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渔看虞夫人仍揪着她不放，似乎不得到她的回答真誓不罢休。

她不清楚这里头有几分虞妃的意思，闺中时，她便以艳丽之名闻天下，长公主也曾属意她入主中宫，不过当年要数虞妃那做左都御史的老爹蹦跶的最厉害，说什么祸国之色，不利于社稷，然后忒不要脸的举荐他自己秀外慧中的女儿上位。

她笑了笑，既拿她容貌说事，总没有再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

“虞夫人，你是知道我这身子的，今日若不是贵妃娘娘下了令旨，我怕是连院子都出不得，哪里能随意去外头的粉铺子里逛，说来，不过是自家铺子里的师傅们捣鼓出来的，我觉着尚好，便一直用着。”

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探出了头，“将军府的香粉铺子，莫不是临安街的那个雪云阁？”

林菀渔只笑不语，在场的上了年纪的莫不噤如寒蝉，就连国舅夫人也是一瞬变了脸色。

无他，这雪云阁最初乃是长公主所设，也曾是满京贵女们趋之若鹜之处，长公主去前，给了嘉南做陪嫁，嘉南北嫁前，又交到了她手上。

这贵女看年纪，顶多知晓嘉南的大名，对长公主，只怕是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要不然虞妃面前，她怕是连提都不会提的。

那贵女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母亲往后一扯，自己朝那虞妃方向跪了下去，“幼女无状，还请娘娘责罚。”

那贵女虽不知说错了什么，可见母亲如此，也是怯怯的跟着跪下。

林菀渔察觉到虞妃看过来的目光，只任由她看着，事不关己。

“薛夫人怎的就跪下了，令媛性子活泼，天真可爱，本宫是喜欢都来不及，怎又会责罚她。”

“快，快起来。”虞妃上前两步，亲自将那薛夫人扶起。

林菀渔眉头挑了挑，虞瑶兰这人无利不起早，能被她邀进这亭子里的，必是能用得上的，这个时候，怎会因一句无心之语，就将人小姑娘给责罚了。

哪怕这句无心之过，勾起的是她最痛恨的人。

不过能得她亲自上前搀扶的，林菀渔倒添了几分好奇，姓许，她倒不记得京中有这样一户显贵，难不成是这几年才提拔上来的？

首战便以失败告终，虞妃脸色十分不虞，可忌着她那疯批夫君，又只能生咽下这口气。

得到她的眼神指示，虞夫人瞬间便失了与她的攀谈之心，转身过去与另外一位夫人攀谈。

一园子的人精，碍于虞妃的主场，也没人敢上来攀谈交情。

林菀渔倒是乐得轻松，青叶被顺利放回她身边。

“看花吧。”她及时将青叶的话堵在嘴中。

对她，虞瑶兰或许暂时无可奈何，但不见得她还处置不了一个说了错话，做错了事的小婢子。

好在郑大将军也没让她太失望，晚宴都还未开始，就提前来了御花园要人。

虞瑶兰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是笑脸相送。

与来时不同，出园子，她接受的注目礼更甚，更有那思春的小姑娘，挤在园子口看郑暄，再怎么说，人也曾是京城四美的其中之一。

她们既喜欢看，林菀渔也不吝啬，自是在园子口大大方方的跟自家夫君拉扯了许久，让她们看了个痛快。

郑暄久不见她这玩心四起的模样，一时竟看得入了迷。

“怎么了？”林菀渔见他眼神不对，开口问道，“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

她到底是普通女子，爱美是本性，何况爹娘给了她这副让她极满意的脸皮。

“没有。”郑暄拉住她胡乱乱摸的手，眼神带笑，“只是觉得夫人今日甚美。”

林菀渔瞬间红了耳根，作势捶他，“你这意思，我往日就不好看了？”

郑暄爱极了她娇嗔的模样，任由她捶打，嘴上假意讨饶道，“谁敢说夫人不好看，在为夫心中，夫人一直都是最好看的，好看的让为夫想日日看着，时时看着，不愿你离开眼前一刻。”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林菀渔拼命的压着嘴角，才不至于太过张扬。

毕竟在这利欲纵横的京都，女人们从来身不由己，有这么个又厉害，又帅，还超级爱她的夫君，实在是凤毛棱角，她表现的欢喜过头，就太招人恨了。

她扯了扯郑暄的袖角，举白旗道，“走吧。”

郑暄眼神连旁顾一下都没，直接就牵起她的手应道，“好。”

直走出众人的视线，林菀渔这才一把将他拉住，“这会儿去也是干坐着，你陪我再多走片刻可好？”

郑暄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意图，嘴角的笑意收起。

“嗯，求求你了。”林菀渔双手合十。

“我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郑暄从来就拿她没办法，何况是今日这般娇憨的模样，当真是已经好久未见。

他想避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又被她捧着脸转了回去。

“好夫君，我真的就看一眼。”

见他不为所动，她甚至凑上来快速啄了他一口。

郑暄白皙的脸皮一下子红透，他飞快的瞥了一眼周围，看到已背过身过去的青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松了之后，心里的甜又渐渐涌了上来，薄唇之上也渐渐有了丝丝麻意。

好想再亲一口。

心中想了，便这般做了。

当再次触碰到那软绵香甜的艳唇，郑暄这才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现在，让他做什么，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都会去做。

······

“国师大人，你怎么在这处？”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站在假山旁的夜如玉一阵惊慌，再往刚才的那个方向看去，已瞧不见了任何人身影。

何时，他也如那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只敢躲在暗处，下作的窥探他人的人生。

不，那原本该是他的人生。

他握紧了拳头，手背的经络根根分明。

“国师大人？”

养心殿的小太监极擅观色，若非陛下催的急，他着实不敢再唤他一声的。

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一声叫唤，将夜如玉的心魔驱了大半，那握紧了的拳头又缓缓无力的松开。

“劳烦公公带路。”他眼神恢复清明，又是那副无欲无求的仙人样貌。

小太监有一瞬间的怔忪，怀疑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他抬眼看去，见夜如玉正一脸祥和的看着他，眼神透彻，一望见底。

他立马低了头，谦卑又胆颤，“国师大人请随小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