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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京城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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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人,发出微弱的抻唤声。金贵乱发遮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挤满肥肉。那道骄傲的女声又从小楼的方孔轩窗里冷冰冰地溢了出来,似乎被惹怒了,“无礼狂徒也敢坏我兴致,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她说完便有两个高头长身的侍卫拿着两根一丈长的棍儿踢进了门:对着被摔昏的金贵狠狠打,两根粗棍上下翻飞,不出几下,便沾上了血,弄得整个棍棒红通通的。约莫打了二十来下,直打的口鼻都是血,血丝从口腔里咬碎的牙齿缝中挤出来。金贵已被打得在蜷缩在地上,出一半的气儿。我看那手段极其残忍,刚想一句劝,只剩半条命的金贵又被拖起来,拖出小楼扔在外面,任由其自生自灭。片刻,又被拖起来,往东市那头去了。

陈毓看得倒胃口,悄悄对我和关海说道:“……这是哪个人,下手这么狠?”

我们正说话间,忽听楼里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在后头道:“小姐——小姐!等等,小姐不品茶了吗?”

那丫鬟听声音年纪不大,她呼喊的‘小姐’应该便是方才殴打金贵的女子。

“……还品什么?兴致已被打搅,再怎么喝,茶也是酸的!”声音倒是一股柔劲儿,只是语气不太亲善。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从二楼下来,身段十分窈窕,登着花步急走。

等她经过时,一阵香风袭来,鼻间能闻到一股子似有似无清冷的雪香。再看那女子,年纪约二十,顾盼之间,眉眼如烟似雾,冷艳逼人。瞳仁里一汪秋水,我见犹怜。

真是:明眸善睐,肌不涂赛雪,唇不点而朱。

那女子见我们齐刷刷盯着她,面色骤然冷下来,抿紧了樱桃似的丹唇,厉声朝我们呵斥,“好个好色之徒!秋婵,替我挖出他们双眼!”

我心道此人好生厉害,看着貌美,心肠却冷硬得似块僵石。

“是姑娘美貌动人,在下和我的朋友才多看了两眼。”我赶紧道,“还请姑娘谅解。”

门外的通节竹青翠欲滴。扁形的嫩叶悄悄探出头来,被风吹得微微打脑袋。

她盯着我冷笑一声,没再追究,转身要走。离去时,左侧深巷阴影里,斜遮的大叶榆树后,慢慢搀扶走来了两人,一老一少,老的背影蹒跚,少的似乎跛了脚。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我忍着饥肠辘辘,朝两人看去,一高一矮中,为首的是个绑着发髻的少年,虽然跛了脚,仍把脖子抻得挺长,他伸出手来,朝那名女子指了指,接着对他身旁的人说道:“爹……就是她!那日我本照着爹的要求,挑了几个清贫的女子到青楼去,却在半路被她的手下截住,将我打的鼻青脸肿……就是她下的手!!”

少年旁边站着的富贾,头发已然花白。见了那女子,先是眯起眼睛,叹息一声。“……这可真是美人啊。”他笑了笑,阴冷地站在榆树下,“可惜阻人财路,也不成规矩。”富贾笑了笑,这一次他咧开嘴,眼神闪了闪,竟露出一丝猥琐。

“实话告诉你,美人儿,如今你落在我手上,你可去洛阳城中打听我名头,可不是好惹的人家。不过,只要你肯跟我儿道歉,跟了我,我便保你这一辈子,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亦享之不尽,美人儿,意下如何啊?”

那美人嘴角勾起,薄息之间,一句话轻飘飘地出来:“………富贵荣华?”

若换做寻常女子,富贾提及的这般待遇也算优厚,可偏偏令眼前的人神色冷了三分。她抬起下巴,用一种高高在上姿态睥睨着两人,似乎是很不屑的笑了一下。

她道:“秋婵,着人将他二人在洛阳的家财田宅全数买下,再打断他们的手脚,逐出城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被叫做秋婵的丫头正是之前在小楼追她的,两双麻花辫,一双丹凤眼,做事麻溜儿,立马去传人了。

“哦……”美人丝毫不顾眼前的两人,转头来继续道,“记得要把身上的衣物也一并除了,一件也不要留。”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少爷脾气烈些,年纪轻些,自然受不得这种屈辱,抬手便要朝女子打去。谁知那拳头捏紧了,被美人躲过,又反手把他手扣住了,痛得少年叫唤,“放开我!”

“啊——!”清脆的一声咔嚓声,少年活生生被卸了一条胳膊,软塌塌地挂在肩上。

身旁的富贾见了,站立不稳地跌坐在地,见他儿子已疼晕过去,一把扑过去抱住,两眼马上落下一层泪来,“造孽啊——!我儿——!”那哭声寸断,任谁听了也觉得不忍,虽然此前这两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父子相拥而泣,父亲心痛儿子,也确实令人揪心。陈毓早已看得别过脸去,又不敢贸然上前,不多时,那富人还在哭自己的儿子,哭得鼻涕眼泪横流,长吁短叹,又从两旁道上来了一堆人,抓起二人便走。老富贾双腿已经无力站立,被人拖着走,口中喊着,“我儿——!放了我儿!求求姑奶奶——”他儿子如牲畜似的被提着脖颈的衣领,脸被勒得发青色,仍没有醒来的意思。富人便一路都在哭喊求饶,声音响彻云霄,那女子却如听不见般,走过榆树叶铺盖的深巷,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场热闹看完,我身旁的陈毓已经摇头,口中连连叹气:“可惜,这人再美,却是心肠恶寒之辈,我陈毓终究喜欢不起来。”

我听那话几分沧桑,和他年纪不符,笑了一下,问他:“陈兄似乎很有感触?”

他尴尬地一摸鼻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贼头贼脑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是喜欢温柔些的。”

我见方才那名女子整个儿模样和她行事,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想到之前关海还说要去看美女,便拉他衣袖,对他小声说:“关兄,你日思夜想的美人要走远了,要不要追?”

他眉心不展,端着一张脸,严肃问:“什么日思夜想?我现在只想吃饭!”

他竟然一直在想着那只烤鸡……

无语片刻,我对他说,那先吃饭,吃完跟我去碰碰运气。关海表示怀疑,但经不住烤鸡的诱惑,几人狼吞虎咽地吃了。

吃完烤鸡,我叫住白眉,彼时她正在啃最后的一根鸡腿儿,嘴角沾了油渍,我对白眉说我和关海有事要办,让她和姜闯先安顿好姬雪和陈毓。白眉舔完手指,对我点头道:“好的,少主。”我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张脸上拨动的油腻嘴唇,拉着关海便从小楼出去了,看看天色,一阵风吹过,吹得灯火摇曳了两下。

寂静的辉光已然倾颓,爬上屋瓦和墙檐,拉得地上人影又长又细。关海问我们要去哪里,侧过脸去,看他侧脸越发神俊。我朝他笑道:“关兄,不是一直想见那位京城第一美女?”他疑惑,“我方才见到她,是一个人往东门那边去了,你说,万一遇上什么坏人,可怎么是好呢?”

黄昏静谧,伴随光影落在我和他脸上,加深了轮廓。

他的步子不知怎地停了,又定定端详我一会儿,如打量一个物件儿。

我盯着他的脸,看他瞳孔都染上深色,以为他要很正经地说什么,谁知他只是叫了叫我的名字,说:“弹琴的——”

我忍不住眨了一眨眼,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什么?”

见他竟然很认真地回答了,“说真的,本大爷方才特意打量了许久……”,他放缓了语速,端详我道,“照我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还不如你看着顺眼。”

“我看,这‘第一美人’的称号,给你合适——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发爽朗,也越发大声,我没想到他竟然取笑我,又见路边不时有人盯着我们打量,一时尴尬地脚趾都在用劲,脸也有点烧,索性拔高音量叫他:“关海!”

“生气了?”他见我真的生气了,收了笑容,伸手要来拍我肩膀,我躲开来,率先朝东门那头走,想把他甩在后面。他自知玩笑开过火,也不敢再来,两人便一前一后走着,转过一个深深的栽了歪脖子柳的巷口,我已经忘记还在同他置气,问起来这些柳树怎么全是歪脖子。

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起来:一条青石板路铺伸出去,歪脖柳的柳条千缕万缕地闯入眼帘,密密匝匝,剥开绵密的柳条,一座方正、孤寂的古楼这才映入眼,扇形的朱红漆的门顶,对挂了一行白纸的灯笼,从里面透出淡黄微光。

这座古楼面前,站着方才那位女子,因大门紧闭,她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不断用手去敲那扇朱红漆的大门。

“月香姐姐——”她似乎在叫什么人,只是语气急迫,连声音都略有些发颤。

“开门!开门!!!”

那扇门纹丝不动,门上挂着一个深红色的铜狮锁芯。门口的纸灯笼就在她头顶轻轻飘荡,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踏着一截石板要走过去,竹楼在天色下已经整个暗淡下来。女子听见背后发出的响声,转身来一看到我们,便又惊又怒,“又是你们?!”

我只得略略躬身,施以歉意,原本我以为跟着这名女子,便能借机探查到洛阳的情报,谁知她竟来了这种地方找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道:“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她仍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

看她神色慌乱,此处一定有什么秘密,我道,“方才见姑娘一直敲门,可是这门无法打开?”

上前一步,那道朱红色的铜门,就在眼前,门柵被铜狮芯紧紧锁住,我暗自聚力,将魔气唤出,手却在触碰到锁芯时被弹了回来……

这是!?我的魔气竟然无法打开这扇门……

“这扇门上施了地缚之法,寻常方法是打不开的。”关海道。

那美人一愣,径直看向他,打量了一眼,“你……你能打开这扇门?”她说,“若真如此,我燕熹必有重谢!”

关海说:“美女姑娘,麻烦让开。”他又补充道这里危险,让燕熹站到一旁去。

美人:“………”

他径直走过来,示意我和燕熹都站到一旁去。我们刚站到旁边,想看他到底要怎么开门,就眼瞧着他立在门间,把双手虚合起来,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在胸口划了一个什么图案,“汇天地之气,聚六合之法——破!”

哗啦一声,门打开了,一阵风从里面吹出来,莫名寒噤。

燕熹见门开了,顾不得说话,几步便跑了进去,她一进入里面,空间漆黑一片,我和关海根本看不到她。两人心知里头肯定有些什么非同寻常之处,也跟着追了上去。

进了门,里面空无一人,偌大的厅堂,黄梨木的流光地板、几案空空如也,墙边只有挂着的旧油纸伞和衣裳,那衣裳宽大,像是唱台服。

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竹楼。里面三层隔间,都紧闭起来,雕花的窗篓也紧闭着。出了厅堂还有一个小门通向后院,门扉半掩。

关海指了指大厅正中的戏台子,我看过去,第一眼便觉得这是个唱戏的台子,台上的道具还堆叠着:一双红色的纸鞋随意搭在一旁,地上散落一些折扇、铜钱、香炉。那戏台子背后的匾上挂了三字:月下香。

“月下香?”我喃喃,见大厅寻不见人,又一一推开三个隔间,到了第三间,房里还是没人。红木的双飞床榻上,床褥叠得整整齐齐,桌面上的台布也是摆放端正,看起来像是才打点完。

细小的风从风口灌进来,我仍有些发冷。

人究竟去哪了?

我拿起桌上的玉盏,关海恰好走进来,看了眼我手里的东西,忽然道:“别乱动。”

“关兄?”

我忙问怎么了。他走过来,两根手指又在我眼前一点,似乎拉出一道真气,空气微微波动后,我眼前的东西竟然都变了样!

隔间里的绸缎完全变成揉皱的床被,上面黑绿色的霉点斑布,角落里的蛛丝暗结,地板上蒙了厚厚的灰尘,我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缺了口,乌泱泱的茶碗……

放下桌上茶碗,还没来得及问关海这是怎么了,后院忽然传来燕熹的声音,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关海脱了衣裳,我问他要做什么。

身上忽然一暖,是他把衣服披在我身上,起身笑:“弹琴的,这一路走来,你都打了几个喷嚏了?”

我愣了愣,跟他道了声谢,加上我确实觉得身体极寒,也就不再推辞,跟他往后院去,正见到燕熹。她站在一棵壮硕苍颓的树下,满树红得娇艳,纷纷扬扬地飘洒。

是一棵红梅树……

红梅树下,正是燕熹。不知为何,越看那梅树,越发凄清。我越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为何我总觉得,这梅花原本不应该是这个颜色?

“奇怪,为什么越看越觉得,这梅花原本应是白色?”关海说。

我看向他,心里吃惊不已,他与我有一样的想法?!

落花纷飞如红雨。

几片飞过眼前,看那些花雨飘落在燕熹身上,肩头,融成一幅极美的景。

“故弄玄虚,这梅花不就该是红的?”燕熹说。

不知何故,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头顶的昏黄光线被吞没,整个天顶倒挂下来,呈现一种闷青色。这闷青色映得人和景发青,整个画面似乎被拉扯一般。天色仍然在逐渐加深,越来越黑,越来越黯,半刻钟不到,整个空间仿佛被巨大的怪物一口吞噬,伸出手看不见五指,四周更是寂静的可怕。

这种比夜色更浓烈的黑尤其诡异。

……

黑暗中,有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小小的,细细碎碎的,急迫的,也越来越近。燕熹的声音忽然之间传了出来,那些细小微弱的响动捕捉不到了。

她叫了一声:“月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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