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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云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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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

寒风哀号,雪花怒舞。

这是一年中,北山最冷的时节。

莲清墟深处的冰穴里,四面冰封,寒意更盛。

沉昀静静地走了进来,看到那白衣白发的老人,一条禅垫,一盏青灯,一只木鱼,面墙独坐。

沉昀默默上前俯身行礼,“晚辈贸然叨扰,还请前辈见谅。”

木鱼一停,枯瘦苍老的手颤巍巍地放下了敲槌,老人仍背坐着,慢慢叹了口气:

“所求何事?”

沉昀轻声道:“烦请前辈......替我算一算,应染的命数。”

老人喉中像含着口沙,声音嘲哳嘶哑:“这次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一根肋骨了。”

沉昀抿了抿苍白的唇,垂下眸子:“只要不取寿数,其余的,只要沉昀有,尽管拿去。”

老人沉默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痴儿......”

窥天机,算天命,必有反噬。

凡求问天道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上次他来时,带着一位得了失忆症的娘子,求问解法,便失了一根肋骨,如今又何苦再问。

“此女身负血仇,命途跌宕,逆流强上,易摧易折,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老人沧桑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冰穴里回响。

沉昀的心“咚”一声掉进了冰窖,冷得他全身发凉,寒毛直竖。

他颤着唇启齿:“可有解法?”

老人沉吟片刻,慢慢道:

“她本是已死之人,你强行扭转她的命数,为她续阳寿,断因果,已是逆了天道。她命盘脱轨,老身亦看不透她的结局。

“或有解,或无解,一切自有天命。”

沉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莲清墟的,老人的话在耳畔嗡嗡作响,震得他六神无主。

他甚至没听到老人末了那声唏嘘:

“此番你要付出的代价,是浮生寂。”

——

应染一靠近主帐就被拦了下来。

她眼珠微转,兰烟纱遮住了她半张脸,却遮不住她的风情万种。

她眼波流转,娇媚横生:“将军命我丑时前来侍奉,你们这些木头莫不是忘了?”

从前在黎都花天酒地时,她最喜看人表演口技,因而久而久之,自己也会了一招半式,模仿雪娘的声音自不在话下。

果然,那两个士兵互望一眼,收了枪戟,仍有些犹疑,正要再问,应染倏地伸手点了二人的穴位,二人顿时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应染进了主帐。

不远处巡逻的士兵见那帐前二人放了“雪娘”进去,便也不再起疑。

应染屏息凝神,放轻脚步缓缓走进主帐。

帐内漆黑一片,充斥着刺鼻的酒臭味,那榻上男人鼾声如雷,似未发觉。

应染秀眉微拧,不禁掩鼻,她脱了鞋子,赤脚踩在地上,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光,慢慢摸去书案。

案上有文书、笔砚一类的东西,应染暗想,一朝将军的秘事,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放在显目的地方。

她目光转向一旁的书架,那书架上层皆是竹简,下层置着许多杂乱物什,应染弯腰伏在地上一瞧,书架底隐蔽处还有一个木匣。

应染心头一动,方要伸手去勾,却听榻上一声:

“去拿!去拿!”

应染惊了一跳,心脏快要跳脱胸口,她迅速伸进衣袖,握住那把短匕。

“去拿!去拿酒来!唔......”

榻上宏武将军又吼了两声,声如雷鸣,他翻了个身,鼾声再次响起。

帐外来来往往的士兵似是早已习惯宏武的醉酒梦话,并未察觉。

应染出了一身凉汗,握着短匕的手心也黏腻潮湿,她不敢松气,赶紧去拿书架底那匣子。

若与宏武动起手来,她定是难逃一死。

轻轻抹了抹匣子上的尘灰,应染打开匣子,里面竟还有一个小小锦盒,静静躺在匣底。

应染掏出锦盒把玩在指尖,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小盒子不过方寸有余,上面满是古老繁复的纹路,像是什么陈年旧物,神秘又凝重。

她正欲打开,身后冷不丁一声:

“你在干什么?”

应染忙将锦盒往怀中一塞,伪装成雪娘的声音回头讪笑道:“将军,您酒醒了啊......”

帐内灯烛未燃,只帐外火把映进几束飘摇的光,宏武赤膀立在她身后,神色晦暗不明。

“我问你在干什么?”宏武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洪厚低沉,一听便知是久经沙场才有的冷煞。

应染娇笑道:“雪娘瞧将军歇得晚,帐内残羹无人收拾,便自作主张,进来替将军打扫打扫。”

宏武没有说话,但应染能够感觉到他凌厉的眼眸在不断扫视她。

他已经起疑了。

应染暗暗咬牙,右手捏住袖中的短匕,蓄势待发。

宏武却说:“将灯点上。”

应染应了声,借着零星的光,寻到火烛,朝灯芯上引去,方燃起一簇火星,就听身后一道急促迅猛的掌风。

眼前火光霎时向前扑灭。

应染旋身一扭,躲开宏武那一掌,她顺势从袖中摸出那把短匕,毫不犹豫朝他胸膛刺去。

宏武身子向后一仰,两指如有千钧,稳稳夹住了匕首。

应染暗叫不妙,她深知自己绝非这老匹夫的对手,再打下去,便是送命。

应染丢了匕首,扯下肘间披帛,“咻”一声朝宏武卷去。

宏武冷哼一声,甚是蔑视,他两臂一抻,就将那薄纱似的披帛震作碎片,从半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应染也只需他被缠住一瞬,就在这一瞬,她一掌劈开了帐顶,施展踏云步,竟是破帐而出。

这一声震响惊醒了营地所有南疆士兵,场面一时惊慌,不少士兵提着亵裤便出了帐,以为是北黎人夜袭,结果他们仰头却只见一个兰衣薄纱的掩面女子从主帐破顶而出,半空踏行,步伐轻盈,犹如鬼魅,缥缈无影,须臾间,便朝营后遁去,顺势掀翻了一众火盆。

“快救火!”营地里霎时火光四起,熊熊烈火映亮了宏武铁青的脸,他圆眼怒瞪,是被戏耍后的怒不可遏。

“抓住此女!”

宏武声如洪钟,内力之强悍,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离他最近的士兵,竟被震得肺腑破裂,口喷鲜血。

这就是南疆第一高手——宏武将军。

一时间,救火的救火,抓人的抓人,南疆军营乱作一锅粥。

应染左右闪避,感受着身后那道越追越近的气息,她拼命往营地后方奔去。

她现在赤手空拳,对上宏武就是个死,墨玉剑被她搁在营后的马鞍上,若是能拿回墨玉剑,施展玄月剑法,尚有逃脱的可能。

应染逃至营后,左右劈开阻拦的士兵,她眼前一亮,不远处马鞍上摇摇晃晃的,正是她的墨玉剑。

她飞身腾空,越过重重士兵,扑向墨玉剑。

她右手握住剑柄的同时,身后一道杀气腾腾的疾风扫过来,应染旋即拔出墨玉剑,注入内力,回身一挡。

“当啷!”

一声刺耳的铮鸣,宏武那把骇人的宽刀逼上了墨玉剑,刀身不长,但极宽,闪着丝丝诡谲的青光。

这一招,本是要取了应染的命。

宏武见应染以一把黑剑挡住了他致命一击,不由微微讶异,瞥了眼她手中的剑。

应染被他一刀震得虎口破裂,肺腑震颤,喉间涌起一股腥甜,被她生生吞下肚。

应染冷笑一声,向后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

与此同时,沉昀正高坐于东山青天堂上,听着堂主汇报近日城内多桩行凶事件。

堂内肃静,凌烟负手立于他身后,待那堂主汇报完毕,凌烟身子微微前倾,悄声问他:

“城主,依属下看,现下禁足百姓已是没用,不如全部送去南山,蛊虫一旦发作,立刻救治。”

沉昀没应声,他合着眸子,羽睫像枯蝶般轻颤,他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不知为何,他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城主?”凌烟见他半晌不答,又唤道。

沉昀不语,靠在椅背上,眉心更紧,倏地身子前倾,喷出一口血来。

那血淅淅沥沥,沿台阶向下一路开花,艳红夺目,触目惊心。

堂内众人顿时慌神,瞅着那血连连后退。

沉昀按住狂躁的心口,其上一块赤红的圆形印记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将他的心灼一个窟窿。

五脏六腑像是被一股强悍的力道震得剧痛,他痛苦地拧眉。

凌烟看他将手按在心脏处,便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他喝退了惊慌的众人,扶住沉昀手臂。

“城主,可是蛊虫反噬?”

沉昀不言,无声默认。

良久,沉昀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眸中渐渐坚毅笃定,他抹去唇边残着的一点妖红,重重按住凌烟的手,沉声道:“去尚云轩,取城主令。”

凌烟不明所以,但还是不敢耽搁,飞快地奔去山顶。

回到青天堂,主座上却空无一人,只徒留台阶上那一滩快干涸的褐血,浓稠黏腻。

凌烟呆呆地看了看手中那块沉甸甸的玄铁令牌,回想起方才沉昀那意味深长的一按,他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登时心头大乱,忙不迭朝山后竹林去。

......

谷外的风携着尘沙刮蹭着他的脸,沉昀不闻不顾,只管加紧马腹,朝南疆军营疾驰。

丹田处似有什么东西渐渐复苏,蠢蠢欲动,沿着经脉逆行而上。

丝丝绵密的疼痛自丹田蔓延开来。

沉昀敛低了眉眼,抬手摩挲抹额上的碧石。

此后,他想必都要在这痛意中度过了。

他合了合眸子,唇畔溢出丝苦笑。

对不起师父,徒儿还是走了您的老路。

“此女身负血仇,命途跌宕,逆流强上,易摧易折,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

漆黑的夜幕里,那枚小小的碧石闪着妖异的绿光,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决绝的长线,直奔那让它魂牵梦绕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昀昀出谷~马上二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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