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昀懒得继续下面的流程，对于国防部没有通过自己的提议他也不觉得意外。松了松肩颈，站起来转身走人，满桌的元老看着他就这么走了，议论声四起，可没人有胆子拦住他。

就算是这样，齐斯昀在心底也被国防部这些倚老卖老的东西气得不轻。

巴洛绝对有内奸在国防部里！他暂时还找不到这个人或者那几个人是谁，齐斯昀暂时咽下这口气，在深夜回到了督察院，把值班昏昏欲睡的卡迪吓得魂灭。

“人呢？”

卡迪努力平稳下自己的嗓音：“院长，什么人？”

齐斯昀甚至懒得用信息素去压制他，卡迪已经汗流雨下，“我带回来的人。”

“走了。”

齐斯昀笑了，“和谁走的？”

“自称也是冲浪选手的人，好像是他的朋友。”

齐斯昀沉默了，那人的脾气和他的长相真是两模两样。

“他有说什么吗？”齐斯昀在办公间里走了几步，终于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他最近的情绪管理很烂。

卡迪已经来不及去回忆当时发生的细节，他抓住重点所在，磕磕碰碰地去柜子里找出来楚裴留下的那串地址，“下次有星际工作时，他说可以用这个地址联系他。”

楚裴打开门时，齐斯昀的身上还带着寒气，让他知道现在已经深夜了。

他还没睡醒，半寐半醒的样子有些好笑，齐斯昀盯着他松开的领口，故意用冰冷的盔甲片冰了他的手心。

“怎么是你？”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不见得有多意外。

“还有别人找你？”齐斯昀并不像楚裴那样的不经意，他的眼神带了一层黑夜的冷。果断进了门，脱了从国防部穿回来的盔甲，里面一身黑色的素装，勾勒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是。”楚裴回了他这一个字后，就径直往二楼走，到了阁楼上，自顾自倒了杯水，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在他刚准备放下水杯时，被齐斯昀接了过去。

“那为什么还给我开门？”齐斯昀的笑淡得看不出来，他是在认真问。

周遭寂静，连路上行人的脚步声和天上驶过的飞梭气流声都在耳畔作响，阁窗外暗淡一片，没有人会打扰，也没有人在意。楚裴罔若梦魇般轻轻抬眼，蓝色的眼睛好像被齐斯昀挟制住般迟钝，他的指尖都发麻了，或许就是这个时刻，他该这么做。

他冰冷的手盖住了齐斯昀衣襟的领口，掌心之下是半裸的皮肤。

于是，齐斯昀抬手遮住了他紧闭而颤抖的双眼，楚裴听见他笑了一声。

先是突兀的浓烈的吻，带着未尽的寒气和国防部的军火味，意识到楚裴被压得透不过气，齐斯昀换了个温柔得多的手法，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楚裴的呼吸乱了，齐斯昀有种得逞般的笑。

他觉得楚裴会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他现在好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一样。

“可惜你闻不到我的信息素。”

齐斯昀伏在他的后背对他呢喃了一句，没有信息素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标记，楚裴没说话，他不关心齐斯昀呢喃什么，他只是迫切需要S级信息素，就像是解药一样。

齐斯昀的手坦荡地落在身下人赤*裸的后背上，摸起一层高耸的战栗和期待的兴奋。

楚裴想到星际战争带来了长久的混乱，好比两个看对眼的人可以随时滚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一样。

齐斯昀的手向下滑落，扫荡楚裴脑海里混乱的回忆，他的嗅觉比所有时候都要敏锐，烈酒一般的信息素像陈年厚重的蜜搅乱了他的神经，接着他就吸收了齐斯昀的信息素，哪怕他不是能力者。

信息素者之间唯一的科学迷信在于信息素的匹配度，齐斯昀骄傲到从不相信有人的信息素能匹配上他，他也绝不会相信，一个无信息素者可以将他在这种时候释放出的信息素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

楚裴醒过来的时候，齐斯昀已经走了，这间不大不小的独栋小屋留着他残存的味道，楚裴歪了歪脸，看到床头留下的未用完的营养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齐斯昀走之前没忘了给他补充点能量。

算了。

一闭眼，楚裴干脆继续睡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的积分系统又提升了三名，比他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还差一点，他就可以走了。

走之前，他想交代好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于是他又去找了切奇黎，最近打交道的人里，只有他是他的同胞。

“胶囊留给你。”楚裴整个人缩在从小屋里随意翻出来的黑色大衣里，露出半只手敲击着座椅的扶手，打着自己的节拍。

他的口气淡定得好像在说早安。

切奇黎被他这不寻常的举动一惊，楚裴确实信任他，他也知道，不过积分胶囊的事情非同一般，他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楚裴，你怎么了？”

藏在宽大衣里的人气色不错，眼角眉梢都浮了一层浅浅的光，本就漂亮的一双眼亮得离奇，和之前突然逃到这里时完全不一样。

切奇黎最近的精力都用来和国防部较量，难得楚裴主动来找他一次，他甚至有些移不开眼。

按道理来说，楚裴既然有着研究所的经验，没必要这么早就把东西全部给他。

除非，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变了。

是……他的想法变了。

舍纳的话是对的，胶囊不是万能的，楚裴在阁楼里对着城际边缘沉思了很久，从知道胶囊的存在开始，他只想着基因异变的可能。

至于之后的事，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更何况所谓的结果里参杂了他太多的美化。

既然亲人都已经不在，帝奇星回不到过去，他一腔执念未免有点蠢。

等江泊晏这批A级能力者和胶囊有了研究成果，他再有别的打算也不迟。

楚裴打开了自己的全息，再张开手心的时候，那个带着能量因子光芒的东西照亮了整个屋子，切奇黎认真看着他，没有接过的意图。

“你比我适合研究它。”

“就当是我们合作。”

切奇黎打开全息那刻，楚裴轻轻弯了唇，他看着胶囊的光芒一步步被对方的全息吞灭，笑得倒是开心，眼尾上扬，有点轻松的意味。

“胶囊都给我了，还没有告诉我，楚裴，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切奇黎扬起眼，觉得楚裴要向他告别了。

“你要回去？”

“对，回家看看。”楚裴的心情比他想的轻快得多，他已经习惯不留恋故人，回去的时间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说的是回家，两个人心知肚明，家是哪里，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离消除档案只差一点。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把账算完。

*

随着1134星为代表的小星球释放出的不满情绪以及传说中的一批A级能力者存在的故事引发蝴蝶效应，众多大型活动都暂缓，星系管理越发紧张，也就意味着督察院会更忙。

楚裴坐在楼梯拐角处听着广播里的星系新闻播报，一边悠哉悠哉地看着纳诺整理货架，一边观察着来购物的星民，手里拿了跟吸管慢悠悠地喝补给液，笑容很甜，有几分闲人掌柜的意思。

纳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有闲情来看店，以为他是暂时放弃了出远门的打算，刚给客人结完账准备和楚裴说说话，一转头，刚刚还坐在木梯上的人就不见了。

楚裴猜测齐斯昀可能还会来找他，店里不能久留。

齐斯昀进到阁楼里的时候，里面的空气都是冷的，床褥还乱着，留着昨晚的痕迹，未用完的营养液依旧被留在床头，除了少了个人，其他什么都没变过。

楚裴对收拾他的家，貌似不怎么上心。

齐斯昀扔掉没有床头没有喝完的营养液，刚要下楼时，楼下传来脚步声，蹬蹬的声音顺着台阶传了上来，狭小的楼梯内，一下子显得逼仄。

楚裴一直低头往上走，没注意到前面站了个人，手里的袋子陡然落了地，一颗红彤彤的蔬果滚落，发出咚的一声，从二楼滚到一楼，裂出红色的汁水。

楚裴背对着齐斯昀的脸色突然就低落了起来，他只是想在回去之前吃顿好的，毕竟星际发展到现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各种各样的营养液解决问题。

回去后就真的要天天喝营养液了。

“……”

他脚步轻快又下去把东西捡了起来，起身的时候，齐斯昀刚好对上他那张无辜的脸，想问他的话突然就都忘了。

厨房里，楚裴心不在焉地洗手。

“跟我去督察院看看怎么样？”齐斯昀嗅着他的后颈，没有腺体，他的指腹粗砺又专注地在这块光洁的后颈上游走，楚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齐斯昀能摸到熟悉的脊骨，然后咬了下去，楚裴轻呲一声，他的怨念更重了。

齐斯昀压着他腰部，楚裴半个身子都贴着料理台，他手里的刀被齐斯昀握住，然后整个人被齐斯昀翻了过来，吻就这么落了下来，楚裴推不开他，唇瓣被吮着，人被往走道边带，带着未尽的呼吸被齐斯昀连人带他又推进了淋浴间。

夜里，楚裴才喝上他煮的汤。

这天早上，楚裴醒得要早得多，齐斯昀依旧喂了他营养液，楚裴打开全息，他现在是第102名，还差一点。

消息栏里，输入密码，一条私密消息弹了出来，消息源来自1134星，发送人未知，楚裴快速读完，随后删除记录。

他和勒穆的交易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甚至连切奇黎他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