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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复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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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光大好。

难得的晴日,太阳从卯时一刻便探出头来,还没化干净的枝头、寨顶的积雪,在晴光下泛漾着暖意。

这几日,我和关海夜夜去主营地悄摸打探,果然是每个时辰都会换人值守,不过每次值守在门口的,只有固定的两人,其余的几十人则会绕着主营从后山上去,在前后一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巡逻。摸清了值班的时辰和规律,我和关海商定,一旦风瑾那边回了信儿,便在当夜子时三刻,假扮成门口值守的两人,伺机行动。

只是我没想到,风瑾居然会用飞鸽传书这种土掉牙、还容易暴露风险的传统方式来报信。所以那日清早,晴光正好,我睡醒起来时,瞧见平安早早地起来坐在空坝里,也并无察觉什么不妥,反而看着他尚稚嫩的身影,倍觉亲切。

手伸出被窝时还感觉到冷气,昨夜一定是下了雪。我穿衣走出去,见平安两脚安放在土堆旁,土堆里烧着大火,火苗和枯树枝发生作用,爆得噼啪直响。原来他昨天捡了一下午的枯树枝,是为了生火。平安把那些树枝围在脚下堆砌成圆形,在火堆中间穿了个低低的树架子,底下生着火,背着我正烤着什么。

我闻到一股子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快发作了。寻着香气过去拍拍他,却见他正专心往里面添柴,额间有一骝未梳上去的发丝,挺有烟火气。

“平安,你在弄什么吃?”

他烤着一只又肥又大的乳鸽,一见到我立刻笑逐颜开,熟练地翻了翻烤鸽,露出鸽子被切割开的肚子,烤得黄油四溢。我突然看见那烤鸽子的右爪有个圆形印记,等等……这印记……是信鸽?

我一下子急了,用力拍了拍大腿,脸上是十分懊悔的表情,平安吓得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顿时觉得一股血直冲天灵盖,感觉之前大半夜折腾的功夫都白费了,结巴道:“你、你……竟把它吃了!”

“这是不能吃的?”平安的脸比我还惊讶,耸耸肩,“我今早见它扑棱棱直往我身上撞,这样子,不是摆明了要吃它?”

我有苦说不出,简直比被人扇了一巴掌还难受,难道这才是风瑾的信鸽吗……风瑾做事一向稳重,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传信呢!而且我认得那右爪上的图案,梨形红印……不会错,这就是魔族用来通信的符号!只是……这鸽子竟然这么不中用,被平安给烤了!

不知道平安会不会发现什么,我提起一口气,小心试探了下:“对了,平安,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这鸽子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平安满腹狐疑,喃喃半天。“鸽子身上能有啥东西……鸽子蛋?”

他最终没能得出这鸽子到底有啥古怪,我心里却踏实不少,看来平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这鸽子似乎并没有绑什么信物……还是说,风瑾用了什么其他的方式?想到此处,我立即追问平安。

“平安,你是在哪里发现这鸽子的?!”说话间,平安烤好了鸽子,递过来一条鸽子腿。

不得不说,这鸽子肉真香。尝了肉味儿,我让平安拿点进去给关海也尝尝,毕竟这么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沾过荤腥。

平安进去后,我自己来到平安说的找到鸽子的地方,那是帐篷右后方杖篱外,一颗古苍木旁边,据说当时这只鸽子就是站在这颗树的树梢上,朝平安扑了过去。

我望着树下,还散落着一些仓木结的果子,这种果子味道苦涩,不可入汤。

树下并无不妥,忽然,我抬起头,看见浓密的树梢深处,有一个隐藏的树洞,只因为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才让人忽略了。

把手掏进树洞一模,我果然摸到了一张皮子,拿出来一看,什么也没有。不过这种皮子取自一种叫做鸸羽的动物,鸸羽的皮柔韧有弹性,遇火不化、遇水不腐,若是在鸸羽皮上刻字,则字不会显现,只能遇到明火才能显现,并且毫无损坏。我手里这淡黄色的皮子就是鸸羽的皮,看来,风瑾是怕其他人发现他藏在树洞的秘密,因此特别用了鸸羽皮来传信,果然是深思熟虑……

我佩服风瑾的机瑾,他早就料到信鸽传信会冒风险,便将此信藏在深山树洞之中,又料到我会找到鸸羽皮,才用这种方式给我报信。催动内力,在指尖凝聚一团明火,对着鸸羽皮烧起来,渐渐地,皮上赫然显现出风瑾的字,字体神俊有力,若惊鸿般滑过眼前:明亥三刻,邪豸啼,天火落。

接到风瑾消息那一刻,我便知道,时候来了。夜里和关海在主账打探的时候,找了个地儿,躲在对面看不见的山沟里,我把白天风瑾信上的东西同他说了,但我也有一丝疑惑和忧虑……

“你是说,谁会施展天火之术?”关海眯起眼,勾了勾唇角,“这回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哦?关兄何出此言?”他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关海悠悠地道。

“你真的会天火之术?”我凑近他,看他蓦然放大的脸上纤毫毕现,完美无瑕。

我又惊又喜,惊讶他竟会这种厉害的法术,不由得对他更添了几分好奇,也许是我盯着他的眼神太过□□,关海偏过脸去,“弹琴的,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不是很高兴,“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关海摇摇头,耳尖微红,有些恼色,“那倒不是,只是今后还是莫要这么看着我了!”

我一头雾水,他莫不是今早睡着时头碰倒了桌角,头脑不太好了罢?但此刻对他的好奇大过了疑惑,我还是问道:“关兄是怎么修得天火术那般高明的仙法?”

他浅浅一笑,似乎很受用我的话,手指摩挲着下巴,“你是不是,从此觉得本仙人形象高大、英俊潇洒,比那些仙人都厉害上许多?”

他可真是经不得夸,我还没夸呢,就膨胀得不得了,若是顺着他的话头说,岂不是要给我来一出‘大哥收服小弟,小弟从此乖乖听话’的戏码了……我真想就地翻个白眼,又听他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师傅教我的。”关海眼神迷朦起来,“虽然我师傅是严厉了些,冰冷了些,可他是真的厉害,我知道,他心里面也是关心我的……”

“天火之术本是天界召火的一种咒语,本名业火,只因这禁术本身太过强大,施法之人,若是没有深厚的仙法,断然扛不住咒术的力量,终将被其反噬,因此又被称为禁咒。”

“原来还有如此说法……真是有趣。你们天界的人,也有不敢触碰的东西,也有这许多条规。”我笑起来,眼角微弯。

“天界的条规可比人间多了去!本仙人最烦那些什么规矩,当初背什么《仙界守则》、《仙界生存指南》、《仙界纪年史》这些书简直背的本大爷头痛!”

听他说起背书那段经历,真是又乌龙又好笑,我笑了一会儿,随即又想起他说的话,遥想这世间竟没有完全自由之地,世人所念又是什么呢?感慨道:“人人都想成仙,又怎会知道,令人艳羡的仙人,其实也有那么多烦恼,那么多做人的规规矩矩呢……”

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在认真想我说的话,我们都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静坐了一会儿。

他的声音温柔了下去,看着我,笑着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么轻松地坐在一起,这样面对面的……”

这样的话语亲切,一下子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在我面前坐着的,不再是遥遥在天上的一个仙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与我谈天说地的,普通人。我呆愣地看着他,看他的眉目,他的双眼,鼻子、嘴唇,那样真实。令我忍不住恐惧这会不会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里,我和他这样随心地坐在一起,放下仇恨、偏见,只是做一对寻常人。

“是啊……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和关兄一起……谈天说地。”

营地里三三两两幽微的灯火还隐隐约约晃动着,他的眼里,也有烛火的倒影,更有我的倒影。

他的眼神,那样明亮,笑容十分自信,透露出主人洒脱飘逸的劲儿来:“哈哈,一定会的!若是身边有酒,定要与你不醉不归!”

那夜借打探敌情‘谈心’之后,我和关海格外注意主账的人员流动,轮班值守的规律已经摸清,就待机会下手了。

当夜亥时一刻。

我和关海起身,我去引开巡逻队伍,关海找了个地儿安静准备‘召火’。

亥时二刻,夜里深露沾湿衣袖,万籁俱寂。

亥时三刻,忽听怪鸟啼叫,其声如婴儿泣,惊飞群鸦。

关海紧闭双目,刀削的面容埋在阴影里。此刻,他正席地而坐,两手搭于膝侧,细看下,身边衣袖无风而动。

片刻后,关海睫毛颤动了一下,身体微倾,他的眉心突然出现了一道冰蓝色仙印,随之双手中竟渐渐发出一阵红光,那两道光在手心凝聚,变作两颗深红色珠子,珠子周围散发出一圈红光,十分诡异。

“召——来!”关海大喝一声,双手迅速上下游走,风驰电掣间,两手交并,双掌相对,手指猛然一屈,火珠光芒溢盛,深红交错间,关海倏然睁眼,眼里已是血红一片,仿佛和红珠合为一体,‘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一道永劫天火降临人间。

邪豸啼,天火落。

怪鸟哭叫声此起彼伏,携同天火一起降临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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