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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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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轮月明。近日,曹禺一案愈演愈烈,且牵连人数越来越多。自曹禺以下,整个吏部竟有半数官员牵涉其中,弄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此案必有背后主谋。昭帝震怒,命端王于一月之内,彻查此案背后主谋,平息谣言。

一连三日,沈南意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忙着翻阅曹煜的案卷,周今宜也在一旁帮忙查阅卷宗。或许是早已达成协议,在朝政方面,沈南意从不对周今宜隐瞒。

朝中人都以为曹煜是沈南意的人,更有甚者认为此次科举舞弊案是沈南意背后指使,倚靠端王的那些大臣更欲趁此事件打压沈南意。

沈南意多半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可曹禺是他母家的唯一亲舅舅,沈南意从不让他与自己在朝政上有任何纠葛,为的不过是希望舅舅有一天不要被自己所累,没想到,终究还是连累了他。

说起此案,却是疑点重重。

此次科举考生有上千人,最后录取三百名,整个考试过程都很顺利,到发榜时,一切都平静如水。发榜后不久,皇上认为此次科考没有出一点儿纰漏,主考官曹煜功不可没,官升一级,赏黄金万两,别院一座。然而,就在曹煜接受同僚恭贺的时候,科考的士子间却开始参加了一场议论。原来,就在放榜当天,有一位名为徐宁的江南士子突然拦住御史孟涛孟大人的官轿,道曹煜在考前泄露考题,并明码标价,只因自己家贫付不起银子,虽才高八斗却只能名落孙山,此人所言所语也只被当做疯言疯语并无人理睬。不料,三日后,御史言官孟涛呈递奏章,指出此次科考,存在诸多怀疑,同时参劾一些中举士子的朱卷和墨卷不一致,应该查究。皇帝闻听,雷霆震怒,令沈南墨、孟涛等人彻查此案。

直至今日,除了曹煜,牵扯其中的更有羽林郎范曾、户曹刘封、御史大夫李民等朝廷要员,这些人正是沈南意的心腹。蹊跷的是,此案发生之后,徐宁却凭空消失。如今看来,此案显然有人有意为之,想一举削弱沈南意的势力。于公,将曹煜等人定罪本不足以威胁到沈南意的储君之位,可倘若此事不加以制止,愈演愈烈,让皇帝对沈南意起了忌惮之心,那才是大忌。于私,沈南意也不会让唯一的舅舅出事。

到了晚膳时间,沈南意只是看了眼满桌的饭菜,便下令撤掉,继续翻阅卷宗。

周今宜放下卷宗,起身,轻轻带上门,走了出来。过了半个时辰,周今宜端来了自己亲手做的菜,不过是一些家常的清淡小菜。

周今宜为沈南意盛了碗粥,用汤匙均匀搅拌,待粥渐凉。这才起身,走到沈南意身旁,道:“王爷,先吃点东西吧。此案错综复杂,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如果王爷您先累倒了,谁来解救曹大人。”

沈南意冷冷瞥了眼案几上的饭菜,放下手中卷宗,走了过来。

“你做的?”沈南意端起汤碗,貌似不经意问道。

“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沈南意愣了下,语气生冷道:“菜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周今宜心中微微一暖,随之坐了下来。

两人各自无语,空气渐渐地凝固。自母妃过世,沈南意再没有过如此简单的吃过一次饭:身边没有成群的下人,没有山珍海味,不过是一碗清粥,几碟家常小菜。

窗外明月朗朗,柔软的月色下,周今宜如泼墨般的长发顺着她的脸颊散在地上,与房内长燃的熏香混在一起,交织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沈南意心中微微一动。

“此案如此棘手,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见他用晚膳。周今宜略微抬起头看着他,颊边浅浅的梨窝盛满了笑意。

沈南意并不作答,只是看着她,轻笑:“王妃可有对策?”

“科场舞弊,历朝历代并不乏见。暂不说曹大人是否有错,此案依律而判,也不过是革职查办,永不录用,断不会危及性命。可倘若王爷插手此事,定有人会将此案推波助澜,不可收拾。”

沈南意并不作答,只是在一旁不停地挥毫写字。周今宜也不管他,继续道:“此案有端王主理,我们已经处于下方。但是倘若在对方之前找到本案关键人物——徐宁,此案或许有所转机。”

话音刚落,沈南意已停笔:“这是我亲笔信,命扬州知府福凝全力配合周家搜寻徐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快。” 世人都道扬州知府是沈南墨的人,却不知他是沈南意放在沈南墨身边的一枚棋子。

周今宜抬头盯着他,粲然一笑:“王爷,既早有约定,周家岂敢不尽力为之。就算徐宁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周家也会倾力寻之。只是…”

周今宜略一沉吟,缓缓道:“自古女子出嫁都有三天后回门的习俗,不知王爷能否陪臣妾回江南一趟?”

沈南意周身披了一层冷月的清辉,显得面色尤为冷淡,周今宜静静的看着她,声音温柔如春风:“王爷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昨日已秉过圣上,明日辰时出发,带你回门拜见岳丈大人。”见周今宜懵住的表情,沈南意也不做解释。江南之行,是一早就想好的,江南诸多世家势力交杂,莫说是他,端王此前早已多次私下江南。

听到这话,周今宜轻轻的笑出声来:“江南美景,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第八章行到水穷处

此次出塞,一切从简,沈南意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秦穆和柳风。

秦穆、柳风二人出身将门,自幼入宫伴读,和沈南意情同手足。

周今宜和阿离坐在马车上,瞧着外面三人,一路上谈笑风生。

只是秦穆柳风二人性格却是南辕北辙,秦穆幽默风趣,柳风则是冷酷缄默。于是乎,外人看是三人谈笑风生,却是秦穆不停地说着话,沈南意淡淡浅笑,而柳风则是一脸沉默。

很少见沈南意这样大笑,平日里的他虽是温文尔雅、略带笑意,但那温和中总有些疏离。此时的他意气风发,淡金色阳光落在身上英气逼人,看上去格外的潇洒。周今宜不禁有些感慨,老天将风流富贵才貌全都给了这一人,怕是没有人会知道其实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战战兢兢吧。

走了一个上午,离京城越来越远。从燕京前往扬州,需经过巴木峰——常年冰封,此刻整座山笼罩在天地间,天空空旷而荒凉,银装素囊,风过带起雪一卷打在马车上,“呼啦”作响。

过了晌午,外面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一行五人在一枯树旁暂作歇息。

秦穆和柳风忙着准备篝火,阿离也帮忙准备干粮。剩下周今宜和沈南意二人斜靠树枝,静默无语。

周今宜静静地望着远方,倘若,今生可以远离纷争,即便在此冰天雪地,一辈子牧马塞外,只要有他,了此一生又何妨。

只是她不知道,沈南意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携心爱之人,纵身江湖,看遍繁华尘世,可那梦中人终不是周今宜,而他也终究是放不下那权力之争。

两人各怀心事,各自一声叹息。

一会,一阵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秦穆和柳风一人在不停的翻着的烤鸡,一人不时的加点柴火。阿离则在一旁与秦穆天南地北的胡侃,二人不时发出一阵笑,她今日穿了一身粉红色衣裳,在这冰天雪地间,恍若精灵。周今宜看着阿离,微微地勾起唇角。

周今宜一身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微风轻拂,只见一抹比风儿更洒脱比云儿更清闲的笑意挂在她眉底唇边,仿佛眼前湛蓝无际的天空,纯洁的一时间叫人失神。

正想着,柳风已举着一只鸡腿来到沈南意旁边,将鸡腿递给她。

“王爷,恐怕我们还要再走上一段路才能赶到前面的牧民帐篷。”柳风将烤好的鸡递给沈南意。

沈南意点点头,并未回话,其他人也不说话,静静地吃着食物。

周今宜心中明白,必须赶在天黑前进城,晚上露宿冰天雪地是极其危险的事。

一行人草草的填饱肚子,准备动身上路。

突见风云变色,狂风大作,只听一阵轰隆声由远及近,由小及大。

“雪崩”周今宜念头刚一闪过,只听秦穆大叫:“王爷,快跑,是雪崩。”

已经来不及了,大雪已从山上翻涌而下,周今宜只觉脑中一阵空白,忽有一人拉住自己拼命地往外跑,是沈南意,周今宜恍惚觉得这便是到了天地尽头,世界无比安静,仿佛时间凝滞。

不知被沈南意拉着跑了有多远,终于停了下来,回头只见刚刚那地方已堆积起来另一座雪山。

阿离?周今宜想起阿离,便要回去寻找,却被沈南意一阵怒吼:“你不要命了?”谁也不知下一刻雪崩会不会再来。

周今宜被她一吼,呆楞在那里。

沈南意冷冷道:“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有秦穆柳风二人在,你尽管放心。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沈南意说罢转身就走,他自己也不明白,在那电闪雷鸣,千钧一发的瞬间,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拉着她一起逃出去。

周今宜瞬间清醒过来,她只是一时担心阿离乱了心智,此地确实不可久留,想通了,她立马跟上沈南意。

沈南意突然停了下来,周今宜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沈南意剑眉一扬,嘴角微微上扬:“本王不过是携王妃出游,竟惊动了这么多大内侍卫前来护驾”。

带头的黑衣人阴鸷道:“王爷果然聪明,居然猜到我等是大内侍卫。既然如此,还请王爷王妃自行动手,免得属下无礼。”

“那就等你们追到本王再说。”话音刚落,沈南意已左手抱住周今宜,回身一转,使出轻功,飞驶而去。

眼见后面追兵越来越近,沈南意抱着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过追兵。

“王爷,放下我,不然您也跑不掉的。”只听耳边掠过簌簌的风声,无数响箭射在她们身侧的泥土里,后面传来喊杀声,身后的黑衣蒙面人正快马紧追不舍。

沈南意一脸阴冷,脚上却加快了速度。

终究是无路可逃,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沈南意停了下来,放下周今宜,二人衣袂飘飘,一个疏朗峻远,一个淡雅隽永,傲然立于悬崖边上。

沈南意神色冷凝如刀锋,淡淡扫过敌势,嘴角却仍似带了一分笑意,却薄凉得让人害怕。

“王爷,您已经无路可退了。”

“是吗?”沈南意说着,邪魅一笑,眼底清楚地闪现出一线杀机,话音未落,已单手拔出腰间软剑,直刺敌首。

周今宜是第一次见沈南意施展功夫,茫茫天地间,沈南意长剑如虹,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不一会,黑衣人已倒下了四个,对方的攻势也越来越强。周今宜心中暗暗着急,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沈南意就算武功再高,也会体力不支。何况,沈南意另一只手还要紧紧护住自己。

只见黑衣人身子往后一折,横掌击出,掌风凌厉。两人半空单掌相交,黑衣人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担心!”周今宜叫出声来,黑衣人单手撑地,另一只手飞速向沈南意射出一枚暗器。

一个侧身,周今宜已挡在沈南意身前,却不料在那电光火石间,黑衣人凌空一抓,擒住了她。

原来从一开始,对方的目标便是她,那暗器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伎俩。

剑影潋滟着月光,持剑的人似笑非笑,烟波微微一转,却叫周围横剑持刀的人不敢上前。沈南意长剑一挥,左手边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剑指黑衣人,轻蔑一笑,冷冷道:“本王最恨被人威胁!”

“哦,是吗?王爷可千万别后悔。”黑衣人冷笑,说着手下一紧,周今宜白皙的颈上已划出一道美艳的鲜红。

沈南意只是看着,眼神阴冷,却并未出口阻止。

“看来王妃在王爷心中不过如此啊。不过王爷您别忘了,王妃乃武林盟主之女,倘若她出了意外,您说周瑱会作何打算?”黑衣人哈哈大笑。

沈南意眉梢一挑,淡笑:“那你不妨试试。”

黑衣人一怔,挟着周今宜后退几步,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耳边波浪声拍打岩底礁石。

“王爷,再往后可就是万丈悬崖”。

沈南意眼光如炬,沉声道:“说出你家主子的条件。”

“不愧是宁王。主子有令,只要王爷愿意自废武功,便留过王妃一命。”

周今宜苦笑,对学武之人,自废武功生不如死,何况像沈南意这样骄傲的人。

沈南意轻嗤而笑,目光冷傲,握紧了手中地剑。

“王爷,求王爷救臣妾一命。”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黑衣人本死死钳住周今宜,此时听周今宜这一声叫,反而松了一口气,手上力度也轻了许多。

沈南意眸色愈暗,冷冷望向周今宜。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眸却平静沉稳,嘴角微微上翘。

与她相处并不久,沈南意有时却莫名熟捻她的想法,心里一惊。黑衣人待反应过来,却已迟了,一股狠力将他往前推去。利刃划过,溅出雪花,身子后仰,急遽跌下,耳边尽是寒风飒飒,目光到处是嶙峋地山石,底下是万丈深涛。

眼前一道飞影闪动,腰上一紧,周今宜睁眼,她从未想到沈南意会跟着自己跳下,长剑滑过悬崖,溅起阵阵火花。

沈南意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是在周今宜跳崖的那瞬间,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红衣女子,临崖而立,却瞬间跳下万丈悬崖。

他的心一瞬收紧,居然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

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沈南意右手环住周今宜,左手长剑嵌入岩石,顿住向下坠落的身体。

周今宜紧紧盯着沈南意手中的剑,耳边长风呼啸,看着沈南意,轻笑:“王爷,放手。”

沈南意的右手却是紧紧攥住周今宜的身体,咬牙,怒道:“本王真是疯了才会救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绳骤然而至。

“公子,抓住绳子。”

沈南意抓过绳子,抱着周今宜飞身一跃,回到崖上。

“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秦穆、柳风双双跪下请罪。

“可还有活口?”沈南意沉声道。

秦穆柳风二人,脸色一沉,摇了摇头。

“起来吧”沈南意淡淡道,目光望至二人身后,他二人身后还跟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不过是与沈南意相仿的年纪,眉宇间攒着一股高贵气质,神采夺人,顾盼之间,一双明目艳美如春水。

不待沈南意相问,秦穆先开口道:“公子,这位是穆公子,我三人能及时赶到,多亏了穆公子他们仗义相救。”

沈南意微微一笑,向为首的年轻男子微一颔首,开口道:“救命之恩,在此谢过诸位。”

“沈公子客气了,我们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怀。”为首的年轻男子点头恭敬道。

沈南意见对方浑身散发着尊贵气质,知对方身份非富即贵,却也不点破,只道:“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

“沈公子,就此别过。”那男子言罢,便率队策马而去。

待对方人马远去,柳风道:“王爷,这些人都是死士,各个都含了□□,实难判断来头。”

沈南意淡淡道:“不用查了。”

一只小手环上周今宜的腰,阿离清脆地声音在耳畔担忧响起 :“小姐,你流血了。”周今宜握了握她的手,一笑摇头。

沈南意转身,见到周今宜脖子上的上,眉头微蹙,从怀里掏出一物,“噗通”一声,一瓶药落入阿离手上。

阿离还没反应过来,秦穆已叫出声:“凝香露。”

“多事!”

秦穆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并非他多嘴,只因那凝香露是由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千年灵芝、还魂草等一百八十味奇珍医药经过四十九道工序历时三个月方炼制而成。皇宫大内,千年人参、千年灵芝原不算什么奇珍医药,奇的是其中那一味雪莲凝露,千年雪莲,千年开花,千朵雪莲,方得一滴凝露。宁王自幼体弱,更有心痛之疾。皇上特命人练得这凝香露,不仅可强身健体,更可增进功力。

此时,沈南意却将他当做一般伤药给了周今宜。有了这药,不用三五日,周今宜那颈上的上便可痊愈,更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柳风道。

“柳风,你马上飞鸽传书回京,上奏皇上,就道宁王遇刺,下落不明。另外让林悦务必看好天牢。”

“是,王爷。”

“王爷是否早就算到这一切?”周今宜看着沈南意,目光平静,声音沙哑道。怪不得他只带了秦穆、柳风二人;怪不得事发之时,秦穆、柳风二人并未跟在身边。却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只是在这一切算计之中,他是否算到了她会跳下悬崖。

京中势力早已四分五裂,不可为他所用。唯有江南,不仅众多学子汇聚,更有众多老臣隐退于此。他若是明目张胆去江南,势必引起怀疑。所以,才有今日此局。

沈南意眼眸犀利,却始终一语未发。

周今宜眼睛红了红,却是轻轻的笑了:“江南风景秀丽,想来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周今宜脸上笑着,手心却捏的死紧。她在怪什么,怪他置她于险地,还是怪他没事先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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