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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探蒲丘深究无魂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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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刚刚听完厝内博认错的话,还觉得他倒是坦诚,心里对他的印象扭转,没想到这念头还没捂热乎,厝内博提到这恶鬼又成了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清宁顿感不耐烦:

“正是西山白骨上附着的恶鬼,族长破除骸阵,收服恶鬼,本是为民造福的功劳,只是恶鬼未散,红叶姑娘仍旧受到骸阵鬼气的影响,故而我等冒昧上门,还望族长将那恶鬼交给晚辈。”

“骸阵,什么骸阵?”厝内博疑惑道。

清宁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判断竟然出错了不成?可是不应该啊,那白骨的特征分明就是骸阵,虽说修仙界近年来骸阵少见,但自己上一世曾经亲手破除过多次,尤其是这幅白骨的胶质化特征如此明显,自己不应该看错才对。

“怎么,族长收服那恶鬼时,不曾破除骸阵吗?”

厝内博眼神闪烁,目光在众人脸上飘忽不定:“啊,我收服那恶鬼时,乃是用的我蒲丘族镇族之宝——九转乾坤壶,我一祭出法器,那恶鬼顷刻间便被收入壶中,速战速决,没遇到什么......骸阵阵法。”

“九转乾坤壶!”乍一听见这熟悉的名字,清宁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不是自己上一世的法器吗,她记得当初栖霞山之战后,她将九转乾坤壶送给了那批村民里领头的族老,对了,栖霞山!

栖霞山也在南境,且离此处不远,莫非当年那批村民便是如今的蒲丘族的祖先。

“是的,正是九转乾坤壶,这还是当年揽月仙尊赠给我族先祖的,我族祭祀之地至今仍供奉着揽月仙尊的神像,为的便是惊醒后世子孙不忘仙尊的大恩大德,也正是有此前缘,我看见诸位云华宗的小友才倍感亲切啊。”

厝内博拱手抱拳,侧举过耳边,向着云华宗的方向遥遥致意,提起这段渊源更是精神抖擞,腰杆都直了几分,看向方圆等人的目光更是一等一的和善亲切。

方圆见他这一番唱念做打,总算是知道楮虚子“变脸”的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只是此刻众人实在没有心情与厝内博寒暄往事。

她见厝内博有种追忆往昔、越说越远的倾向,赶紧将话题拉回原点:“既然蒲丘族与我云华宗有此缘分在前,更要请族长行个方便,让我等带走那厉鬼,救红叶姑娘一命,于族长也是大功德。”

“这......非是我不愿,只是那恶鬼只是怨气深重,却无甚修为,清晨我就将它收入壶中,只怕此刻......早就魂飞魄散了,小友们带不走了。”

厝内博手指摸索着膝盖处的衣边,看起来极为心虚。

清宁看出他左拉右扯转移话题,心中担忧红叶的病情,便升起几分不满,此刻听他又找了这样漏洞百出的理由,更是险些笑出声来。

“厝内族长,你便是糊弄我们,也找个严谨些的由头。首先,九转乾坤壶从来就没有什么令恶鬼魂飞魄散的功效,你方才自己说过,这九转乾坤壶乃是当年揽月仙尊的法器,你在我们这些云华宗弟子的面前,编出这等瞎话,不觉得心虚吗?”

“第二,你说那恶鬼早就魂飞魄散了,可是若恶鬼魂飞魄散,骸阵阵法自然消失,红叶姑娘也就能自行痊愈,我们离开村子之时,红叶姑娘的病情没有半点缓解,那恶鬼分明还精神的很!”

一番话落地,厝内博脸涨得通红,坐立不安。

清宁看他现在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恶心,自己枉活了两世,竟然又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刚刚只看长相就觉得厝内博面有正气,真是万万不该。

方圆听了清宁的话,又见到厝内博这种反应,心中的不安几乎凝成了实质。

她罕见地冷了脸色,站起身,“厝内族长,那恶鬼到底在何处,还请尽快交出,若是您继续拖延时间,晚辈也只有自行入内寻找了,到时候若有失礼之处,想必族长通情达理,也不会怪罪我等,毕竟事关人命。”

清宁等人也随之起身,站到方圆身侧,无声支持。

“哎哎哎,小友莫急,莫急啊,我这就命人去取,这就去取。”厝内博看方圆似要动怒,不敢再推三阻四,示意一直没有说话的楮虚子去取九转乾坤壶,又招呼众人喝茶、吃点心,连连安抚道:“小友稍等片刻。”

众人对视一眼,厝内博既然服软,她们也不好继续步步紧逼,只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等候。

清宁见厝内博数次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出声,直接问他:“厝内族长,我看你一直有话想说,不妨直言。”

厝内博双手紧握,俊朗的脸上一副寄颜无所的表情,“哎,这事儿闹得,其实吧......这人,是我下令处死的。”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目光如刀,齐齐射向他。

厝内博惊慌之下连连摆手,推脱道:“不不不,人是我下令杀的,但是把他炼成恶鬼的不是我,楮虚子应当向诸位小友解释过,我也正在追查那个炼制恶鬼的邪修的下落。”

清宁正容亢色,“厝内族长,你最好不要再继续隐瞒,要么,你自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我们一会儿自行审问那恶鬼。”

厝内博终于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原来,那死者名叫徐怀远,本是族长府上招揽的客卿,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识文断字,还得了个秀才的功名。

他当年本想着能考中授官、出人头地,没想到之后的考试却连年失利。直到年近三十,家道中落,父母也都驾鹤西去,实在是不能继续消磨时光,这才投入族长府中,帮忙打理蒲丘城的俗务。

徐怀远行事颇有章法,处事也周道,渐渐得到族长的重用,虽没有官身,实际上却管着整个蒲丘城的运转。

他与楮虚子一个处理凡尘政务,一个打点仙门来往,算得上是厝内博的左右手。

尤其是厝内博陪同夫人在别苑养病的时间,蒲丘城的事务更是一应全都交托给了徐怀远。

毕竟仙凡有别,厝内博自持有修为在身,完全不曾对徐怀远设防。

“只是没想到,徐怀远这狗贼狼子野心,非但不感念我提拔器重之恩,竟还恩将仇报,联合邪修加害于我,意欲谋夺我族产,欺辱我夫人。”厝内博一拍桌案,愤愤不平。

他今年往返于别苑和蒲丘城的途中,数次遇袭,却次次都让袭击者逃脱。

一次偶然的机会,厝内博发现徐怀远和一个叫万钱的地痞,以及一个叫万千山的邪修私下里有联系,他将徐怀远抓回来拷问,才知道就是选怀远安排的数次袭击。

清宁听见厝内博提起邪修,心下一动,面露疑惑之色,“族长所说的邪修,指的可是袭击您的邪修,您派人搜捕的是他?难道不是那个布下骸阵的人吗?”

厝内博不解道:“这不就是一个人嘛,徐怀远和那万千山勾结害我,我抓了徐怀远,万千山却躲藏起来,徐怀远死后,他又跳出来将徐怀远炼成恶鬼,想继续与我作对,哼!最好不要让我捉住他,否则,定将他千刀万剐!”

清宁见他眼神狠厉,想到骸阵布成的那一项深受折磨惨死的条件,“敢问族长,您是用什么手段拷问的徐怀远,又是怎么处死的他,料想这徐怀远如此行径,想必......您是不愿意给他个痛快的。”

厝内博先是冷哼一声,继而得意一笑,“那畜生,哼,我先拿鞭子将他抽成个血葫芦,再将他四肢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本来我想把他躯干上的皮整个剥下来,可惜被鞭子抽得损伤太多,剥不下来,索性整个丢进锅里,小火慢慢炖了。”

听罢,清宁、林言皱眉不语;方圆和萧泽禹面色不虞;沈清和还是面无表情但是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直视。

厝内博见她们这等反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将手边的桌案拍得砰砰作响,“怎么,我做得有什么问题吗,想当初,我为了奖赏他治理有方,赏赐他大笔银钱,帮他买回家里的旧宅,甚至连我儿子的课业都交托给他,但他呢,他是怎么报答我的?!”

“觊觎我夫人,谋夺我家产,几次三番设计害我性命,誓要我死,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死得这么快,都算是便宜他了。我要是有十八层地狱里的手段,一定拿来好好招呼他这恶鬼之魂,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通通来上一遍。”

方圆嘴唇嗫嚅几下,刚要说话,坐在她下手处的萧泽禹突然伸手抓住她胳膊,方圆一愣,有些意外,最终什么也没说。

清宁正好坐在萧泽禹对面,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萧泽禹拦住方圆的行为可着实与他平时的性格不符,只是此刻的氛围,不适合细细询问。

众人不认可厝内博的酷烈手段,如此重刑折磨,实在是有伤天和,只是此事他们一群外人,实在没有立场妄加干涉,再加上徐怀远已死,回天无力,只能尽快拿到他的魂魄,解决红叶一事。

清宁压下心里关于萧泽禹的疑虑,主动翻过严刑拷打这一篇,“请问族长,那邪修万千山,可是穿一身丧服?”

“丧服,不,不是”,厝内博睁大了眼睛,眉头高高挑起,“谁会穿着丧服到处乱跑,万千山一直是穿一身黄色八卦袍,他细高个儿,尖嘴猴腮,我的人报来的消息,之前还见他在城里游荡过,只是,从他们最后一次来刺杀我无功而返后,这人就没再出现,还有万钱那个地痞,也不知道躲在哪条阴沟里。”

清宁心道“果然如此”,族长所说的邪修,和引她们来此的服丧人,的确是两个人。

对于族长的说法——万千山为了继续与他作对,将徐怀远炼成恶鬼,清宁是一丝一毫都不信。

万千山、万钱联合徐怀远,三人里应外合数次刺杀,都没能成功,可见实力着实平庸。如今徐怀远被抓,万钱出逃,万千山孤身一人,哪儿来的实力和胆量继续挑衅,像族长说的“从最后一次刺杀无功而返后就再不出现”,才符合他的能力。

而且,清宁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连厝内博都不认识的骸阵,绝不是这个万千山有能力布下的!

服丧人,到底是谁!引他们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迟迟不现身?

清宁心绪起伏间,内室远远传来楮虚子急切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疾呼:“族长!大事不好了!九转乾坤壶不见了!”

厝内博大惊失色,“什么!”

楮虚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徒儿去了书房密室,禁制无人触发,九转乾坤壶却离奇消失了!”

厝内博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朝着书房赶去。

方圆等人一听情况有变,担心红叶,也跟过去。

清宁落在最后,路过楮虚子面前时脚步顿了顿,盯着楮虚子,直盯到他两股战战,方才加快脚步跟上其他人。

·

众人到了书房,进入密室,只见密室内悬挂着一根根红线,纵横交错,凌乱之中暗含着不可言说的规律,每一根红线上都穿有一枚老旧的铜钱,铜钱不偏不倚垂直于地面,沿着红线缓缓滑动。

密室的中心,也是红线的正中放着一个雕琢细致的金丝木制展架,只是此刻展架上空空如也,显然原本应该是放在此处的九转乾坤壶早已经不翼而飞。

厝内博既惊且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好哇,好哇,万千山,还敢上门盗宝,当真是欺人太甚!” 说着,便下令手下所有府兵和修士掘地三尺也要将万千山揪出来。

方圆见他如此草率就将此事按到万千山头上,不敢苟同,“厝内族长,此事不一定是万千山所为,也可能是那个服丧人,就是他引我们来此。”

厝内博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怒火中烧,理智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服丧人,什么服丧人,我又没与他打过交道,他盗我宝物做什么,一定是那个万千山,见徐怀远的鬼魂被我收服,上门营救,这一次,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你们”,厝内博冷脸扫她们一眼,“你们在我这儿拿不到徐怀远的鬼魂了,想要,就自己去找,楮虚子,送客。”说完,不给众人再开口的机会,他便拂袖离去。

楮虚子拿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赔笑道:“仙子,仙君,这边请,这边请,族长大人只是一时激愤,诸位别见怪,别苑这边不方便招待诸位,不如这样,我给诸位安排城中的住所,先去城中安顿下来,如何?”

方圆等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跟着楮虚子离开,临出书房的门,清宁特地留意了书房的陈设,发现风格与正厅一般无二,尤其是处处可见的牡丹,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清宁按下心中的疑虑,只等着离开别苑,寻一处僻静之地好好询问楮虚子一番。

楮虚子介绍蒲丘主城的谄媚之声裹挟着清宁等人的身形,逐渐远去,这边书房一侧的花园里,却突兀地出现了服丧人的身影。

他还是那一身素白丧服,外罩宽大的兜帽白袍,手持细竹竿,在牡丹花丛中闲庭信步,悠闲自得的模样好像身处自家后花园。

晴朗日光毫不吝惜地洒下,照耀的一朵朵牡丹越发娇嫩。

服丧人摘下一朵姚黄,拈着花茎转动着细细欣赏,“小丫头有点儿胆识,竟敢拿我做筏子,让你这么一搅合,云华宗这群小鬼被指使的团团转,不知道得绕多大个弯子,真是浪费时间。”

他将手中的姚黄高高举起,对着太阳,眯起眼睛,噫吁感叹,“啧啧啧,多美的花儿啊,怎么就生了刺”。

手指骤然松开,他唯一漏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满含期待,等待着在下一秒看见花朵砸下、花瓣散落一地的凄惨景象。

可是没有!

那朵姚黄落下的地方恰好长满了厚厚的青草,还攀爬者着几根不知名的藤蔓,青草和藤蔓柔柔地拖住了这娇弱的美丽,虽然外侧有几片花瓣剥落了,但那几片只是最外侧的保护瓣,并不能影响这盛放的荣光。

服丧人盯着躺在地面上的姚黄,目光渐冷,眼中聚集起风暴。翕忽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双眼一弯浅浅含笑,冰消雪融,“罢了,天意如此,且看你自己的造化吧,我老人家便不与你计较。”

一阵微风刮过,花园里的娇客们全都摇摇叶片,晃晃脑袋,顿时簌簌作响。

待风止歇,这一方天地又恢复了宁静祥和,若不是确实有一朵姚黄孤零零躺在绿蔓上,也许服丧人的出现只是午后的错觉。

·

清宁等人已经走出了山谷,楮虚子正要掐诀念咒将他那拂尘变大,以便飞行,清宁与方圆对视一眼,一瞬间便交换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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