙子换了一件,也许曾被藏在口袋里,两眼亮晶晶,是感激且信赖的目光。

这样的无私奉献会出现在哪里?

至死不渝的爱情,风雨同舟的亲情,但是刚认识三天的友情?

太荒唐了。

那么,难道,这位小姐对他有好感吗?

无论是不是,他都认为这无益于女孩,也无益于他,是相当不值得的。

这一时间,他甚至想要逃避。

“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微笑的辛西娅其实伤势早已痊愈,在放血的下一秒,热血魔法师的伤口就已经安然无恙,可她仍然包扎了一番,就是等着在此刻进行一场演出。

成功了,她就能带着智者冒险;失败了,她就只能跟着爱德华在古堡中荒度年华,或是锁着这位智者荒唐度日。

所幸现在看起来结果很乐观,她甚至能从克洛诺斯眼中看见抱歉的情绪,这让一切都没有白费。

她只需要适时表现出柔弱的姿态,皱起眉头,欲说还休,就能让克洛诺斯主动开口关心:

“伤口还疼吗?”

猎物上钩。

牢牢遵循书上法则的女孩轻轻摇头,但手上动作又时刻保护着伤口,就好像是为了让他放心,才会说自己安然。

克洛诺斯没能放下心,那三滴勇士血太纯粹,哪怕亲缘淡薄友人寥寥,他也会为之动容。

怎么就这样帮助了他呢?

分明她一点不欠他的。

她带着自己去了悬浮长廊,用莫大的牺牲得到猫眼石,但自己只是付出金钱,为她购买了一张图。

克洛诺斯厌烦这种天平倾斜的感觉,他强求自己更上心些,让自己不要处于“被帮助方”。

但他的纠结全都落在辛西娅眼里,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女孩快乐地眯起眼睛。

“先生,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我们接下来可能真的要逃难了。”

带着一大堆财宝和一身法术,她觉得自己好辛苦。

“我的家中来了一个恶龙!大家都说他非常恐怖,像是一颗发霉的土豆,脑袋上还顶着海菜一样的长发!”可怜巴巴的女孩抱着手臂,坦白道,“我很害怕他,先生,所以我离开了古堡。”

智者看着她,体贴道:“龙去卡佩古堡兴许不会找你。”

“他可能只会找辛西娅小姐,因此你无需太担心。”

辛西娅本尊扯扯唇角,勉强笑出来:“但他只要存在,我就会感到浑身颤栗,他的威压,他的身躯,都令我害怕极了!”

“先生,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龙?”

她迫切想要知道,那个让她逃离城堡的救命恩龙到底是谁,如果没有他的话,城堡里的仆人们不会像神殿的蜡烛那样忙碌,更不会让爱德华对她的离开有一个合理的印象。

他真是个好龙,辛西娅很想认识一下。

克洛诺斯正处在愧疚的时候,对女孩的问题知无不言:“我认识的不多,但书上和法典中有记载的,是四条。”

“有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嘛?”

“没有,最年轻的一条目前三百岁,雄性,未婚。”

三百岁?

那要她嫁过去?

辛西娅想了想三百岁的魔法师和三百岁的女巫,又想想现在自己只有十五岁,皱着一张脸,感觉世界真荒谬。

“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辛西娅就闭上嘴。

顺着地图走,他们理应要去码头,用八百年航海图征战四方,找到一个合适的岛屿寻找宝藏。但卡佩家族除了魔巷,另一个知名的地方就是教堂。

这是魔法在明面上最光辉的地方,也是整个卡佩家族唯一的信仰载体——圣卡佩玫瑰大教堂。

辛西娅无求于神明,却必须要来到这里。

“公主在教堂中喂养着白鸽,天使般的面庞让王子倾心不已,他高声歌颂着爱人,说:‘我亲爱的女孩,你是那么纯洁善良,我的心时刻在为你颠倒!啊,女孩!’”

这一段是表白名场面。

辛西娅想,这是多么浪漫又恰当的时候,让满腔心疼的怜惜化作浓浓爱意,多么顺理成章啊!

站在花窗和巨大钟表下,沉闷的零件转动声混着祷告言语。穿着布裙的女孩仰头,好像带着虔诚信仰,问候身后如同真实神明的男人。

“……我们可以选择暂留一会儿嘛,先生,我想先拜会一下教堂里的朋友。”

去看看我十五年不曾见面的漂亮鸽子,和祷告的修士们。

那些刚在我嘴里成为朋友的好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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