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份工作······很危险？”

向生又一次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调查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们最该先去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那你还跑来这里吃饭？”李科有点无语。

向生却只是摇摇头，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他当然不会这样选择，但那是他是一个脏器都开始衰竭的病人，不吃早饭带来的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到他的工作，况且和这些摸不清状况的人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武器带在了身上。

向生瞥了一眼饭馆的墙壁，然后又挪开视线：“你来结账。”

“你这也就三四块钱吧，这也要我来结，好吧。”到底只是几块钱而已，李科也没计较，把自己的账一起结了之后和向生一起站起身，“你的病没问题吧？”

李科看着干脆利落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还算是细致。

不过也是，不然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跟着自己。向生这样想道，他有意和李科聊天钓鱼，结果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并没有再出现，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不过没关系，向生想。

从之前的视线就能看得出来幕后的人大概并不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一周的时间足够对方放下警惕再次出手了。

“我没问题。”向生把笔纸收回自己的包里，从中又掏出一把折叠伞来，他撑起伞走到阳光下，即便是在清晨的大街上，这个年轻人依然看着没什么精神。

向生没去试图在街上找刚刚在背后看他的人，现在正是这附近的那所学校学生上学的时间段，道路上的人岂止是多，应该说是非常多，他们费了些功夫才逆着人流穿行到街道的另一头，分明也就是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吧，李科看到举着伞的向生额头就已经微微冒汗，脸也有点发红，看起来竟然已经有些疲惫。

他就像是个随时要猝死的人一样，这样的人来做调查员真的没关系吗？

不止是他，就在两天之前，当简远在监察机构点名要向生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审核人员都是这么想的，就这身患绝症的能做点什么？还没怎么样，说不定自己人先不行了。

如果不是因为简远本身在监察机构的身份相当特殊，特殊到不会有人传他的花边新闻，也没有人认为他会有私心，恐怕这会儿绯闻和小道消息都已经满天飞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其实向生的外表都相当吸引人。

有这样怀疑的人并不止有一个两个，在并不遥远的未来，还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人发出像这样的感慨来，不过在这里还是先看向现在吧。

“体育器材，原来如此，这里确实能买到些好用的东西。”

这是个开在学校旁边不远的小卖部，店内光线有些昏暗，不过商品还是能看清的，除了各种学生喜欢买的零食之外，还有各种文具和玩具，而向生想买的就是编织绳材质的跳绳，这里买不到登山绳，不过跳绳的质量也还可以凑合。

李科在店里拿了把木剑，当然，是小孩子拿来玩耍的那种，好在木头是实心的倒也还算是结实，拿来做木棍肯定是没问题的。

李科结了账，两人正准备走，向生却脚步一顿，重新又退回去拿了一样东西打量，老板娘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买来自己玩的？”

无论是李科还是向生，都实在不像是有孩子的人，但是成年人买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给小孩子买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向生是什么人？他脸皮厚的很：“对啊，对于小学生来说有点幼稚，不过对于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老板娘明显不懂这个梗，不过她也看出来向生是在开玩笑了，只是向生的外表本来就异于常人，她不免还是有些比旁人更多的关注：“你这头发是染的？还怪好看的。”

“哦，不是，天生的。”向生虽然是个比常人更冷漠一些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想和谁打好关系，他也完全可以表现的很讨人喜欢或者引起别人的怜悯，从而放缓对于他的态度：“从出生就一直生病，这也没办法，不过确实好看。”

“哦，哦，是不是那个什么，叫什么，白化病？我还是头一次见，哎，不好意思哈。”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就像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引起对方的愧疚，然后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事：“我是s大的学生，来这边的学校实习，我看这边的街道环境好像不是很好啊，我前几天还看到有不少广告纸之类的东西就扔在地上也没没个人收拾。”

什么东西最有可能出现在地上，被其他的调查员看到，还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没有比广告纸更合适的东西了。

“啊？是吗？”老板娘有点奇怪；“我们这里虽然确实有不少人发广告，不过卫生是没问题的啊，一早一晚，早上五点晚上七八点钟都有人来收拾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发广告？都是课外补习班的？”

老板娘叹口气，“哎，可不是嘛，要我说现在的孩子也是可怜，一天到晚那么多课要上，那么小年纪就补一堆课。”

“没办法，毕竟现在都是这样。”向生状若不经意问道：“一般哪边发传单的人最多啊，我也去拿几张看看，说不定还能打个暑假工什么的。”

“你就等差不多放学之后的时间，校门口那边都是。”

“好，谢谢姐姐。”向生对热情的老板娘点点头出了店门，对上李科有些奇怪的目光：“怎么？”

这会儿他刚刚脸上刻意做出的有点天真的大学生一样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变回了李科认识的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

“没怎么，你很厉害，如果我们中真的有人能通过，那也一定是你了。”

向生摇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

这些人都把这个任务当成是一次或许有点危险的考试而已，毕竟甚至不需要他们去阻止什么，只是调查而已，但是向生想，哪里有这么幸运，如果真的有事发生，怎么可能不去阻止。

“所以发广告的人下午放学的时候才来，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向生思考片刻，然后回答道：“翻垃圾。”

“所有可能有嫌疑的广告纸都在这里了，这些广告纸里真的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不用你找了。

向生和李科两个人一起蹲在地上翻找刚刚从废品站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这一堆废纸，就和小卖铺的阿姨说的一样，这些广告纸全都是些课外班或者补习班的宣传单，每一个看起来都差不太多，共同点是没有出现任何看起来不对劲的符号，甚至就连符号都没有。

“现在学生的卷子可真多。”这一大堆废纸里很多都是丢弃的用过的试卷，也难怪李科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嗯。”向生应了一声，然后手突然顿住：“等一下，看一下那些打印纸，不是广告纸那种滑滑的，找一下一般打印店会用的A4纸。”

“啊？”李科发出一声悲叹：“好不容易快查完了，又要从头开始来找吗？”

“我们要找的传单很可能是A4打印出来的，毕竟有特殊的符号存在，正规的印刷厂不太可能印这些东西，而且正规印刷厂的员工数不少，被影响到的可能性也越大，没道理监察机构还没有发现这一点才对。”

“所以说，你觉得我们要找的传单就是街边打印店打印出来的那种？”李科的脑子并不笨，不然也不会能通过初次筛选。

“对。”向生懒得多说，他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埋头苦找，找了足足两三个小时才把这厚厚的快要一人高的废纸堆又翻了一遍，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是这个吧？”李科手里拿着半张被扯碎一半的白纸，纸上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也是个课外补习班，但是这张纸上还残余着几道看起来并不寻常的笔画，只可惜从这里被扯碎了，看不到原貌。

或许是因为比常人还要更加虚弱，对于这些奇怪东西的抵抗力还要更差许多的缘故，向生只是注视着这几道笔画，心里隐隐就有点奇怪的感觉。

向生挪开视线，默默平复异样感：“应该是这个没错，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查完。”

“这纸就剩下一半了，图案根本就不在上面啊。”

“我有办法，总之先找。”

然后两个人就又找了快一个小时，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可疑的纸张，总算是能离开这个废品站了。

李科原本想把这些废纸运回废品站就了事，但那是向生生平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费钱的行为，所以硬是又把这些废纸又往回卖了一次两人这才离开。

“你之前说你有办法，办法是什么？”

向生在手机上点了两下，然后亮出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地点是：

印刷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