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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壹世·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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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缇月是她的名字,她却怎么也适应不起来,即便沈诗筠充满疑惑,可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无法为她解惑。

她生活在汗莫达为她编织的谎言中,听闻汗莫达即将登上王位,而比武在即,汗莫达说若是赢下王位,便要宣布她成为蛮夷的王妃。

沈诗筠发现有一个孩子时常在大帐外偷偷看自己,有一日她好奇,将小女孩儿叫了进来。

她唤她阿缇月姐姐,半大的孩子不会撒谎,看沈诗筠的眼神中好似有星星一般明亮。

小女孩儿说是沈诗筠将她救出狼口,还说要教自己读书写字,结果大家都说漂亮姐姐病了,她只好偷偷来看望。

可是小女孩儿说的这些沈诗筠都想不起来了,但是脑海中好像是有与狼匹交手的记忆片段。

她把小女孩儿抱在怀里,想履行她的承诺,教她读书写字,可是犹豫片刻不知从何下手。

按理来说她应该写下蛮夷的文字,可是在记忆里搜索了很久她都不知道蛮夷文字和语言是什么样子的。

小女孩儿看着沈诗筠痛苦的表情,额头上浮现的汗珠,小女孩儿贴心地为她擦去。

“阿缇月姐姐别害怕,王说你生了病,不记得也没关系”。

“我教过你什么?”

沈诗筠愈发不知所措,眼前的孩子很眼熟,却想不起过往。

小女孩儿软和的小手抓过沈诗筠的手,在上面写下一个【林】字。

“姐姐你说,这是‘丛生的草’的意思”。

沈诗筠感受到这个字在自己手中一笔一划,头痛欲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白衣飘飘少年郎,想看清他的脸,可越是如此越是看不清。

她痛苦地大喊,引来了汗莫达,小女孩儿在一旁偷偷抹眼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从遇到沈诗筠开始,即便有些清冷,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漂亮姐姐是爱笑的,可姐姐没有告诉过她的名字给自己。

后来在小河边看不到姐姐了,照顾她的奴婢说姐姐生病了,她偷偷来看,遇上了汗莫达王。

族人都说汗莫达不苟言笑,极其严厉,可是那天王带她进了大帐,给了她很多好吃的,问她喜不喜欢漂亮姐姐。

她手中拿着奶糕,即便小嘴没有停下,可是还是一个劲点头,她当然喜欢姐姐。

“那你要记得,姐姐叫阿缇月,这是她的名字”。

“阿缇月?”

女孩儿发出疑问,却也因为知道了姐姐的名字而感到高兴。

“如果你喜欢她,想要她一直留在这里,她就只能是阿缇月”。

后面的话小女孩儿已经听不太懂了,可她知道了姐姐叫阿缇月,并且会一直留在这里。

可是看她现在如此痛苦的样子,再想想沈诗筠教过自己的“人该向往和憧憬自幼”,她开始怀疑姐姐一直留在这里是否正确。

后来她被奴婢送了出去,可她依依不舍,沈诗筠痛苦的表情还是落在她的眼中,化成了她的泪水。

又过了很久,沈诗筠才被安抚好情绪,看着汗莫达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沈诗筠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躺回床上,背对着汗莫达,选择不去看他。

“月儿,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其实沈诗筠醒来后问过他很多自己在嘉靖的事情,可是汗莫达都是闭口不谈。

“月儿,为什么要去想那些,我们过好现在的生活不好么?”

在沈诗筠看来,这里的环境格外陌生,即便有很多自己生活的痕迹,可却没有亲切感。

但于汗莫达而言,说得越多,沈诗筠越有可能恢复记忆,所以他不能解答沈诗筠的疑惑,甚至不愿意编个故事给她听。

所以她现在不愿意见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手。

傍晚,沈诗筠见到奴婢打算将收拾好的旧衣物拿去焚烧,可一个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又来了精神。

“这些是王妃受伤时所穿,王说不吉利,要全部焚烧”。

沈诗筠看着一件一件的衣服,中间漏出的一块白玉触碰到她的手指,冰凉感席卷全身。

她拿了出来仔细瞧着,不确定的问着,“这也是我的?”

“这些都是王妃的,想必这个应该也是”。

“你们下去吧”。

沈诗筠拿到玉佩后就遣散了她们,坐在床边仔细摩挲这块玉佩,好像又看到了白衣少年,有了一瞬心动的感觉。

正在沈诗筠闭眼沉思,试图在记忆里寻找少少年的线索时,汗莫达走了进来。

她赶快将玉佩藏在身后,并未引起汗莫达的注意。

“后日就要比武了,我一定会赢下王位,届时与你携手走上王位”。

汗莫达深情款款地拉起沈诗筠的手,许下他认为最珍贵的承诺。

“汗莫达,你说我与你自幼青梅竹马,你是真心爱护我么?”

“自然!”

“那我呢?”

沈诗筠的疑问让汗莫达一惊,以为沈诗筠想起来了什么,可是确定过眼神后,发现沈诗筠并没有恢复记忆。

“月儿,何出此言?”

“我也是真的爱你么?心甘情愿嫁与你么?”

“你只是忘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敢对着上天发誓么?”

“月儿,你不要再胡闹了!”

很明显汗莫达有些气急败坏,沈诗筠只当他发疯,抽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理会汗莫达。

“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汗莫达回到了自己的大帐,脱下厚重的衣服,白色的纱布被鲜血染红,伤口再次撕裂,比武在即,可伤疤却久久不能愈合。

很快到了比武那一日,蛮夷十八部皆聚于此,乌揭也不出所料带上孔书锦来此,经过这几日相处,孔书锦已经完全获得了乌揭的信任。

前几个回合都是草草结束,走个过场,越到后面越是吃力,汗莫达已经体力透支。

终于轮到乌揭,他脱去上衣绑在腰间,露出坚实的肌肉走上擂台。

乌揭丝毫不把面前这个黄头小儿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今天这王位,汗莫达是坐不上的。

“小侄儿,听说几日前你被银狼所伤,可有好些?”

乌揭试探连带挑衅的意味让汗莫达很是不满,果然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十八部,他的这位小叔叔今日必定不会放过他。

“多谢叔叔关心,早已痊愈,不劳叔叔担心”。

“那就好,不然我可是胜之不武,再让十八部说了闲话,哈哈哈”。

两人的比试开始,乌揭招招都下了死手,毫不留情面,一开始汗莫达还能招架,可是很快伤口处传来疼痛。

他知道伤口又裂开了,今日特意选了件玄色的衣裳,这样的话即便被血浸透,也看不出来。

烈日炎炎,两人旗鼓相当,乌揭就是想消耗汗莫达的体力,而汗莫达也在找机会突破现在的局势。

孔书锦也没闲着,比武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他就趁人不注意溜出了人群,寻找沈诗筠的身影。

然而这一边的沈诗筠坐在大帐内,奴婢们都劝她应该去看看,这是汗莫达的生死之战。

可是沈诗筠却丝毫没有兴趣,她还在想那块玉佩的来历,可是大帐外的哄闹声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

犹豫片刻下,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不远处的擂台上周围人山人海,让沈诗筠打消了念头。

她双目注视远方擂台,脚下的步子没有停歇,沿着大帐附近缓慢散步,却错过了从后方而来的孔书锦。

两人都没有看见彼此,可即便如此,沈诗筠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汗莫达的大帐,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床榻上还扔着几件带血的里衣,角落里是沾满鲜血的纱布,沈诗筠情急走上去查看。

询问这些是什么情况,奴婢们面面相觑,刹那间全部跪倒在地,最终还是说出真相。

“自从王妃被救回,王日夜照拂,不曾休息”。

“王妃怕是忘了,是王从银狼手下救出您的”。

“他的伤还未痊愈啊”。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彻底扰乱了沈诗筠的思绪,她看着手中这些带血的里衣,有些心痛。

这一瞬间她好像真的相信了自己与汗莫达相爱的事实,甚至怀疑记忆里那个白衣少年只是自己在嘉靖见过的一个陌路人。

她飞奔出大帐,拨开人群,来到擂台边,恰巧看到汗莫达被乌揭一拳打倒在地。

“汗莫达!”

她大声喊了出来,汗莫达也看见了沈诗筠,她眼含泪水,可汗莫达却是开心的。

“月儿……”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试图站起来,却被乌揭一脚踩在身下。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

乌揭俯下身去,用只有两个人的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汗莫达嘲讽道。

沈诗筠看了心疼,眼泪止不住落下,却什么也做不了。可不知为何,心爱之人受伤本应有心痛的感觉,她却丝毫没有,这种伤心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汗莫达不愿意认输,想想一路的颠沛流离,不愿意在这一刻让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泡沫。

他铆足了劲砸向乌揭的膝盖,将他打了个趔趄,又忍着浑身散架的痛站了起来给乌揭的面门来了致命一击。

乌揭刚倒下,多数人都在欢呼,沈诗筠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汗莫达。

汗莫达转过身来看着沈诗筠,一步步走向她,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今日娶阿缇月为妻,这个他不惜失去生命也深爱的女人。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眼前一晕就倒了下去,沈诗筠慌张了爬上擂台把他抱在怀里。

汗莫达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为她擦去眼泪,叫她不要担心,周遭看汗莫达没事,再次欢呼他的胜利。

而此时的孔书锦也被刚刚沈诗筠的声音吸引过来,他确信那就是沈诗筠的声音,可是刚跑过来,就看见沈诗筠把汗莫达抱在怀里哭泣。

他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他冷静下来向身边的人打听。

“大哥,这擂台上的女子是?”

“你连她都不知道?她是阿缇月,我们蛮夷的王妃”。

身边的人都只顾着庆祝,只有孔书锦的脑子跟充了血一般嗡嗡作响,一时搞不清状况。

阿缇月是谁,如果她是阿缇月,那沈诗筠在哪,这个人一定是沈诗筠,那她为什么会成为汗莫达的王妃。

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他要想办法找沈诗筠问个清楚。

很快,大帐周遭点满篝火,众人载歌载舞,庆祝迎来新王。

蛮夷未来可期,汗莫达王年轻有为,凭实力登上王位,所有人都相信终有一日汗莫达会带领他们扩大疆土成为天下主宰。

汗莫达与十八部统领在大帐内歌舞升平,沈诗筠在自己的大帐里悠闲的坐着,她决定不再去想过去的种种。

打算一心一意与汗莫达成婚,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她的宁静。

孔书锦闯入她的大帐,让她惊恐,毕竟几日来的惊恐已经让她有些殚精竭虑。

“公主!”

孔书锦看见她安然无恙,喜笑颜开,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就是沈诗筠。

“你是谁!”

孔书锦皱紧眉头,“我是孔书锦啊,公主你不记得我了?”

“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什么公主,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了”。

孔书锦看清了局势,沈诗筠不是跟他闹着玩的,眼下他必须先安抚住沈诗筠。

“你莫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想来是你与我一位故人长得极像,怕是我认错了”。

看沈诗筠不再说话,而且情绪比较稳定,才继续问道。

“姑娘可否愿意告知我姓名,多有唐突,属实打扰”。

看他彬彬有礼又不像个会功夫的,沈诗筠才放下警惕心。

“汗莫达的王妃,阿缇月”。

时间好似静止,让孔书锦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不能打草惊蛇,他要搞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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