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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桃花酥(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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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敲,我昨晚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都都知冷厉的声音由上往下,“你是真的胆大,敢一下带这么多废物进来我这?”

他手一挥,两名金甲卫瞬间提剑飞来,直直冲向正收回内力的宋云遏。

“我竟不知,这里还有个和......永安王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他手里把玩着铃铛,语气揶揄,却是冰冷至极,“是他么?谢玉敲。”

谢玉敲眼眶已经红透,她强忍着情绪,抬头看向那身红衣——

他今夜竟没有黑纱遮面,甚至换回了那身妖艳异常的红袍,白玉带钩随着腰身轻晃。

谢玉敲哽咽,人颓了几分,“如若是他,该有多好?”

她抹掉滚滚落下的泪,正欲继续说,哪知原本柔弱的李鸢忽而出声了:“谢玉敲,你既已对不起他,为何又要捡一个和他相似的人一起?你不觉着这样,对他,和对他,”她指了指被金甲卫架着的宋云遏,“都很残忍吗?”

“我知道,但我与青冥相识,不过是缘分一场。”谢玉敲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之前也是,以后更是。”

她欲语泪先流,“永安王”三字一出,就像是彻底把她打垮了似的,“当年之事,是我鬼迷了心窍,不知事情会变成那样,是我负了他,我怎么还可能......”

她哭得实在是过于楚楚可怜,李鸢敛了话,没再出声,但下一刻,都都知带着黑色皮革手套就捏住了她的喉。

李鸢认命地闭上了眼。

“等等!”谢玉敲神色着急,“我跟你走,你放过他们吧。”她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宋云遏,“天亮了,总得有人干活。”

都都知还尚未出声,那金甲卫已是一声诡异的笑,“简直是可笑!你这女娘莫不是个傻的?你们都探到这里来了,还指望我们能放你们几个走?”

说着,梅花林间涌出一堆带着刀的守卫。

都都知一把松开了摇摇欲坠的李鸢,“都带走吧。”

被押着往牢狱走前,谢玉敲最后看了一眼仍在渗着鲜血的水井边缘。义净师父曾在教受他们梅花阵的时候便说过,此阵法看似复杂,实则端的是最为简单的卦理——

五行中藏着八卦,八卦中再添五行,如此循环反复十次,再做颠倒。

所以阿通所说的活井,并非真的生路,而是与其相对应着的那一个才是。

但——

谢玉敲心中总隐隐觉着有什么被遗漏了。

她和宋云遏从前闯阵,是以梅花树做题,井做解,可——

不对!

谢玉敲美眸忽而一抬,想转头再看一眼,却被强按着肩,再次来到那座森寒的石牢面前。

还是只剩她一个人,暗无天日,唯有洞壁的水声在滴答作响。

她坐回上次的那块石板上,屏息凝神。

薄雾吞吐出新一日的晨光。

第三日,谢玉敲指尖滑过粗糙的石壁,仔细盘算着接下来的好戏。

一炷香后,链条声果然自顶上传来,石板被打开,一样的过程,只不过这次,来接谢玉敲的,是婉清。

身旁跟着几名守卫。

她暗声朝谢玉敲道:“人基本都来了,事情也尚妥当,还有就是……”

“咳咳。”一守卫突然开始咳起来,婉清紧忙闭声,瞬间恢复冷漠的眼神,带着谢玉敲往梅花林而去。

日光已挂枝头。

谢玉敲是最晚被押来的,她到时,梅花林已围满了人,这场处决的祸事像是为了给围城之内的其他人一个警醒,这一天,守卫并没有阻拦流民进入,而是放开了要他们进来瞧瞧,私自想要跑出围城的结果。

这时,一阵熟悉又谄媚的笑自林间穿出,“谢玉敲,你也有此下场!”

谢玉敲一惊,闻声看去,却是那几日未见的周知县,看见金甲卫和都都知,他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又看向脖子被架着双刀的谢玉敲。

这时,林间又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周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竟是亦微!

她被推搡着走到正中,头发凌乱,双手被粗麻绳反剪着绕至身后,原本清丽白皙的脸沾了污垢,却依旧满眼的恨意,嘴上谩骂着周知县,“我家大人好心为你,你竟如此狠心!”

“瞧瞧,这是谁啊?”周知县啧啧笑起来,走到亦微身前,粗肥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又恶狠狠地把她的头甩向一边,“你家大人当真是为了我?那你告诉我,她为何出现在此处?哼,小娘们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谢玉敲急了,喊道:“亦微!”

“大人,我没事。”亦微添了点笑。

“有没有受欺负?”谢玉敲咬着牙。

亦微嘴边仍挂着笑,看向周知县满脸嫌弃和鄙夷,“没有!”

被暗讽的周知县气急,他走向谢玉敲,肥腻的手想摸上她的,却被谢玉敲躲过,“滚!”

“哼。”周知县怒极反笑,指了指一脸嫌恶的亦微,“就这小娘子的姿色,还配不上我周启!至少,也得是你家大人这种……”

“就你也配?!”原本一直闭着眼毫无存在感的宋云遏忽然一声轻笑。

周知县看过去,赤黑的脸上横笑丛生,“哟,这是路上还捡了个玉面郎君?”

谢玉敲也跟着噙了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周启,你身为武康的朝廷命官,桐安的父母官,竟然如此丧尽天良,吃民食,喝民血,就为了你自己的贪得无厌?”

“是又如何?”周启直起身子,走到金甲卫身旁。

看着乱糟糟围成一团的围城流民,他满脸的不在乎,“不过是些低贱的贱民,我周启提供给他们吃给他们住,不来感谢我,还反倒怨我?”

谢玉敲牙都要咬碎了,“先不说石头城的流民,就说桐安的孩子们,他们哪个不是有家可回有饭可吃的?需要你把他们掳来这做苦工?”

周启看了眼金甲卫,背过手,依然是那副语气:“这是朝廷的指示,我周启也只能从命,何况这姜绿开采本就是宰相之命,谢玉敲,你不是师从于他吗?”

他笑意森森,“怎么我听说,此番来桐安监察漕运,你是奉的元宁帝的旨意呢?”

“周启!”谢玉敲提高音量,“我是受恩于宰相不错,可你记清楚了,这武康王朝,究竟是姓甚名谁?”说着她也看了眼金甲卫,“何况宰相和元宁帝本就是一家,又何来分别?”

周启被这话噎得哑口,默了片刻,他才又道:“那先暂且不提此事。谢玉敲,传闻中的你,爪牙锋利,无功也贪,甚至把昔日情郎送进坟场,那我请问你,如今又在这做什么好人?”

“你可别忘了,在桐安,咱俩可是说好了的。”

谢玉敲冷笑道:“周知县,你也知晓咱们说好了的,可如今这又算是什么?”

说着她瞥了眼颈部的刀。

“对了,亦微。”谢玉敲突然喊,“在桐安这三日,你可有查到我当时所说的那几件事?”

“那是自然。”亦微抬起头,声音清亮,“一则,桐安绣房走水,为知县府上厨工所做;二则,粮仓仓长逃跑一事……我们追到了官粮,但,到的时候,仓长已被残忍杀害,凶手正巧撞上我们,经逼供,其是受知县府管事所托。”

“然,”亦微轻轻叹了口气,“审计帐簿一事,监察御史没能查出纰漏,唯有几处小失误,都算不上大事,照武康律法,补齐修正尚可。”

谢玉敲点头,神色淡淡,“知道了,谢谢你,亦微。”

“职责所在。”亦微凛然。

周启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忍不住“扑哧”乐了,“谢玉敲,你是不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境?在这围城里,你横竖是逃不过的,这时候来数我的几宗罪又有何用?”

“何况——”他终于轻轻扫过那身红衣,“京都的大人可是在此,你纵使有证据,也没法逃出我们的手,就算元宁帝想保你,最后换来的也只不过你冰冷的尸身。”

他畅快地笑起来,“今日与你在此耗这么久,不过是看你一介女儿家,临死前于心不忍,让你多说会话罢了!”

“时候差不多了!”

谢玉敲闭上眼,又骤然睁开,“等等!”

周启抬手,制止了守卫们的动作,“你还有何话要讲?今日难得我心情好,便发发慈悲,给你们临死前留点话想吧。”

“不,我只是还有些疑问没能得到解答。”谢玉敲仍旧死死地看着周启,话却是稍稍服了些软,“不知知县大人,能否满足小女的好奇心?”

周启胡须抖了抖,斟酌片刻,看着正在和守卫推搡的林空,皱了皱眉,“讲!”

谢玉敲脸上攀起一股似有若无的笑,“其实周知县才是这围城的真正主人吧?”

这话分外的掷地有声。

林空还在大声嚷嚷着“我堂堂一……男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粪土!”

闻言,他吃惊地朝谢玉敲看了过去。

却见谢玉敲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都都知,又点了点金甲卫,最后回到周启身上,神情活像一只狡猾的披着兔子皮的狐。

“这围城还真是洞天福地,卧虎藏龙,一藏便是三方人马。”谢玉敲一声笑,“我还真是,平生头回所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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