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这里发生过的异常，然后调查清楚？也不用我们解决，只要把情报传回就好，就这点事就给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说着这话的人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不是很简单吗？哪能用的上一个月。”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有人嘀咕道：“如果就这么简单就能拿那么多钱，这岗位早就该挤爆了吧。”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没看到我们这连病人都有吗？我倒是觉得这调查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向生这个光是从外表看来就绝对不算健康的病人，但是后者甚至没有多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事实上，他正在努力将自己从阳光下挪出去，白化的病症让他无法直视阳光也无法长时间待在充满紫外线的环境中。

如果不是这个任务本身就有高达五万块的奖金，再加上名为简远的未来老板许诺的十万块奖金，向生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事实上，在这里的五个人为的也都是这笔钱而已。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在来到这里接受这份实习考察的工作之前，都有和监察机构签下协约，在这份协约之中，他们自愿承担这份工作可能带来的风险，包括生命垂危等情况——当然，监察机构并不是黑心老板，针对这样的可能性也有相应的抚恤。

但是在真的知道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把那份协约当回事吧。

毕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向生想，一份会要了人命的工作，他分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来了这里。

正如之前那位满是自信的男士所说，他们这五个实习员工被分配到的业务就是调查这一带发生的异常事件，调查事件的源头然后将情报整理成报告回传监察机构。

能够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拥有转正成为正式调查员的资格，这也是向生同那天雨夜神秘到访的未来老板之间的约定。

调查这片包含了一条一百米长的商业街，拥有二十三栋居民楼的小区，还有一所学校的区域，这项工作的工作量要说很大也没有，关键只在于如何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异常。

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来说，一开始一定会不知从何下手。就算向生的父母都曾经做了这个职业十余年，出于严格的保密机制，向生也并不知道太多。

但他想，只要是所谓的实习或者见习之类的东西，其实也都差不多吧。

实习调查员，或者说实习生，实习也就意味着他们本就不成熟，需要有人来加以引导，所以······

向生又看了这群还在争论的人们，在阴影中转身向街道的另一边走去，他已经看到了那里有可以供他躲避阳光的小餐馆。

小餐馆并不算很干净，店内一共只有五六张桌子的样子，这些木质的桌椅上似乎都泛着一层油光，实在说不上让人觉得多赏心悦目。

不过向生这个人向来随遇而安，作为一个穷到连自己的治疗费都掏不起的人，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他找了个面对店内靠中间的位置坐下，打量了一会儿挂在墙上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的菜单，这才招呼老板点了菜，转而取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之后被人接通了，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接电话的声音很有些耳熟，向生听出来正是他们这次实习任务的总负责人，对方是监察机构的正式调查员，而且似乎级别不低，虽然挂名总负责，但是却不可能真的带他们到现场来，这又不真的是学校的实习还要配个老师。

不过如果只是打个电话的话，运气好还是能接通的。

“您好，很抱歉这么快就来打扰您。”还没等对方说话，向生就先一步开口抢白，“打电话来是想问一下您对于这个区域内的异常是否有所了解，如果有的话能否将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如果不方便的话在电话里直接说也可以。”

“······”对面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是稀奇的语气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吧？”

“确实如此，但是既然会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并且作为考验，就说明这里确实有什么异常吧？而且是已经被检测到的，理应已经有一定了解的才对。”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在向老师询问答案的学生吗？这可是作弊。”

“我并不这么认为。”即便被这样说了，向生也没有被吓住，他虽然年纪不大，今年也只是堪堪二十二岁而已，但是特殊的身体情况让他远比他的同学们拥有多得多的社会经历：“调查员不是学生，机构更不是学校，我们面对的既然是那样的东西，没道理只能靠自己努力。”

“这是全人类共同的灾难，不是吗？”

向生顺便借用了一句之前在协议上看到的话，虽然他本人对此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是这句话明显触动了电话对面的人，男声微微一叹，然后赞同道：“你说的没错，虽然并不畏惧牺牲性命，但是无谓的损失我们也不愿看见。”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确实知道一些消息，我很忙，所以只说一遍，你要停好了。”

向生用肩膀夹着手机，右手握住笔：“您请说。”

“之所以认为这片区域内存在异常事件，是因为我们在这片区域内的联络人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符号，印在一张已经湿透了的纸上，就贴在这条街的地砖上，这个符号具体是做什么的，长成什么样你都不用好奇，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危险教派的标志，我们需要你找到它的来源。”

“就这些。”

向生一边飞快的在纸上记下关键词，一边夹着手机有些艰难的对着将早餐送来的老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机构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们？”

电话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告诉你们，好让一群废物也能顺利过关吗？监察机构不是养老院，没这个本事就不要来做这份工作。”

“我知道了。”

向生挂掉了电话，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监察机构的做法，毕竟就算是单从需要支付的工资上来看，让太多的人入职也绝对不是个好主意，这份工作究竟有多危险，他刚刚就已经有所感受。

就在刚刚的电话中，他说到某些关键信息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从背后传来的注视感，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那种阴冷的感觉却一直停留在了脊背上。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骨头中爬进来了一只蠕虫，不断地在肌肉群之中挤压蠕动一样，但是真的伸手去摸的话，却又什么都摸不到。

向生早就已经习惯了痛苦，所以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又咬了一口味道并不好的包子。

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着，监视着这里。

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开始行动起来阻挠他的调查。

向生并不害怕，他只觉得跃跃欲试——这可是足足十五万块钱，足够一下子付清他今年大半的治疗费用。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他决定继续在这里钓一会儿鱼，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赶走自来熟的凑过来坐在他对面的人。

“老板，来两个肉包，要猪肉的。”

对方熟练的点了菜，然后笑嘻嘻的冲向生打了个招呼：“刚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认识一下？我叫李科，不好意思刚刚听了你打电话。”

“向生。”向生的态度比对方要来的冷淡的多，他已经习惯了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生活，说话也一向直截了当：“所以你想和我一起行动？”

“没错，比起剩下的三个人，我觉得你好像更厉害一点，所以就过来抱大腿咯。”李科耸耸肩膀，然后看起来很真诚的说道：“看也知道你身体应该不太好吧，这样都能被招进来，想必你肯定有特别之处。”

对方比向生还要直接，向生喜欢这样干脆的人，他本身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烧钱烧来的，所以他讨厌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合作当然可以，但是刚刚我已经找到了线索，所以接下来你要多付出一些。”

“当然。”对方答应的痛快。

“不过我们要怎么做？去找那个什么符号？你还知道什么？”

向生没急着回答，而是慢吞吞的吃完了手里的整个包子之后又就着老旧的水杯喝了几口水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比你知道的更多。”

“你为什么想做这份工作？”

“和你的理由一样，为了钱咯。”

向生点点头，他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认为没有比为了钱更正当的理由了：“既然钱这样可贵，为什么监察机构会愿意给我们这么多钱，只为了调查这么点事？”

“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