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我累了，真的累了。”楚落辰似乎是想对萧凌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可是动了动眸子眼泪就不受控的落下，“如果早知如今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做出这一路的选择……落辰，让我走吧?”

“周行，退下。”萧凌渊红着眼打发走了周行，伸手抓住楚落辰拿伞那只手，“落辰，你刚刚说什么?”

“我求你，让我离开吧。”楚落辰闭上眼又重复一遍，话音未落便被萧凌渊狠狠一拽，手中的伞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寒凉的雨滴砸到身上。

萧凌渊心中有恨有悔有怨，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楚落辰要离开自己，郁结于心无处释放，只能张口咬上了被自己拽进怀中的楚落辰的脖颈。直到微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楚落辰，慌忙将人放开。

可是他没有办法去答应楚落辰想要离开的话，也说不出口挽留。

像是落荒而逃的弃甲残兵，萧凌渊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灵堂小院，抛下一句“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脖颈上的伤痕隐隐作痛，楚落辰有些呆滞的转头看向灵堂中的棺木。

究竟还要害死多少人，或因我或因我身边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的话……楚落辰几乎是直直跌下去的跪在了大雨中的灵堂小院，浸透了寒雨的青石板劈开单薄的衣裳，将寒气刺入他的膝盖。

“您为什么要去呢……”楚落辰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无路可走的绝望感蔓延四肢百骸，“是我错了吗？我不该复仇，应该听雪影的话的?可是我不甘心啊，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妹妹?”

——若你是坤国皇室血脉，或你并非清倌，本王绝不会允昊然的请求……从此之后便没有坤国旧臣之子辰公子了，你是我武靖王府的楚公子。

是我撒了谎，我本就不是什么坤国旧臣之子，是我贪图那一点幸福，隐瞒了身份。

如果在那时知难而退，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死?

楚落辰呆滞的跪在雨中，任凭寒雨浇透也不曾起身。

萧凌渊快速的返回了囚室，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费尽力气抓来的活口。

“周行，今天我什么都没查到，坤国奸细至死都不曾松口说出指使者，明白了吗？”萧凌渊的脸上还溅着血迹，眼睛也是红的。

“是。”周行明白，萧凌渊这是怎么说也要保下楚落辰了。只是中间已经隔了至亲之死的两个人，从今往后又该如何相处?“可王爷，您不如让楚公子走吧，属下想……”

“周行！”萧凌渊的剑指向了他，眼神似乎想活剥了他，“你想说什么？”

周行单膝下跪，明白萧凌渊是不会放走楚落辰的:“属下想，您还是去看一看楚公子比较好，而且属下看见您离开的时候，楚公子还没有捡起伞，楚公子畏寒，淋了雨肯定要生病。”

……

“公子的膝盖浸了寒，若是当即用药揉开便也还好，只是如今耽搁了时间……恐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萧凌渊沉默地坐在床边拉着喝下药睡着的楚落辰的手，听见医师如此禀报。

“小臣见公子的医药架上摆了许多种药物，想必是精心挑选过的，只是偏偏没有一种是治受寒膝伤的。”医师实际上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偏偏少了这一种?

“或许配药的人当时不会想到，她的公子还会有受寒或者跪到伤了膝的时候。”

萧凌渊晓得楚落辰屋子里的药都是雪影生前准备的，如今想来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有迹可循。落辰畏寒，那天大雪被按在雪里却一点事都没有。

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没能做到自己的承诺。

让人送走了医师，萧凌渊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伸手去抚平楚落辰紧缩的眉头。

“我该恨你吗，你的计划害死了我的父王。”萧凌渊将楚落辰的手握住贴在自己脸旁，“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恨你……落辰，这就是你这段时日以来的感受吗？”

恨不得爱不起，奢望回到最初的起点，怎么也做不到放手。

“你已经杀了谢谦，为雪影报了仇；雪影的残部皆被我抓获处死，也算是为父王报了仇。”萧凌渊更用力的握住了楚落辰的手，“你不是故意要害父王，我亦是被雪影引导着杀了她……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楚落辰的眼角有一滴泪悄悄滑落。

他在医师走的时候就醒了，可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萧凌渊，只好装作还没醒。

“落辰，求你了……别离开我……”楚落辰感觉自己被萧凌渊握住的手上有带着凉意的液体，他听见萧凌渊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

“我也只有你了啊落辰。”

“扯不平也好，我不要放过你，你也别放过我，好不好?你不是坤国皇子吗，那我作为乾国皇孙，你也该向我报仇才对。你现在就要走，那就报不了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