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赫菲斯的人是我，阿列克塞可什么都没说，”弗洛拉说道，她一个眼神，就让凯瑟琳以及她身后的omega们心头发憷，“凯瑟琳，你看上去也才三十多岁，怎么提前患上六十岁omega才会得的幻听症？你不是谎报年龄了吧？”

凯瑟琳大怒，嘴巴都不大听使唤了：“三、三十多岁？！我才二十三岁！！”

“什么？”弗洛拉灵巧地抬了一下眉毛，“二十三岁了？也就是说，你在圣朵拉呆了五年，还没把自己嫁出去？我的天呐，凯瑟琳，我以为alpha们会对你的地位趋之若鹜，怎么，他们都被你这张老脸吓跑了吗？”

“你知道什么！他们连伯爵都没考上，怎么配得上我？！不许你再乱说话！我要撕烂你这张可耻的嘴！”

凯瑟琳咆哮着冲进教室，但她从长桌的右边跑到烤炉边上时，弗洛拉已经拉着阿列克塞从左边遛出了厨房。离开教室之前，另外三个omega还想帮着凯瑟琳把他们拦住，但弗洛拉刚抬起手，她们立刻抬手挡在脸前，双眼闭得紧紧的。等她们再睁开眼，只能看到弗洛拉和阿列克塞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弗洛拉大笑着拉着阿列克塞穿过拐角，微微喘气：“凯萨斯还是离马德洛太远了。你知道，在加威，没有人敢这样挑衅马德洛的omega。在马德洛，omega们也不用像在凯萨斯这样畏畏缩缩，每天就知道往脑袋上绑饰带、往嘴里塞食物，‘无骨美’？得了吧，打算在猪棚里开选美大赛吗？”弗洛拉说着，捏了捏阿列克塞的小臂：“你练得很好，阿列克塞。我跟你说过我最喜欢的哥哥吧？他就是个omega——噢我们马德洛可不分什么欧米伽、欧米曼——他比alpha还像个alpha。斯德有句话说的好，你听过吗？‘在成为omega和alpha之前，我们首先是男人和女人；在意识到自己是男人和女人之前，我们首先知道自己是个人’。噢，我真喜欢他们兄弟俩。单凭战胜了‘腺分离’这一点，赫菲斯就赢得了我的尊敬。阿列克塞，你知道吗，我有一种感觉，赫菲斯将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

他们一直跑到教学楼出口处的大厅。大厅四周挂着壁灯，壁灯数量不少，但大厅的面积太大了，灯光不仅无法照亮大厅，还让这里显得更加昏暗。往常艾莉从藏书室出来，走到这里，都会习惯性地缩一下脖子。

弗洛拉正要拉着阿列克塞穿过大厅，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alpha。

看清了那个alpha是谁，弗洛拉重新拉住阿列克塞的手腕，似乎想带他一起回头。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弗洛拉的双眼像凝了一层寒霜，在闷热的夜晚里让人心生凉意。

“对不起，弗洛拉，”伊万的深情地乞求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所以对我使用信息素压制？”弗洛拉冷笑道，“你的马是踏着你的脑袋从梅佑跑到凯萨斯的吗，伊万。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伊万慢慢走过来，双眼充溢着哀伤：“可是你……你是爱着我的，不是吗？”

阿列克塞真佩服弗洛拉，她这时候还能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阿列克塞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

“很抱歉给了你这种错觉，”弗洛拉的声音很冷静，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翻腾的怒火，“伊万，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你误解了我说的话。”

“不，我没有！”伊万突然激动起来，站到弗洛拉面前，张开双手，却不敢有下一步举动，“你吻了我！”

“那是你的妄想！你真该找个医生看看脑子，伊万，你不正常，明白吗？是伊迪丝让你失去了理智，她也不正常！”

“我不许你这样说伊迪丝！”伊万失去了所有的风度。

伊万的双手突然抓过来，没想到弗洛拉居然后退了一步，扬起手，给了伊万一个耳光。

“你！”伊万不可置信道。

阿列克塞也吓了一跳，伊万还在释放着压制信息素，因为阿列克塞根本无法动弹。

对面走廊的入口聚集了一小群人，人群突然从两边散开。

“伊万？”斯提戈德最先走出来，他身后站着贝尔和赫菲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斯提戈德朝他们走来，但是越走近，他的脸色就越难看。连赫菲斯也蹙起了眉头。

伊万的信息素还残留在空气里。

贝尔的视线扫过大厅的三个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对我使用信息素压制！”弗洛拉道。

“你……”斯提戈德对伊万欲言又止。

伊万颤抖地叹出一口长气：“噢，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斯德，是她勾引我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弗洛拉身后的走廊入口传来凯瑟琳的声音。

“马德洛的妖女！”

“荡|妇！”

凯瑟琳和她的朋友们群情激昂。

对面走廊的人也慢慢围了过来：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不稀奇，你忘了吗，她可是个马德洛。”

斯提戈德双手紧握成拳，对伊万说道：“伊万，我尊重你，请你收回刚才的话。你在侮辱一位令人尊敬的女士。”

“我没有侮辱她！斯德，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你的父亲！是她，是她在玩弄我，羞辱我，也羞辱了你！对，就是这样，现在我明白了。她也正在玩弄你！斯德，为了你好，我必须把她从你身边带走！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人群的议论声给了伊万莫大的勇气。

“伊万，”斯提戈德的冷静和眼中流露的痛心使伊万冷汗连连，“她在老宅跟你说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每次你们说话我都在场。我没听到任何勾引、暗示，以及侮辱性词汇。”

“在人前她当然要装模作样！”伊万突然拔高嗓门，“这是她们这些omega惯用的招数。私下里，她就不那么说话了。她就像个妖精，苏蓬之子！舔着嘴唇勾引我，说想嫁给我！”

弗洛拉尖叫道：“你胡说！你真令人恶心，伊万！”

周围的人都对弗洛拉露出异样的目光。

斯提戈德走过去，把弗洛拉挡在身后：“她从没有私下跟你见过面。”

“你怎么能知道呢？”伊万死死盯着斯提戈德。

“我每天都跟她在一起。”

伊万仿佛就在等着斯提戈德这样说，立刻接道：“可是不包括晚上，是不是？”

“当然。我敬重这位女士，发誓做她最忠诚的骑士，绝不会对她产生任何非分之想！我与她之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柯斯特女士拯救了整整四百二十二个柯克难民，这是连许多拥有领土的alpha都无法做到的神圣之举。伊万，我想我必须提醒你，她是国王陛下亲自授章的‘女士’，庇护她的是国王陛下本人！”

“可国王保护的，是令人尊敬的‘女士’，不是吗？”伊万像被激起了战意，“要是沃尔温陛下知道她是个荡|妇，你猜他会不会收回勋章？”

“你真让人恶心！”弗洛拉气得浑身发抖。

伊万脸上浮现一闪而过的痛色。

“我不允许你再这样诋毁一个令人尊敬的omega，”斯提戈德怒视伊万，“伊万，即便你是我父亲。我警告你，要是再敢造谣一句——”

“怎么？”伊万也被斯提戈德这句话彻底点燃，“你要跟我角斗么？你要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角斗？”

“在角斗场上可没有父子，伊万，”贝尔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拖着长腔，“血缘关系不影响神王奥尼判断对错，他只会将胜利授予代表正确的那一方。”

伊万突然扬起双手，高声道：“他要杀自己的父亲！听听呐，各位，为了一个马德洛的omega，要杀养了他二十六年的父亲！你被迷昏了头，斯德！”他边说边环视人群。

斯提戈德视线不由自主地左右看了一眼，也有些激动起来：“被迷昏头的是你！”

“弗洛拉会妖术，她不受alpha的信息素影响，她操控了你！”

“我怎么看都认为，被|操控的是你，伊万，”贝尔垂眼看着伊万，几乎是懒洋洋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omega的信息素面前一向不能自控。”

“噢是吗，”伊万高傲地扬起下巴，“‘腺分离’看谁都像是‘腺分离’，是这样吗？你一定巴不得所有人都在omega面前无法自控，就像你一样，对吗？”

周围一下变得格外安静。刚才起哄的人都战战兢兢地闭上了嘴，几乎没有人敢往贝尔所在的地方看。

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贝尔冷冷地勾起一边嘴角：“现在我们有证据证明你糊涂了，伊万。要是你现在头脑还清醒，你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alpha总会在心仪的omega面前变得异常鲁莽，我的意思是，‘异常’，伊万。但这回谁也不能责怪你，毕竟你面对的是迷人的柯斯特女士。我敢说整个学院，甚至放眼整个凯萨斯，没有一个omega能在外貌上把弗洛拉比下去。这让一些癞蛤蟆坐不住了，在家抱腻了鹌鹑，想尝尝天鹅肉？”

“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的妻子！”伊万怒道，“天鹅？！她在你眼里或许是个天鹅，贝尔，可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

阿列克塞已经听到了“荡|妇”的第一个音节，但伊万的话被另一个alpha打断了。

赫菲斯甚至不是在对伊万说话：“给伊迪丝写封信——”

杰拉德在赫菲斯身后侧耳聆听。

听到那三个字，伊万立刻看向赫菲斯，眼神颤抖：“你怎么能……”

赫菲斯扫向伊万的眼神仿佛能让闷热的大厅温度骤降：“我猜你在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上撒了谎，伊迪丝有权知道真相。”

“不需要你操心。”伊万生硬地说，视线落在脚尖上。

“杰拉德，”赫菲斯把视线从伊万身上移开，“回来吧。送子爵大人上马车。他走得太急，连查姆斯都忘记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