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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觉醒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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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

沈重檐饶有兴味地重复了奚空青说的这三个字,却对他笑得凉薄:“可有些人的心肝,担负不起一个真正痴情人的重量。”

沈重檐一直是个精神洁癖很严重的人。

前世的她,为热爱的古建保护事业奔走一生,只曾在年纪尚轻时,心软过一回。

那是她唯一的一段恋爱经验,隔壁系的学弟倒追了她整整三年,沈重檐在大学即将毕业考上研究生后,才终于心软松口答应。

没什么特殊原因,单纯就是因为这个学弟是所有追她的人中,长得最好看、最洁身自好且最执着的。

只是昨天他们才在一起,第二天沈重檐就被导师拉进了一个由国内专家、几所高校牵头的文庙测绘项目实习去了。

等三个月后这个项目结束,沈重檐自封闭的测绘基地出来后,没两天就发现她这才和她牵了个手的小男友出轨了。

知道这件事后,沈重檐心中冒出的第一想法是:好脏。

第二个想法则是:反正都靠不住,下次换个更好看的。

只是想虽这么想,但自这次之后,沈重檐一路硕博碾压同期所有同学,无间断参与古建筑保护实践工程,编修古建传承书册,始终行走在古建保护的第一线,再没有动过谈恋爱的心思。

她从来觉得,爱情只是事业上的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也无足轻重。

来到大兴这近半月,无论是出身工籍,还是陷于重男轻女的沈家,又或是其他的任何境遇,沈重檐都不曾有过丝毫气馁。

可她却独在见识了真正的痴情人后,第一次对这个压迫女性的封建社会感到了无力。

在这里,女性分不到资源,有才华有抱负却要被圈养在闺阁之中,等待年纪一到,被挑拣锁进另一座宅院中。

她们在事业上受阻,出头无门,就连那颗痴心,亦要遭受磋磨。

或嫁得心上人,却要与其他同样遭遇的女性分享丈夫,或从此两别,过往真心全数喂了狗,到头来还要反过来被人指指点点。

“漂亮话谁不会说,再者多的是‘故人心易变’(1),在这大兴,哪个男人心上不是放了二四五六个‘心上人’。”

沈重檐语含嘲讽道:“只望殿下日后,莫要食言而肥。”

自相识以来,沈重檐从来都是自信、一往无前的,似乎从没有什么能绊住她为了心中志向前进的脚步。

如此时这般眼中毫无神采的模样,奚空青是第一次见到。

“沈姑娘……”奚空青心中有坠坠的痛意,张了张嘴,却知道无论现下他给出什么保证,沈重檐都不会信。

二人半晌默默无言。

沈重檐却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几日以来,她心中难以排解的郁闷、焦躁与不甘,不单是为蓟霞痴心被负不值。

而是她发现,蓟霞这么多年以来护阮知读书,又为其仕途无虞投入奚空青门下,何尝不是因她女子之身,一身武艺无处施展,只能寄抱负于他人。

还有工部尚书陈肖明的妾室薄氏薄如林,市西匠师之女,于建造之上亦有才名,与沈重檐原身颇似,却在成为陈肖明的妾室之后,放弃了匠师手艺。

刚穿来大兴之时,沈重檐心中只有自己,她只在乎如何速脱离沈家、扬名立足,再续前世传承古建之志。

可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想要的不仅如此了。

若有朝一日,大兴能如后世那样,女性不再被束之高阁,她们能走出宅门,能发展自己的事业,不必再依靠男人,被负了真心亦可讨要公道……

想到这儿,沈重檐如梦初醒。

一回神,发现奚空青看她的目光十分担忧,沈重檐心中一动,抱着一丝期冀开口问:“殿下以为,蓟霞比阮知如何?”

奚空青不知沈重檐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稍作思索后认真给出了答案:“阮知善文,蓟霞善武,在我看来他二人并无高低。”

奚空青话罢,沈重檐语带不满却道:“可是如今蓟霞只是你府上的侍卫统领,阮知却登科入仕,已是从二品的大官,日后再迎娶郡主,前途无量。”

话里话外还是在为蓟霞在打抱不平,奚空青有些明白了今日沈重檐烦闷疏远他的症结所在。

可沈重檐尚不知道的是,蓟霞能以女儿身成为他府中的侍卫统领,却是奚空青穿来大兴之后,力排众议做的第一个出格的决定。

“日后之事,自然不能只看此时。”奚空青毫不掩饰自己野心,“倘若他日我主天下,不会再以男女论出身,万事当以个人能力为先。”

沈重檐闻言一怔,久久凝视奚空青。

奚空青坦荡任沈重檐打量。

这时,悄悄回来瞅一眼奚空青走没走的蓟霞,发觉了相对而立的二人间,微妙的对峙氛围。

意识到回来得不是时候,蓟霞立刻就转身欲走,却不料被奚空青眼尖发现并喊住了。

蓟霞硬着头皮走到二人身侧,沈重檐意识到了什么,问:“殿下找阿霞有事?”

奚空青点头,他确实找蓟霞有事要谈,只是并不急。

但此时队伍歇脚的时间所剩不多,凤栖原的这段路有些难走颠簸,奚空青有心想让沈重檐趁此机会休息会儿。

索性等到了终南山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开沈重檐的心结,奚空青便借与蓟霞有事相商之由,主动告辞。

沈重檐与可怜巴巴哭丧着脸的蓟霞挥了挥手,望着奚空青离去的背影,眸中光影深沉明灭。

-

奚空青与蓟霞离开后,走出了队伍外几步。

将沈重檐曾问过的,阮知与嘉阳郡主之事始末复述与蓟霞后,奚空青本还以为蓟霞会难以接受,情绪崩溃。

但事实是,知晓了一切前因后果的蓟霞,却不哭也不闹,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感叹了一句:“果然如此。”

奚空青默了默,续道:“阮知曾求我,让我看在你和他对我的救命之恩上,放你离开京城回到故居,不要卷入党争,一生富足安乐。”

听到这话,蓟霞侧过身,眼泪流得无声无息,又被她恶狠狠粗鲁擦掉了,“我不需要他假惺惺如此。”

奚空青只说:“如果你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若除了阮知所说的这些,你还有其他愿望的话,我亦会尽力满足。”

蓟霞却嗤笑一声摇头,“我凭什么要按他说的去做。”

奚空青微微皱眉,“如果你留下是为了和阮知斗气的话……”

“我才不是为了他!”蓟霞语气不善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为了檐儿才留下来的!”

“檐儿会为我打抱不平,我难过的时候会安慰我、夸我,不像阮知,他只会嫌弃我,怪我粗鲁、什么都不懂,这里惹事那里惹事——我以后只要檐儿,他和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蓟霞叭叭个不停,毫无忌讳抖落她和阮知的陈年烂账,奚空青颇觉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失去蓟霞这么一个武功绝顶的助力。

可蓟霞这事事以他人为先的心性若一直不改,终难堪大用。

若要如沈重檐所期盼的那样,让蓟霞以后有不输于阮知的成就和地位,就必须要有人点醒并引领她,让她担当起更多东西。

知晓沈重檐的态度,她必不会对蓟霞袖手旁观,那奚空青也不介意做一回抛砖引玉的砖。

“蓟霞,我让你跟在沈姑娘身边,并不单单是只为了让你保护她,从我府中的侍卫,变作沈姑娘的侍卫。”

奚空青问:“你从前是为了保护阮知,才留在我府里当侍卫,而今你又要为了沈姑娘,继续留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不如依阮知所说,回故里过平静日子吧。”

蓟霞听得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奚空青循循善诱道:“蓟霞,你武功不凡,难道便甘心一辈子只做个跟在他人身后的侍卫吗?”

“我不当侍卫还能当什么?”蓟霞皱眉,“我……我只是个女子。”

既不能读书科举,连想在镖局里讨个差事都被拒,只能顶着阮知的嫌弃,继承她爹的手艺在西市当屠户。

“沈姑娘亦是女子,你跟在她身边,觉得她的本事比男子差么?”

奚空青缓和语气道:“以你的武功,我朝若是有武举不限男女,夺魁亦不在话下,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蓟霞没想到奚空青会对她说这些,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她并不笨,奚空青的话都以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可能还听不懂,可是正因为听懂了,才更加羞赧。

沈重檐也好,奚空青也罢,甚至是阮知,他们都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独她自己目光短浅、无甚志向,时至今日仍在为情爱伤怀。

可是,她……真的也可以像檐儿那样,以女子之身立足,扬名于世吗?

奚空青的话在蓟霞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后来这颗种子孕育出了大兴的第一位女将军,她守疆拓土、战无不胜,是后世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奚·黑心老板对蓟姓员工初印象(嫌弃):啧,恋爱脑

后来封心锁爱的蓟将军(回京述职发现上司又在好姐妹身边挨挨蹭蹭影响她搞事业):啧,恋爱脑(掀桌)

(1)清·纳兰性德《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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