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阿暄和二殿下都很安全。”
他突然的开口让林菀渔有些恍惚，半响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她的上个问题。
也就是说郑暄的确是去接二皇子了，并非幌子，然还没等她理清头绪，夜如玉出口又是一个爆裂性的告知。
“虞从文死了。”
林菀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这伤是...”她隐隐有些猜测，却又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对他出手？”
据她所知，虞从文并不是个脑子多聪明的，他能做官掌权，除了是因为有个贵妃妹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虞震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们杀了虞从文，跟要虞震的命有什么不同，还不如就去杀了虞震呢，他才是虞家真正的掌门人。
“原本杀的该是虞震。”
夜如玉的话简洁明了，顺利解开她的疑惑。
“那，如何会错杀？”
林菀渔这句话并非质问，只是他智近乎妖，从来算计无双，她很难想象他也有算计失策的时候。
夜如玉当然知道她背后的潜台词，可他非神，起码对于她，就成了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他露出一丝苦笑道，“有阿暄在，二殿下会一路逢凶化吉，不过也正因为二殿下的皇室身份，江湖人多不会插手，虞震可用的必是沿途的地方军将。”
“镇边的大将，他不会用，也用不动，二殿下跟大殿下一路回，可下手的地方不多，其中又以贺州为最优，因为那是皇后的母族所在，二殿下行孝重义，必会停留拜会。”
“靳家虽在贺州久立，但利益面前，谁也无法保证，况那贺州守将何也乃是出了名的酒肉之徒，若是虞家许以重利，必能撬动。”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何也虽作风奢靡，却是个多疑的性子，这等要掉头的大谋算，虞家只是派个管家之流的去，怕是说不动他的。”
“所以，虞震肯定会亲自去。”
他这么一解释，林菀渔理清楚了大半的头绪。
相比于京城，肯定是虞家的老宅惠州离贺州更近，所以，虞震亲自去的几率很大，何况，他去的赢面也更大。
虞妃一定要时久进宫的原因也正是在此，他久不露面，虞妃猜他肯定是秘密出京了，一个几年都不回京的国师，不可能刚回来就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去替皇帝办事了。
大周朝臣中最有威望的国师大人，她即便不想得罪，也不得不为之。
“所以虞从文是去截杀你的？”只不过被反绞杀了而已。
夜如玉摇了摇头，“去的就是虞从文。”
“并且，他已经成功跟何也接上头，我们是在他返京的路上将他绞杀的。”
林菀渔露出些讶异神色。
明明那天的宫宴他也还在。
这么算，那夜离京的不止是郑暄，还有虞从文。
“虞震人呢？”她突然就心慌起来。
那老奸巨猾的，就连长公主当年也莫可奈何他，这样的人，一击不中，后患无穷。
“不知道。”夜如玉摇头。
“我让明羽去追查了，三天前，明羽最后一次传递信息，人在江州，后面便失去联系了。”
林菀渔眉头跳了跳，江州，这地方实在是...
“放心，阿蕙已经赶往江州去了，都城外我也做了布置，他一旦入京，我便知晓。”
林菀渔虽想信他，但仍焦虑不安。
江州除了是回京必经之地，交通更可谓四通八达，简直是退守皆佳的风水宝地。
照理说，他们该提前做了安排才是，怎么会？
夜如玉太了解她了，一看就知道她在焦虑什么，此时也不瞒她，“江州守备，叛了。”
“什么？”林菀渔惊坐而起。
连她个不染尘世的妇人都知道，江州之于京都何等重要，可一州武职最大的长官竟然是虞家的人，光是听着都觉得惊悚。
“你放心，昨儿我受到的最新消息，陛下旨意一到，那守备就被他的副将就地正法了。”
“哦，那还好，还好。”林菀渔喃喃自语，放下心来，却独独没看到夜如玉闪烁的眼神。
见她脸色缤纷，夜如玉自然不会再告诉她，江州守备是死了，可他儿子却带着他手下最强的一队人马跑了。
这时莲心将热好的饭菜又重新摆了桌，过来喊她。
这一上午听到的东西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只觉得腹中空空，甚至连脑袋都打结了。
她也没管他，起身就往外厅走。
看着桌上的几样菜色，终是指了其中两样，让莲心送进去喂他。
饭还没上吃一口，莲心就端着饭菜出来，跟她摇了摇头。
“不吃？”林菀渔瞬间沉了脸，“不吃就让他饿着吧。”
说罢，自顾的吃了起来。
莲心盯着她，只觉得她吃饭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些，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很快，桌上只剩下刚刚给夜如玉端过去的那一菜一汤没被动过，吃饱喝足的林菀渔对着那一菜一汤发着呆。
“莲心。”她突然出声。
莲心也是一个恍惚，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夫人，我这就收拾。”
林菀渔拦住她，“待会儿再收拾吧。”
“你先去将郑伯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莲心看了看她，又为难的看向内室。
林菀渔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没事，你自去将他请来便是。”
她从不认为这府中能有事瞒得过这位老管家。
待莲心点头离去，她又看了会儿那汤水，终是叹了一口气，起身端了往里头去。
既暂时收留了他，总不该在这点琐事上计较。
敷药包扎这等留人话柄的事都做了，还在乎喂饭。
况，她心里有数，这人，着实执拗的紧，若非她动手，只怕是饿死了都不会吃一口别人喂的饭。
只是她不敢再自作多情，认为他故意躲进这府里，是因为她。
虞妃今日的令旨迟迟未到，多半已经知晓国舅的死乃是他所为，如今所有的力量必定都放在他身上，上天入地的也要将他挖掘出来。
依常理而言，不论是为了时久的安全，抑或是他和她之间无法化解的私人恩怨，他都不会躲进大将军府里，可他恰恰是反其道而行，因为此时的将军府就是全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虞家最想不到的地方。
至于虞家何时会反应过来，这将军府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进，想找就找的地方。
她默默咽下心底喷涌的苦涩，眼神渐渐冷漠。
谁说他算计失策的，只怕西山上的那一见，他就算好了今日的退路。
罢，罢，罢，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会多想，是她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