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昀收回匕首，看着房间重新变得空荡荡，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燕纬：“书生，商人后代，紫霄山弟子？小先生的身份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燕纬收起令牌，平静地与他对视：“要不你猜一下？”

“猜吗？”杨昀绕着他走了一圈，细细打量，“我倒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慢慢道：“一个书生，不仅精通诗文儒道，还有一身深厚内力，却每每神出鬼没。这么有本事的人，一般不是出自世家大族，便是出自名门正派。”

燕纬坐下倒了杯酒，并不答话。

杨昀又道：“江湖上说紫霄山有三绝，一是暗器巧劲，二是易容跟踪，三是演算天机。天机之术修至高深，可预见大势，趋利避害，因此紫霄山是江湖上与皇室最紧密的宗门。巧的是，南萧先皇后便是紫霄山的弟子，小先生，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未待他开口，杨昀已凑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陛下？”

燕纬叹了口气，垂眸无奈道：“不愧是北陈三皇子。”

“小先生都这么暗示了，再猜不出，就是我蠢了。”

“不过，”杨昀伸手，捏向他的脸，“我倒是没想到，这竟是你的真容。”

冷不防被捏了下，燕纬本能想躲，还是生生按捺下来，杨昀也没想到竟真能捏到，愣了一下。

气氛有点奇怪。

杨昀收回手，讪讪地连声咳嗽。

“无妨。”

燕纬也轻咳了一声，道：“你还真是大胆，在皇帝面前也敢这么放肆。”

“那不一样，”杨昀笑道，“在皇帝陛下面前，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但在小先生面前，我是随性惯了。”

“好，随你。”燕纬微微点头，似乎并未在意杨昀的举动。

杨昀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平日里他和燕纬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突然的亲近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燕纬突然问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杨昀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答道：“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哦？”燕纬有些诧异，“说来听听。”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况且后来你每次出现都或多或少地卖点破绽，自然有所猜想，”杨昀耸了耸肩，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猜到了你的身份应该很得意？”

“不，我知道你应该早就知道。但并不算我故意卖破绽，而是因为你有远超常人的洞察力。”

“哦，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杨昀有趣地笑起来。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在他们的谈笑中缓和了不少。

“如果我所料未错的话，小先生今日大费周章地让我猜出你的身份，是因为三日后的晚宴吧！

毕竟，皇帝陛下的生辰可不是小事，万一我在晚宴上发什么疯 ，可就不好收场了。”

“是，也不是。”

燕纬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接近你吗？”

杨昀道：“确实，不过我想，与其问，不如静观其变，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燕纬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气。我想先问你，你对坐上那个位置，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想法。”杨昀坦率道。

“哦？那真是让我意外。”燕纬惊讶地看着杨昀。

“为什么要有想法？”杨昀反问道，“若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何必去争抢那些名利。”

“这话说得轻巧，在北陈那种局势下，你作为皇子，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燕纬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但你必须明白，一旦你回到北陈，很多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

杨昀微微皱眉，沉默片刻，问道：“你希望我坐上那个位置吗？”

燕纬看了他一眼，道：“我希望你听从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受他人左右。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你得到的不止是名利，还有最沉重的责任和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

我接近你，原先是想扶持你夺得帝位，而后如我所说，合作御敌，共谋天下福祉，但是现在，我不太想将你牵扯进来。”

“你也说了，以我的身份，早就在局中了。况且，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这么有挑战性的事，很值得一试啊，那我就去争一争吧，”杨昀伸了个懒腰。

“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

杨昀站起身，一把推开窗，“放心，我早有预料，也有准备。”

“我也希望，能和小先生一起，创下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