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江流,袅袅烟波。
两个女子着白衣,自崖顶纵身一跃,坠入水底。身后,枪林弹雨,随风呼啸。
喻言畏水,一颗心像是风浪里独行的芥舟,跌宕着,濒临崩溃。
水是澄澈的,溺水晕厥前的最后一眼,喻言见女子游来,握住她的手,揽她入怀。肌肤相触时,是一片黏湿的暖意。
芥舟终是停泊于津渡,喻言的心也安定下来。
喻言想,傻瓜,你总算来了——我的戴萌,Diamond。
不过这一世,戴萌不是她的傻瓜了,而是大清王朝万人之上的贵妃戴氏。
九九重阳,有束熹微的光,溯洄岁月的璀璨汉河,穿梭上百个甲子,未期而至。前尘驳杂往事,短短一霎,竟悉数柳暗花明。
世事光怪陆离,直摧人崩溃。
一月时日,喻言自诩能坦然面对一切,不承想擐甲挥戈的一颗心,在这一日,轻易被戴萌击溃。
不过今生,喻言毕竟是的言嫔,受过后宫的千磨万击,她的泪藏得很好,戴贵妃未发觉。
二人道了些体己话,临行前,戴贵妃问她:“喻言,费氏一族的衰败,可与你有关?”
掐丝珐琅的香炉里,青烟丝丝缕缕地腾起、弥散,翊坤宫各处香气柔靡。
喻言顿住步子。
“贵妃娘娘宫里的香,果真醉人。”静默片刻,喻言答非所问。
“本宫闲暇无事,随手调的香料。言妹妹若喜欢,带些回钟粹宫罢。”戴贵妃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疑问浅尝辄止。
此情此景,同当初与源妃的最后一见何其相似?时过境迁,喻言压下心底的波澜,笑道:“谢娘娘。”
言嫔款款行至门前,蓦然回首道:“请娘娘宽心。喻言待娘娘之情,始终沈至。”
“本宫皆知。”她的戴萌遥遥看着她,笑得温婉,“你我来日方长。”
这一笑,万般情意尽在不言中。
喻言思量着她的话,都知……什么?她都知?来日方长!
此时此刻,喻言才明白,她的心意、她的作为,兴许戴贵妃早便懂了。一切都懂,却没有推拒。
喻言笑了,笑着笑着,眸中竟觉出些许湿润来。
子夜,言嫔忽魂悸以魄动。
即刻,丧钟长鸣——戴贵妃薨逝了。
大雪时节,后宫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