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已经很晚了，”雪影端了时令水果进来，有些为难的看着天色渐晚却还未离开的萧凌渊，“再晚些倚风苑雅区便要落锁，您就回不去了。”

这倚风苑分为雅区和锦区。

雅区白日里迎客，客人们由北门出入，做的是唱曲抚琴的营生，戌时灭灯落锁；

锦区落日后迎客，客人们由南门出入，做的是脂粉皮肉的营生，子时灭灯落锁。

“我自有安排，你放心，我不会在他屋里过夜。”萧凌渊伸手探了探楚落辰额头的温度，“我与你家公子相识数月，一直受他照顾，他现在病了，我也想照顾一下他。”

雪影有些诧异的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雪影，我心悦他。我想你也许早就看出来了，可我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萧凌渊起身往门外走，“我知道寒逸今日对我说的话五分故意五分真心，你在门外也听到了吧？”

“殿下聪颖。”雪影这话算是默认。

“你待他，比寒逸更真心。所以雪影，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萧凌渊在门口停下，转头看向雪影，“他，会喜欢我吗？”

“公子是雅区的头牌清倌，按规矩不能请客人到自个房间喝茶的。说句不太敬重的话，亦或者殿下您瞧着谢公子，和您的待遇相比又如何?”雪影不是楚落辰，不可能替他把话说死，只能把明面上的事实展现给萧凌渊看。

……

“昨日殿下宿在了哪?”寒逸瞧着一大早就在的萧凌渊，有些吃惊的凑到了雪影旁边。“就公子隔壁的屋子，根本没离开倚风苑。”雪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昨晚上做什么去了，一圈黑的像是墨涂的。”

“哪有这么夸张，昨日是我去锦区和……”寒逸话说了一半，被雪影一胳膊肘捣了腰侧，看了看坐在床边凳子上的萧凌渊，乖乖噤声。

——落辰，如果我说我心悦你，你会相信我吗？

萧凌渊看得出来，这几个月楚落辰对他的所谓偏爱背后，依旧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虽然这份偏爱足以让他觉得自己足够特殊，但是那无形的墙一直竖在那，让他始终无法靠近。

楚落辰转醒已是第二日傍晚，寒逸正准备去将熬好的药端来，听见了楚落辰有些沙哑的声音:“寒逸，我睡了多久?”

“公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将近两日了。”寒逸将楚落辰扶起靠在床边，“雪影她急坏了。”

“两日?”楚落辰努力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日本该是萧凌渊来的日子，不由得皱眉，“皇孙殿下昨日来了?”

“是，公子。”寒逸却没有主动说出萧凌渊一直守在这的事情。

“寒逸，药拿来了吗，公子该喝药了。”雪影走进屋子，语气里带着埋怨，“你怎么还在……公子，你可算醒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药。”寒逸笑着起身离开。

“昨日皇孙殿下来了，我却病着，你有没有替我赔不是?”楚落辰还是放心雪影的能力的，这话也就是顺口一提。

“唔?公子，寒逸没有告诉你吗？”雪影眨眨眼，楚落辰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公子，皇孙殿下知道你病了后，就留了下来照顾你，连晚上都宿在了隔壁的屋子呢。”雪影对于寒逸没有说实话的行为并不意外。

“宿在这?”楚落辰重复了一遍，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武靖王府……”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

“公子，皇孙殿下可真有趣，明明是乾国皇室，身边仆从环绕，竟然也会照顾人呢。”雪影笑着递给楚落辰一杯茶，“寒逸白日里要做工，多亏了皇孙殿下在这。”

“雪影，落辰他喜不喜欢龙井茶?”萧凌渊拿着从谢谦那交换来的龙井在门外出声，雪影瞧见楚落辰的手指揪住了被子。

“殿下，我家公子醒了。”雪影提高了点声量。

“啊，落……咳，你家公子醒了，太好了。”萧凌渊站在门口，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完了，让楚落辰听见自己私下里怎么喊他的了，会不会让他觉得唐突啊？

“殿下怎么不进来?”楚落辰叹了一口气。

“呃，我昨日未归家，多亏谢谦挡着呢，我得先告辞了。楚公子好好养身子，过几日我再来拜访。”萧凌渊把青瓷的茶罐往端药回来的寒逸的盘上一放，转身就跑。

私底下唤我名字，倒是当着我面一口一个公子起来了。

楚落辰伸手拿过萧凌渊送的茶罐，也不知道萧凌渊是拿着多久，只感觉这罐壁都有些温热。

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