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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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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内,西市表面上平静如旧,实际上暗流汹涌。

隐于白幕之下,这股暗流已经无知无觉地将西市的各类人牵连在一起。德高望重的长老、小门小户的商贩、少问世事的僧众、甚至是天真烂漫的孩童,都在这一无形的大手之下做着同一件事。虽然方向不同,但殊途同归。

而这张隐形的大手此刻正做着另一件要事。

东市的飞鱼湖边,一位女子正脚踩一根楠竹,手持一根小竹竿作浆,漂行于水上。她身型清瘦,在水上漂行显得更加身轻如燕,恍然如天外谪仙,诗中丹青。

然而这曲春风词笔很快就被打破。伴随着一声破喉惊叫,女子突然来了个一个优美的踉跄,在水中猛地摔了一个屁股墩。

站在岸边的喜眉早已不再大惊小怪,这些天她早已习惯这种惊叫声了,甚至还为听到这样的叫喊而心生欢喜,毕竟这代表离功成越来越近了。自她幼时开始练武时就意识到,功夫要想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必然少不了这种磨炼。

但她家郡主练就这番功夫是有期限的,并离它的期限只剩下短短几日,可谓是迫在眉睫!

她连忙去水中捞纪听年:“重量要集中于竹竿上,您刚刚的重心未免过高。”

飞鱼湖湖水清浅,对于她们这种水性不好的人来说,确属于习得独竹漂的好地方。

纪听年疏于武功,好在也身轻体瘦,乃是练独竹漂的好苗子。再加上她常刻苦练习至深夜,虽常常在水上弄出些大动静,但身上的技艺已经有了点苗头。

喜眉并不熟悉水上功夫,奈何她一身功夫傍身,轻功尤甚,所以在她家郡主练独竹漂时,她既帮着做掌眼的师傅,又干着水中捞“仙”的活计。

虽然郡主经常摔个鲤鱼大翻身,但她还是经常称赞郡主悟性高。这一点喜眉还是护犊子的。

忙活了足足半个月后,酉月初三,如期而至。

这一日风平浪静,晴空万里,隐隐有惠风吹来,带来分外和畅之感。

然而这日的不同寻常却还是在某些不易察觉处隐隐可现,比如喜眉担忧的目光。

纪听年紧紧抓住手上的请愿书:“行动吧。今日过后,西市便都是晴天了。”

见郡主一脸胜券在握,喜眉眼中的忧愁散去,她接过请愿书,肩负重担,毅然往朝廷的方向走去。

纪听年昂首看了看天空,西市的天际此刻万里无云。她朝周遭做了个手势,一瞬间,风在空荡的西市里疾走,西市里的声音就在那一刻变得密集高昂起来。

织造完毕但孤立存在的蛛丝,此刻正一寸又一寸地连接上……

一刻钟后,如同酒浆发酵一般,穿街走巷遍及的都是同一首童谣———

“隐云之处,古冢乱岗,雨来河尽,断壁残璋。”

却来自不同的声音,老人、妇女、壮士、少女、童子……无所不及。

这种隐晦而又昭彰的歌谣向来都如不胫而走的飞翼,不出半个时辰,它已然从低声的传音变为嘹亮的吟唱,隐约有爆发之势。

“咚锵咚锵——”

就在一阵喧天锣鼓的开端中,人群里拿着锣鼓的纪听年便将这股喧腾推至顶峰。

人们成群结队地排布在她的身后,结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跟着锣鼓声朝向“古冢乱岗”处涌动。

魏侯府中,魏言庭即将赴朝会,临行前他拍拍魏颐安的肩膀,示意他万事小心。

“兄长放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去必然收获良多。隐云楼中早已布满了我们的人手,不会有事的。”

魏颐安想起了这些天以来的布局谋划。

他早已安排了隐卫潜藏在隐云楼中,并将与娄老一同前往隐云楼,潜入地下通道。

不过只有他与大哥知道,他们并非要挡住地下城兵卒的出动。

因为今日,不可能有任何人起事。

酉月初三起事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引他只身入局的幌子。

他们真正要做的是暗中找出引他入局的人,那个想要把魏家拉下水的人。

至于地下城的秘密,他不敢贸然揭露。一则,魏家会被视为参与党争,从此被视为太子一党。二则,地下城的兵卒会尽数遭难,他希望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个稳妥的法子来保住他们。

沉思之时,却见有魏家隐卫急匆匆跑来:“大人,将军!一位西市女掌柜在西市敲锣打鼓,引着一大群人渡了河,已经将坟地死死围起来了!那位掌柜……好像就是二夫人”

瞬间,魏颐安的瞳孔中闪过无数神情,有震惊与担忧,有欣喜与敬服,却还有一丝……无措。

这几日,他筹谋众多,却唯独忽略了……她。

当时纪听年也在场,会记得今日地下城的动向,只是她并不知道此事背后另有一层深意。

没想到她竟打算直接揭露阴谋。

是呀,他早就发现,他家这位夫人一直以来都是个果敢的人,敢于向他直接表露心意,大胆地勾他走入她的心房。遇到此事,自然会以最热烈的方式揭开阴谋。

若不论其他,这倒是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了。只是……她或许还没认清帝王之心的残酷。

为了撇清与谋反者的关系,根本不会有人阻止帝王对地下城兵卒的残杀。他已然料到,当斩杀令下达之后朝堂上的静默。

魏颐安与兄长对视一眼,却见兄长的眉眼依旧是那般沉静,他道:“来不及了。你放心,朝堂之上的事,都交给我。”

他听明白了,兄长这是要保下地下城的兵卒。

凡事皆有代价,而这场维护万人生命的代价更大,或许会让魏家伤筋动骨,让大哥从此险象环生。

魏颐安的头似乎摆了摆,又看上去平静无波,正如他此刻声音那般,听起来无波无澜,又似乎有些许颤动:“……多事之秋,或许还是省了这一环吧。”

魏言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魏颐安向厅堂正中的牌匾上看去,那“无处不通”四个大字依旧落拓不羁,却在他此刻蒙生忧疑的眼眸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日照残河,将原本脏乱的河水映出粼粼波光。

人们纷纷在一架木板桥上渡河,实则众人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女掌柜竟只靠两根小竹竿,轻身漂浮于水面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达对面河岸。

接着使出浑身气力扶稳从河岸那头伸过来的长木板,又拿出准备好的钉绳,将长木板牢固地固定在河岸,为河流两岸架起一座桥梁。

一番操作既似水上轻舞的凌波仙子,又如运斤成风的妙手匠工。

而后又敲起锣鼓,化身为激情的乐师,为他们驱走坟地的瘆意。

他们一部分人围在坟地四周,一部分人挖开坟地的机关。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墓地中央的一块地盘猛地凹陷了下去,露出了一块无比宽敞的大门。

一道命令声即刻从地下传至地上,传至他们的耳畔:“今日,你们若不愿家人被牵累,就在皇宫里斩下反抗者的头颅,直到控制住皇宫,让我登上那个位置!若我输了,你们没有活路,你们的家人更没有!”

只有纪听年听出那是璋王的声音。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是谁的命令,只知道被关押在地下的———是他们失踪的数年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孩子……

霎时,人群中的哭声一泻千里。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被无边的肃静蔓延。

一道声音突然奔出,彻底打破了寂静。

“陛下,臣有事急禀:璋王意图谋反,意图逼宫篡位。”

众人大惊失色,一齐看向立于朝堂中央的中书令李业。

人人皆知,中书令一向随波逐流,虽大权在握,但在朝堂上一直泯然众人,在民间甚至都不比家中儿女李同舟与李溪和更为显名。

此刻,他却露出了一股锋利之气:“璋王在西市建了一座地下城,畜养了无数兵马,此刻正准备攻入宫城。”

一语既出,满堂哗然。

有官员开始了骂战,有官员速请陛下调兵护护家。

有官员紧张地准备逃遁。

甚至有官员准备奔出朝堂。

朝堂上混乱无比。

就在人人皆惊之时,接二连三的上报向朝堂内奔入。

“报———昨日在陛下宫内安排的刺客现已招认,是璋王主谋。”

“报———因一首歌谣的流传,西市已经有无数商贩冒死围守在地下城的关要之处,叛兵一时无法涌出。”

听闻此言,太子的神色微变,又在一瞬间将其掩藏。

“报———埋伏在皇宫四周的叛兵现已抓获,请陛下放心,已无危险。”

众人迅速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唯有太子党瞬间被点燃了心中的火焰:“还请陛下下旨,严惩谋反者!”

“璋王谋逆,还请陛下速速论处!”

太子党派群情激愤,璋王一派的人则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泾渭分明。

骤然,一股粗哑的笑声在朝堂上响起。众人连忙闭上嘴,朝皇位上看去———

那万上之上的尊贵之身此刻不再是颓丧的模样,虽然眼神依旧显得荒唐,但众人能看出愤恨的神色,甚至看到了一瞬间的清明。

也只有在此刻,才会这般清明的目光。

“传朕旨意:璋王李络,斩立决!叛逆之卒,斩杀殆尽!”

说话的瞬间,那道目光恢复了帝王之气,若有人能看懂,必能看出那双眼睛正在高声宣昂:朕的江山,朕的朝堂,岂由尔等狂徒觊觎!朕生来便是这江山的主人,死了也是这江山的主宰,你们一个个都夺不走!

这道精光,这道气概,恍然让他回到了十年前谷城一役之前,想起他那无比伟大的抉择。

即便是杀戮又如何?

只要他这江山坐得稳稳当当,就算化身厉鬼,他也万般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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