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你跟向生是同事的话，那你也是那个什么，调查员？”
简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
“你说你是他老板，你是组织的老大吗？但是老大就带着一个人孤身跑到这条船上来，还是在公海这种根本联系不到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伊娃明显不太相信。
简远并不奇怪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简远看人的能力其实没有向生那么强，但是他能观察到的东西，从来都和常人是不同的，所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一个姐妹？”
“你怎么会知道？”伊娃转过身来，神色有些怀疑：“向生和你说的？不对，这几天来他一直就在船舱里没有出去过，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个消息的？”
况且刚刚的情况那样紧急，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任何闲聊的机会，而且她下到甲板下面其实是比向生要早的，向生之所以比她先到，无非是因为不要命，直接从上面往下跳，所以才稍微早到了一小会儿。
怎么看也不可能有时间告诉这个叫做简远的男人才对。
伊娃其实是有些不太喜欢简远的，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始终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但是眼下这样的场景之中，像这样冷静才是最大的异常吧，他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目光也不是看着自己的脸，而是落在后方的什么位置。
总而言之，是一个让人感觉十分怪异的男人。
她下意识就有些不太信任对方，虽然向生同样是个不一般的男性，但向生比他要像人类多了，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个隐藏在人类之中的异类。
简远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也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想法，他只是说道：“这并不是第一次向这条船上派遣调查员，她叫安娜，在七个月之前上了这条船。”
这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妹妹！
“那她现在呢？她还在这条船上吗？她怎么样了？你还知道什么？”
伊娃瞬间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怀疑。
“她还活着。”简远简短道：“她在六个月前就离开了这条船，但是精神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常，目前还在医院内接受治疗。”
“到我上船之前，她依然处于精神异常的状态，没有任何好转，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好起来了。”
这就是调查员的工作。
能够一次一次深入险境，然后全身而退的人是不存在的，就算是再离开的人，也躲不过无处不在的疯狂，如果就连赖以生存的空气都已经成为毒药，又怎么可能存活的下去？
再传奇的调查员，如果不明白激流勇退的道理，最终能迎来的也只有bad end而已。
但是做这一行的，又有几个还能留有懂得明哲保身这种程度理智的人？
不过是死而已。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她是我妹妹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的是这样。”简远没有再就这件事继续多说什么的意思：“如果想见她的话，你可以自己活着下船去确认。”
“你说得对。”
伊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镇定下来：“我要活着下去去看她，无论她究竟是不是我妹妹。”
简远点了下头，然后一只手拎着箱子，一只手抱着向生继续往前一步步上了台阶，整条船的人都乱成一锅粥了，下面的因为有那具尸体在那里，所以倒是没人敢过来，但是上面的人都在往甲板跑，所以他穿过人群其实也并不容易。
等到简远来到甲板的时候，这里已经到处都是人了，人群混乱着没有目标，但是却十分吵闹，他穿过人群，走到顶舱内，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剩下了，包括这条船的主人也是如此。
他死了。
胸前被开了个大洞，尸体面朝下的倒在地板上，身下还有一大滩血。
这显然并不是枪支弹药带来的伤害，他是被自己的合作者，心怀鬼胎的怪物杀死的。
简远却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和那些东西合作，就应该早已设想过这样的结局才对。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对方策划了这场活动，找来了这样多的人，又哄骗了这么多的祭品，兴致勃勃的想着用这些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青春。
这样的人，身上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丝毫不值得被同情的。
就算被背叛也是一样，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已。
他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看船长室的情况而已。
船长室的方向和顶舱出口是完全相反的，如果向生是从内部往外突围出去的，那么奈非特应该没有路过船长室，所以这里还有幸存的可能性。
就算已经没人活着了，简远也必须想办法重新接管这条船，这个航行方向继续开下去的话，一定会触礁，而这里又远离陆地，就算是等人来接手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好在他们接手船只之后可以把船上的信号干扰关掉，这样一来就能和陆地上恢复通信了。
船长室的门关着，伊娃上去拽了一下没拽开，里面似乎被人反锁上了。
那就是还有人活着！
伊娃用力锤了两下门：“船长！有人在里面吗？！”
“你们，你们是谁？”
“我是伊娃啊，杰特先生的情人，外面已经安全了，你开一下门！”
“我，我不信，刚刚外面的那个怪物呢？你是不是被它胁迫了？”
“船长，你那里应该有监控才对吧，你看一看门口的监控。”伊娃耐着性子解释道：“杰特已经死了，那个怪物也已经死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几个，已经安全了。”
“再说了，船长室里什么物资都没有，你总不能永远关在里面不出来吧？”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大概就像是伊娃所说的那样，对方去看门口的监控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船长室厚重的舱门总算是打开了，里面船长端着枪站着，一脸的警惕，发现确实没有怪物的踪迹之后赶紧让两人进来之后又紧紧关上了门，仿佛这样他才能有些微安全感一样。
“你们刚刚说杰特已经死了？”
“对，是真的。”
伊娃在和船长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简远并不多说什么，他先是找了个地方把向生暂时放下，把手提箱也放在旁边，这才走过来：“船长，距离这里最近的陆地，航行过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想想，从这里的话，返航其实已经比较慢了，我们不如直接顺着洋流继续向西，大概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到达东海岸了。”
“那就这么办。”简远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信号干扰源在船上什么地方吗？我有卫星电话，可以和岸上提前联系。”
接下来的无非就是处理后续的一些事情了，向生昏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简远已经重新和陆地上取得了联系。
“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到这里就算成功了？之后钱很快就会打到账户上？”
向生肉眼可见的很高兴，他是很少会露出笑这种表情来的，尤其是发自内心的笑，多半只能在发钱的时候能看到一两次。
起码对于简远来说，他也就只见过这一种。
啊，其实也不是。
简远难得有些分神的想到，其实他是见过的。
他见过那个丧失了真实世界记忆，把他当做自己哥哥的向生，那个向生其实是很爱笑的，他虽然身体依然不好，但是无论是眼神还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更明亮的多的，不像现在这样。
就算是笑起来，也依然一身颓然的病气。
这也难怪，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父母虽然爱他，却早早的抛弃了他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又生了这样的病，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苦苦挣扎，这本也就是理所当然的。
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常异常了。
简远虽然在走神，但是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嗯，下船之前就会打到账上的。”
“那真是太好了。”向生刚想笑，一阵剧烈的疼痛就让他扭曲了自己的脸：“咳咳咳咳咳。”
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溢出，顺着手背滑下。
简远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以示安慰，又递过去几张纸。
“再过两天时间我们就能和监察机构方面汇合了，到时候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能治好。”
“你这是，咳咳，在安慰我吗？”向生虽然很痛苦，但是之前也说过，他是一个习惯了痛苦的人，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开玩笑：“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周末请假两天，要滑铲参展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