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盯着余友粒的位置,等了许久,才想起还有坐骑这一事:“你看我这脑子,怎么能让我粒亲自赶路,我这就派我的爱宠去接你。”
说实话,余友粒对灵兽这个东西都有点阴影,她本来不恐高的,被林乙珈的火凤叼过后,她轻微恐高。
可等野鹤的傻不拉几的野驴登场时,她彻底恐坐骑了。
从那只蠢驴上下来,人都晕晕的。
灵兽不能带人进宗内,哪怕接的是自己宗的成员,得好友亲密度达到五十以上才有这项权限。
所以,野鹤看到傻驴自己进宗,就很懂事地出来迎接。
出来一看头发乱糟,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余友粒,又退回宗内,捂嘴闭麦,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
宗门都在一块图,有间隔序列地排着,外观大部分统一,都是拥有百道阶梯的豪华大庄,不同的就是宗门牌匾上的字。
不过阑风伏雨看着要比左右四邻更大更气派些。
就如这阶梯的高度,余友粒腿再短可能需要爬。
野鹤笑够了,才一本正经地走到余友粒身旁,清了清嗓:“我跟你说,我们这宗,放现实也是个核心地带。”
余友粒不明觉厉:“有什么说法?”
野鹤指了指左隔壁宗:“知道那宗叫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孤儿渊。”
野鹤刚说完,隔壁宗就传来一阵参差不齐的歌声:“rock scissors paper~One two three~play with me~Right hand rock~left hand scissors...”
“...”
怎么唱儿歌,但是一定要开全图麦才能唱出来吗。
野鹤解释:“这个宗宗主现实是个幼儿园园长,前年刚退休,然后建了这个宗,里面主教萌新怎么玩六界,也只收没朋友带玩的萌新,不过里面成员大部分被强制捉进去的,升到180级才让走,从这宗出来的,有部分人还跑去别的宗就职教萌新,我们宗小金老师就是从这宗出来的。”
余友粒茫然,玩个游戏不至于这么专业吧。
野鹤又指了指右隔壁宗:“知道这宗叫什么吗?”
“你直说。”
“夕阳红。”
野鹤再解释:“都是群大爷大妈,到夜晚6-7点的时候,这边就会响起平行世界那边流传过来的凤凰传奇组合的歌声。”
“我宗后面那个叫窝囊会,住着一群打工皇帝,假期偶尔能听见他们集体发疯嘶吼。”
“前面那个,叫无一之地,不用我解释吧,全是烧0。”
“还有那个上流顶级...”
余友粒打住:“别说了,太伤核心这个词了。”
听完还让人感觉阑风伏雨的也多多少少有点病。
“没有吧,别人都说,我们这宗地是风水宝地,集齐了当代老少幼三款精神状态。”野鹤又续:“不过,我跟你说点心里话,六界最好看的宗还得是我们宗,我带你去内部看看你就懂。”
野鹤说完,就一把攥住余友粒的腰带,把她一提,轻飘飘地爬完百梯。
到宗门口,野鹤忘了放她下来,还在念阑风伏雨到底好在哪。
余友粒看着地面,恼火得很:“我真是恨死六界的角色成长形态了!”
野鹤才想起手里还提着个人,赶紧放下:“你别恨,我这也是怕你累着。”
余友粒都无语了:“有没有什么关于神经错乱的宗。”
“有啊,离我们很远。”
“你就该去那个宗。”
“...”
余友粒气汹汹地推开宗大门。
内部是意外的辽阔宏伟,入眼就是山水围绕的一块巨大的阴阳八卦阵,一面散发暗光,一面散发蓝色的邪光,诡异至极。
阵角衔接八座屹立于云海的高耸殿楼。
主殿气势磅礴,活动大楼尽显堂皇,仓阁别有巧夺天工之味,雅浩的内务阁,富丽的藏宝阁,雕栏玉砌的宗门商城,独树一帜的修行营等。
压迫感十足。
八座殿楼又被暗得发紫星空笼罩,时不时出现的几道电闪,像在昭告这个地盘住了群阴暗逼。
好在几只肥美的乌鸦长鸣飞过,镇压住了这宗建筑的权威。
但不影响余友粒发出激动的颤音:“这...这就是我上辈子渡劫失败,坠入人间的地方!”
野鹤这点是真没吹,真的很合她审美。
野鹤正在倒腾宗门成员位置,阑风伏雨宗里和他玩得好的,他全划分到自创的分堂,以便大伙区分自己人。
一听余友粒这话很是茫然:“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余友粒清醒,敛下没见过世面的兴奋神色。
野鹤思来想去想不出给粒殿弄个什么堂,于是又出声:“粒啊,你打开宗门信息自己想个至高堂名,我给你备注一下。”
余友粒听懂了,就像一个群,野鹤这个群主,要给她上专属头衔。
她好奇这个宗有什么堂名,照做打开了宗门面板。
宗成员信息完全显示了出来。
成员总共431个,400位已满级,成员后面的修为比她登入密码还长,在线却只有3人。
野鹤说的分堂,叫六部尚书。
吏部这个分堂只有一人。
余友粒疑惑:“吏部是干嘛的?”
“我们宗战指挥俊俊,主要就负责安排宗成员每月的宗门任务,难听点就一劳动委员。”
户部也只有一人。
“那户部呢?”
“苟林是管理宗门财务的,我们宗仓库有很多东西,你有看上的可以私他,让他给你拿,他下午4点到凌晨12点都在线,除非特殊情况。”
礼部有10人。
余友粒又问:“那礼部呢?”
“交际花,以前主打国粹艺术项目,现在这个部的人几年没发挥余地都口吃了,不过你以后要是在游戏里要遇到不长眼的东西,可以拉他们出去训训。”
“兵部怎么80号人。”
“都是群只有力量的莽夫。”
“刑部5个。”
“这五个心特黑,端的是卧底,干的是挑拨离间勾当,离他们远一点,会带坏你。”
工部人最多,305个,都不用余友粒问。
野鹤主动答了:“工部清宗日常任务的。”野鹤又小声道:“最好别惹这个部的,心情不好他们会罢工,一罢工宗资源就不能用。”
余友粒说了句题外话:“野鹤,你跟狂颗同龄,你取这种东西,你不觉得羞耻吗?”
“这都是六年前分的组,我不羞耻啊,还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
余友粒又扫到个奇怪的分堂:“列祖列宗堂又是怎么组织。”
“在你没进宗前,我们宗仅有26个妹妹。”
那确实要供着,26个妹子遇着野鹤这种宗主,也应该挺难受的。
余友粒视线又停在狂颗这个ID上,狂颗不在分堂,就副宗主。
大概是和野鹤一起管事的。
野鹤也心有灵犀地来句:“狂颗在宗里B事不干。”
“那你给他这个权限干嘛。”
“你点开排行榜,看名人堂。”
余友粒看了下:“第一啊,怎么了?”
“他的ID就是这个公会的牌面,镇宅的。”
余友粒似懂非懂,打趣了句:“你倒挺有能力的,400多号人,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啊,其实只有吏、户、礼、兵、刑、祖宗这几个堂的是自己人,工部那些只有几个是路边捡来宗里值日的萌新,其他都是卧底。”
余友粒一愣,算了算:“你宗431号人,有300多个是卧底?”
“嗯呢。”
余友粒不理解:“他们卧你们什么?”
“卧我们阵营战战术。”
不懂,根本听不懂。
“你要什么堂?”
余友粒:“你还是把我放去列祖列宗吧。”
野鹤不听,故意把她放去了狂颗副宗主的组里。
余友粒一看,她的ID和狂颗单独并列在一起,这情形怎么有种似曾相识。
曾经,余友粒和狂颗一起爬过新出炉的灵宠榜,这个榜只显示全界头五十名收集极品灵宠多的玩家。
她名次在末尾,四十七名,要后翻才能找到,而狂颗在二十九名。
余友粒那时候小也很黏,只要有能向全世界展示关系的小机会,不管别人在不在意,她都不会放过,然后她想在灵宠榜和狂颗ID挨在一起。
但狂颗没这种想法,他甚至都不在意名次,余友粒也不好明说,她觉得说出口会显得自己廉价,拧巴得成天带着狂颗去捉灵宠。
她技术还不好,总捕不到,狂颗抓宠物却特别有天赋,但他又怎么抿得出她想法,余友粒没说要,狂颗就只捉他自己的,名次差距就越拉越大。
莫名的她就生起了狂颗的闷气。
接着,余友粒好像就单独带野鹤去给她捉了。
野鹤运气很差,捕四小时,一只高级的都遇不上,全靠她发现,野鹤也是个菜狗,捕捉技术比她还烂。
白忙活了两天,余友粒委屈极了,那时泪腺又发达,一时没憋住就哭出了声,把野鹤吓死了。
野鹤好言好语哄了半天,余友粒又自厌起了自己,野鹤又没惹她生气,她怎么这样,愧疚之下,她就把想和狂颗并列在排行榜的事说了。
野鹤这个煞笔嘴好碎,一听就去给狂颗报信了。
“要带你逛逛宗,还是带你下本升级?”
野鹤的出声打断了余友粒的思绪。
余友粒又看了遍两个紧贴着的ID,好想死!
“我就站这等狂颗上线吧。”
野鹤急了:“你别这么没精打采的,狂颗不在,我在啊!”
野鹤再劝:“狂颗哪有游戏好玩啊,你不是喜欢灵宠吗,我跟你说,我现在捕宠技术贼好,一抓一个准...”
天呐,哪壶不开提哪壶,滚啊。
刚好这时,余友粒关联分享的手机屏跳出方姨的一条消息。
余友粒要溜:“吃个早餐。”
野鹤又紧张了:“吃多久?不会又要好几年吧?我孩子玩六界的时候你能回来不?”
“我真单纯吃个早餐就上,我找狂颗还有事。”
野鹤不明:“圈你姐妹的事,我不给你解释了吗?还有什么事?”再表明:“我也不是不信你,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当年在六界就你对我好,我是真在意你这个朋友。”
虽然野鹤语气听起来没几分真心,但余友粒还是有被最后一句在意触动到。
在这个来去匆匆的网络世界,能被一个网友记这么多年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即使大可能是因为她的糗事被惦记着,但野鹤怎么不算另类的有心。
余友粒就把微信给了他。
野鹤加完,又眼泪汪汪:“粒殿,你一定要上啊,我昨天得知你回归,为了给你谋到快速升级的办法,主动请缨去当本宗值日生了,你不上我真不知道怎么做完。”
余友粒游戏任务是知道,但不知道宗门任务要做什么,可野鹤都这么表示了,她心又暖了几分,郑重道:“我尽量不辜负你好意。”
野鹤嚎得更凶了:“呜呜呜,我粒!”
余友粒直接下了。
野鹤声音实在不适合煽情,容易出戏。
方姨扶她下舱:“刚刚你姐来电话了。”
余友粒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未接电话,二人微信聊天还停在出院那天她的抱歉。
方姨解释:“她以为你在睡觉,问了下你身体情况,下周回来看你,让你最近少打点游戏,恢复好再玩。”
前面几句余友粒信,少打游戏她信是方姨自己的心里话。
吃完早餐,余友粒休息了会。
微信消息却在不停在卧室回荡,余友粒拿起一看,全是野鹤的质问:
“我粒!怎么还没吃完?”
余友粒没回,倒点开野鹤的朋友圈看了看,他大部分动态都是关于六界,现实的只有三条。
一条是摇人喝酒配张酒图。
一条是抱怨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人看上他,配图下半身蛇皮裤。
一条是雨夜他感谢狂颗这位好兄弟送他回家,配图他扒拉车窗,车主嫌弃地掰开他手。
余友粒放大扫了眼,手挺好看的。
下拉仅展示半年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