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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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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道,“月香姐姐!”

我脑瓜子嗡一声,方才我们到处都找过了,这屋子并没有人住,这个叫“月香”的人,是从哪儿来的?

远远儿的,似乎有个人影,端着烛台走过来。近了看,那女子一身戏服,嘴巴上了一层红,面涂得惨白,倒像个白无常。这模样便是白日见了也要害怕是见了鬼……

“呵呵~”那女子嘻嘻地笑。

她手中的火光照出我们三个的影子,摇摇晃晃的,在地上拉长,如摇曳的烛火。女子又走近了一步,她脚下正穿了一双小巧的鞋,笑着说:“燕熹妹妹。”

“姐姐去哪儿了?”燕熹说。

“呵呵~”女子仍嘻嘻地笑。

“小心。”关海忽然把我拉向他身后,又挡在燕熹面前,他盯着女子,能明显感觉女子神色一滞,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我越看越觉得她的脸很僵,笑的时候,脸上的肉并没有动,只是嘴角单纯地扯动。燕熹却上前一步,道:“月香姐姐,太好了!姐姐没事便好,这几日,都每天都来这里,见着门天天锁着,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她说完,拉起月香的手,迟疑了一下,“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凉?”

月下香道:“呵呵~我没事,只是有点着凉……”她笑起来,“妹妹能来看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两位,是妹妹的朋友?”

她转过脸来,盯着我们,我发现她的瞳孔似乎有些涣散了,黑眼珠占了一大半:“妹妹身份特殊,行事难免低调些,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关海挑眉,眼神扫了燕熹一眼,笑道:“原来方才打人、挖眼、把人赶出城都算低调了,弹琴的,看来我们这一路行得还算挺保守的。”

我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燕熹瞪着他,月下香一直保持着微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令我总觉得奇怪,她继续道:“我这就去为几位添置热茶,还请几位到厅中一聚。”

转过身去以后,烛火瞬间照亮了地面,我这才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看:我们有四个人,为何却只映出了三个影子?

视线移到月香脚边,一瞬间,我感觉后背全被冷汗打湿了。

月香的脚下,空空荡荡,并没有映出她的影子……

而且穿在她脚上的那双红鞋看起来非常眼熟,“慢着……”我道,月香又转头过来,脸色仍旧惨白,白得像一张纸。

“姑娘,你穿着这么不合脚的鞋走路,不会摔倒吗?”我问。

女子面容瞬间扭曲了一下,五官几乎错位,在我怀疑之时,再看又是正常模样,她笑道:“呵呵,这是我们戏子专用的鞋,我已经穿得习惯了。”

她又一次笑起来,这次嘴角提起来,提得更高,脸颊仍僵僵的,声音变细了些:“呵呵~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去换了来。”

“关兄,燕熹姑娘,小心!”我悄声对二人说道。

月香走了一阵,半天不见回来。

这时,大厅里似乎传来一阵咿咿呀呀之声,一开始只是幽微的人声,隐约有悲泣,随后吵闹了起来,唱声大了。

“他命我送与老父亲,

不料爹爹饮下去——

七——窍流血——命归阴。

娘亲说我下毒药,

把我送与县衙门——

县衙一怒~~~刑上身,

把我十指都抡破——

满口含冤无处——伸。

午门一刻断了~头,

血流一地~铺成河~”

我们三人循着戏歌来到大厅,之前空无一人的厅中,亮了凄美的红烛,一排一排的,将戏台密密匝匝围了一圈。中间站着几人,红衣的红衣,白衣的白衣,那火光也通红,映红了几个戏子的脸。“咿——咿咿——呀~”红衣的唱起来,声调凄凄;白衣的跳起来,表情呆滞。

我看得鸡皮疙瘩一身,从那片红烛光中走出来月香,惨白中通红一片,渗人的慌:“茶已经泡好了,请公子坐下来慢慢喝~”她端给坐下来的燕熹一盏茶,笑了:“妹妹,姐姐还特意为你泡了你最喜欢的香螺,来,尝尝……”

燕熹正要接过茶盏,我拂袖打断她,杯盏落地哗啦一声碎了。

“燕熹姑娘,这茶喝不得!”

不知何时,唱曲声突然停了,再转头时,那些戏子竟消失不见!

燕熹道:“你说什么?!”

我背后的琴身已经开始颤抖,用手按住不安的琴,朝月香冷声道:“……阴魂?休想害人!”

“月香”笑了笑,突然狰狞起来,嘴角直接裂开:“讨厌,你竟然看出来了……”“月香”的脸颊突然凹陷下去,整张脸失去了弹性,干瘪的眼眶挂了眼珠子,朝我们尖啸道:“啊……好……好讨厌……”

骨碌一声,是她的眼珠掉了一颗在地上,围着她自己的脚下转了一圈儿。

“咯咯咯……燕熹妹妹……燕熹妹妹…不…喜欢..…我泡的茶吗?”月香的声音陡然尖细,似有人用又尖又长的指甲细细抠弄墙壁留下深深的划痕。

“你不喜欢我泡的茶吗?!!”她尖啸道。

燕熹早就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不少汗,身子微微颤抖着,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月、月香姐姐?!”燕熹的声音已然带上哭腔。

月香发出一阵极其痛苦的□□,整个厅堂全是她的怒吼声。接着,她慢慢地张大了嘴,越张越大,最后竟然盖住了整张脸。那已然变形的脸上,眼珠暴突,一只眼凹陷,露出空洞洞的眼眶儿,猛朝吓傻的燕熹扑去!

我眼看拦不住,拿出琴来,右手一拨,琴音泛泛裹挟了一道魔气便对月香飞去,刚好打在月香身上,令她凄厉地大叫,双手伸直在胸前,片刻后,月香突然消失,烛火灭了。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黑暗中,燕熹哭哭啼啼之声稀碎,我摸索着走到桌前,想去拿之前那个烛台,却碰到什么,忙问:“谁?!”

我只听见气喘声,半晌无人回话,正要再问一声,烛火突然亮起来,我这才看见面前的人是关海。他的脸色很苍白,头上有汗珠,似乎才经历了什么,令他仍保持着一副戒备之色,靠在墙上微微喘息,胸口随之起伏。

燕熹跟着走过来,她以为是月香,于是问道:“月香姐姐?”见到是关海,以及我还站在他旁边,微微一愣道:“是你们?”

我和关海面面相觑,燕熹却见桌上还有一台烛火,她马上抓起来,我拦住她:“燕熹姑娘?”

她却推开我,自己端起桌上的烛台要走,这时我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她身后的阴影里,那人似乎穿了一身官服,额间贴着一道符,那黄符遮了脸,只看得到青黑的嘴唇。瘦长黑影伸出两只手,尖利的指甲飞快朝燕熹攻过来!

“燕熹姑娘,危险!!”

燕熹来不及回头便被我一推,撞到角落的墙壁,她轻哼了一声,我的肩膀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一下,连带着衣裳也被划破。

我又被人影推了一掌,一股大力将我击飞出去,也撞到墙上,背部被撞得生疼,感觉脏腑都移了位。我心道这什么气力,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一掌击飞,直接飞起来,半空中就咳出一大口血,又被人接住,关海带我躲开黑衣人的一招,将我轻轻放下来贴着墙。

他的眉心拧起来,把我放在那里,叫我不要到处动,“我来对付他。”

黑影双手握成爪,厉声朝他扑去,关海抬掌接下他一招,退后几步,从腰间缓缓拔出长刀,寒光乍现。他背对着我,认真审视着黑影,接着一个疾步上前,眨眼之间,已近身朝黑衣人劈砍下去,可那黑影躲避极快,等关海再去追时,人已经退回阴影里,看不见了。

我刚想叫关海回来,他想也不想便提刀跟了上去,一同没入黑暗中……我在明处,他俩在暗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心下担忧,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焦急万分。喊了几声“关海”,也不见他回应,更急了。

那边燕熹总算平复了情绪,朝我走过来,脸上不再抱有很强的敌意,反而有些歉意地看着我,问我:“你、你没事吧?”

“多谢燕熹姑娘关心。”我心不在焉地回她,想到方才的黑影脸上贴了一道黄符,总觉得分外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下子触电似的弹起来,我朝黑暗中大叫,“关海,不能杀他!”

一阵光亮闪过,我被晃花了眼,短暂的刺目光线过后,整个房间亮了起来。几缕微弱的阳光终于从缝里折射进来,透进来的还有光中浮动的细小尘埃,能看见外面的垂叶。

这才明白,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关海已长身站在戏台一侧,黑影被他重伤在地,我叫他:“关兄?”关海这才走过来,问我伤口如何,说自己身上还有几颗仙药,让我全都吃下去。只怕吃下去又得没半条命,我摇摇头,告诉他:那个黑影不能杀!

他疑惑地挑起一侧眉,想听我继续说下去,这时后我们都听见了白眉的声音。她喊道:“少主?!你受伤了?”

我和关海马上朝门口看去,只见白眉、姜闯和陈毓、姬雪几人都站在门口,神色十分关切。我忍着痛说:“你们怎么来了?”

姬雪先跑过来,看到我的伤,着急起来,“柳公子,我先替你疗伤!”她说着,一面示意我躺下,我躺下后,她也蹲下来,两手交叠,半握成圈,手心凝聚起一个白色的光团,一股暖流慢慢随着光团覆盖到躯体,体内被冲散的经脉也慢慢恢复,心中觉得奇妙,对她笑:“冰息之术果然厉害,多谢姬雪姑娘。”

她亦笑了笑,点了点头,眼角微弯。

白眉和姜闯见我好了,把目光投向戏台上的那个黑影,白眉的眼神落在浑身是血的黑影,忽然黏住不动了般,她叫道:“赫郎?!”

我们都愣了一下,陈毓指了指黑影,又指了指白眉,问:“他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吱呀一声,是后院的门被吹得晃动。白眉点了点头,一齐看向黑影,一直没出声的燕熹走上前去,打量黑影片刻,犹豫了数秒,最终发声:“你就是月香姐姐信中常提到的赫郎?!”她道,“……你、你不是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方才黑影出手之时,我便察觉出他身上有和白眉相同的地灵之气,加之来洛阳时,白眉跟我们说起过她的那位“故人”,这才怀疑此人身份。只是他如今情况不太妙,一连喘着粗气,还身负重伤,白眉三两步跑过去,扶起黑影,转头瞪了关海一眼,责怪他道:“怪仙人?你打伤了他?!”

关海面不改色,又扫了赫郎一眼,对着白眉说道:“你自己问他!”

赫郎早已双目赤红,哪里还有什么神智,口中只是不断重复道:“……杀人凶手……我要找杀人凶手……”

我见看这般反应,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只能先令他恢复神智。便叫姬雪替他疗伤,姬雪应了,走到戏台上去给赫郎疗伤。

她施法止住了赫郎的伤口,赫郎先是咳了几声,过了一会儿,伤口不再流血,面色也慢慢平静下来。

白眉一直守在他身边,看他额头汗湿一大片,给他擦汗,又仔细替他包了伤口,脱衣服时,赫郎躲了躲,无奈没有气力,只得任由白眉把他衣服扒下来,包扎好以后,白眉才问:“赫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赫郎虽已恢复神智,但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开口。这么细看,才发现赫郎非常年轻。

我看着他,对他说:“你不用有所顾虑,方才对你有些误会,我们并无恶意。”我说,“这位燕熹姑娘,也是月香的朋友,也许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眼神,有所松动,清秀惨白的脸上,嘴唇微张,终于开口。

“……如你们所见,我本是此处的一名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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