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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 > 第41章 节礼

第41章 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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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巍和云奉章是旧时同袍,一封信虽写得含糊其辞,但云奉章还是看懂了。

里头主要说了三件事,一为谢他军马案中为其掩藏罪证,二是说沈鹿衔绵里藏针,把持着少帝,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只怕有一天要把他们这些人文火慢炖了,希望楚王可以和他谈谈。

云奉章并未把这小太后放在心上——如今局势不过是先皇病逝前最后一击的余波,沈怀庸有本事,究竟年老体弱,沈顾身为藩将,说白了和他们无甚区别,却是四面楚歌,沈氏如今全靠皇权体面,能撑几年还未可知。

今日见沈鹿衔,也只觉得她不过是个知礼小女娘罢了,名为摄政,可面对他这个藩王,既无提醒,更无敲打,甚至还隐有小辈面对长辈的敬畏,想来全靠父兄才有了几分成绩,何足为虑。

最让云奉章担心的,还是云渐。

信里第三件事,军马一案正是云渐暗中出城,在沈鹿衔与崔巍对峙僵持之时,把南诏的证人带回来,给了崔党致命一击,看样子对当今朝廷忠心耿耿。

偏偏如今他在隔断养病,根本见不着面。

云奉章眉心深蹙,指节屈起,用力揉了揉额角。

门扇突然被人敲响,外头响起云鸿的声音,“王爷,宵夜到了。”

探子退出门去,云鸿端着一盏白瓷盅过来,面上含笑,“阿耶。”

看见他,云奉章眼底阴沉也散了些,微笑问,“给阿耶做了什么?”

“鸡汤。”云鸿跪坐在他对面,将瓷盅打开,推到他面前,澄黄鸡汤散发出极醇厚的香气,“阿耶这几日劳累,儿子午后便炖上了这个,给阿耶补补身体。”

云奉章慈声道,“难为你。”

他持起调羹,刚要舀起一勺,却看到鸡汤上飘着几片花瓣,停了动作,“你放了东西吗?”

云鸿点点头,乖巧道,“儿子得了些上好的毫菊,最是清心明目的,且儿惦记着阿耶平日不爱吃鱼,想是不喜荤菜腥气,菊花可以去腥,又能解乏,盛汤时便放了一点进去,儿子已经尝过了,挺好喝的,父亲试试。”

云奉章眼底微松,却又问,“你没喝多吧?”

云鸿有点懵,“没有没有,儿子专门给阿耶熬的汤,怎能多食,所以只沾了下唇尝尝味道。”

云奉章这才松了口气,“傻鸿儿,鸡汤里不能放菊花,两者相克,会令人胸闷难受的。”

云鸿脸一白,一下子紧张起来,“阿耶…儿子不知道这事!”他一把将瓷盅拉到自己这边,“都是儿子无知,险些伤了阿耶身体!”

见他这般恪纯,云奉章非但不怪,反而还生出了几分怜爱,“无妨,阿耶也不是很饿。”

云鸿忙道,“那怎么行,东厨砂釜中还有没放过的,我这便去给阿耶拿。”

他说着,便快步退出,往东厨而去,云奉章注目含笑,心中喜爱更甚。

云鸿奔向厨房,眼底隐隐得意,扬起了唇角。

果然面对楚王,只要乖巧柔顺,再适时表现出一点不知世事的天真、无所适从的依赖,他便会心生怜爱,予取予求。

云鸿很快便盛了新汤回来,待楚王吃完,见他心情颇好,才问,“父王今日入宫,可见到兄长了?”

“没有,他犯了肺症,正隔断静养,不能见人。”

云鸿睁大眼睛,“兄长是在沙场为国征战过的功臣,想来身体必定强健,怎会突发肺症?可有大碍吗?”

云奉章见他如此紧张,不禁无奈。

他母亲太过柔善,自己又一直疼爱,才养成他这般纯良的性子,若不好好护着可怎么成。

“没有妨碍,医正说月余便能痊愈。”

“那便好。这趟入京,儿子很想探望兄长,若能解开误会,也算不负兄弟孝悌之义了,”云鸿好似庆幸地说着,转眼又面带愁容,“可兄长若不肯原谅儿该怎么办?”

云奉章蹙眉,“你有何错处,需要他来原谅?这件事阿耶会解决的,你安心就是。”

云鸿面露感激,拜了两拜,“多谢阿耶,天色不早,儿子便不打扰阿耶休息了。”

他端起那盏放过菊花已经凉透的汤,面露惋惜,低低嘟哝,“说来鸡汤和毫菊都是好东西,放在一块竟就坏了,真是糟蹋。”

云奉章却抬起眼,“你说什么?”

云鸿目露茫然,重复了一遍。

云奉章若有所思,摆摆手让他出去。

是了,即便沈氏和云渐都有意保皇,难道两方就必然是一条心吗?

凭云渐那乖僻邪戾的性子,才入京便指斥乘舆,当众拔刀,沈鹿衔一个才及笄的小女娘,怎能受得了这种羞辱,沈家一门高官显贵,怎会毫无芥蒂,若当真放心重用,又岂会只给一个仪鸾司的虚职?

怕不是只等用他解决了崔氏一党,便把他踢到一边去。

谁能知道他的所谓肺症,是风寒还是人为,所谓隔断,是安养还是囚禁呢?

云奉章以己度人,已然有了偏向,心头阴霾大消——若沈家真有心剔除反骨,他便无需费事,只待挑拨一二,隔岸观火便好。

不过事无完全,还待观望,左右他不急着回封地,年节将至,朝廷一定会留朝贡的藩王在京过年,总不能王侯前脚才献礼,皇家后脚就撵人,无论合不合礼,都太招世人耻笑。

思及此,这崔巍倒是有必要一见。

云奉章拿定主意,把崔巍的信从袖中抽出,放在灯火上,看着它焚烧殆尽,才捻捻手指,自去睡下了。

*

那晚云渐在席面上下了许令仙的脸,许穆大怒,罚她在祠堂跪了三天,年根底下才放出来。

但那到底是许家家宴,许穆作为家主,严禁口风,事后并未有什么话传出去,只向萧露递了帖子告假,说许令仙偶得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长公主,这几日不能到宫中侍奉陪读了。

萧露没说什么,然而皇宫大内口耳相传,可不会顾许家的面子。

早朝后,沈鹿衔外出走走,便听到有宫侍在墙根底下嚼闲,只听得“侍读女官”之语,便问身旁的人,“她们在说什么?”

星隅轻声道,“许是在说许侍读近来告假的事吧。”

沈鹿衔不明所以,“她告假了?”

月轻便笑笑,“许仆射代请,说着了风寒。”

沈鹿衔见她憋着笑,更加莫名,“所以到底为着什么?”

月轻便不再隐瞒,“殿下去玉藻宫那日,长公主出去后,在华林苑把许令仙给打了。”

沈鹿衔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就是这样,”月轻道,“听附近宫人说,长公主那日虽屏退了左右,但许令仙离开时,左边颊上通红一个掌印,想来长公主也是气得狠了,下手不轻。”

沈鹿衔一怔。

月轻抿抿唇,“公主还是和从前一样呢,她惦记您。”

沈鹿衔没言语,在原地立了片刻,也轻轻笑了笑。

不止为她悄悄给自己出气,还为她依旧率性自然,没有因为改天换日,给自己套上一层一层的僵壳。

只要身边人都能如此平安终老,她也不算重活这一遭。

“对了,”她转向星隅,“后天便是除夕,你去尚食局选些糕点餐食,送去仪鸾司做节礼吧。”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昨晚便写好的字条,递给星隅,“我闲来想了几样,不多,若有不全的,你看着补一补便是。”

*

“来来,提进来,放这儿!”“小心点别摔了!”

午后,仪鸾司大门洞开,逐溪领着许多小黄门进来,手里都提着七八层高的髹漆食盒,听他们放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就知道分量不轻。

从尚食局到仪鸾司,约摸两千步的脚程,还提着重物,着实不近,都气喘吁吁,纷纷卸了负载,揉着酸痛的手腕和肩膀。

逐溪常年习武,倒脸不红心不跳的,转头却不见了袁柏,他出门往来时的路上一瞧,便撇了撇嘴,袁柏左手提一架三层的提篮,右手还托着个两层的捧盒,明显气力不济,偏还分出神来,凑着头和身后半步远的星隅说话。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星隅一笑,她一笑,袁柏也笑,手上捧盒差点飞出去。

“……”

逐溪无语凝噎,“小柏,你吃多了?不然今天晚上给你空空肚子?”

袁柏这才收回神来,一溜烟跑进大门,瞪了逐溪一眼,错身进去了。

“嘿——我说你…”

逐溪话没说完,星隅已经走过来,屏退了那些小黄门,微笑问,“参军,云指挥呢?”

逐溪哦了声,刚要说他在后院习刀,云渐已听得前头动静,走了过来,“星隅姑娘。”

他一身玄色劲装,腕带还没解,寡净利落,扫了眼满院子的东西,“这是?”

星隅福了一礼,恭谨道,“太后吩咐奴婢来为您送给年下的节礼。”

云渐有些意外,“这么多?”

星隅垂目一笑。

沈鹿衔还说让她添补,可字条上列得满满当当,哪里用得上她再去拣选,光运过来就用了不少功夫。

她道,“都是些应节吃食,仪鸾司人多,殿下的意思是,让指挥过个好年。”

云渐道,“如此,有劳姑娘代我谢过殿下。”

星隅应是,也不多做逗留,行过礼后便告退了。

大门复被关上,逐溪凑到云渐跟前,“少主公,这也好几天了,您想通没有?不然咱就别走了吧。”

云渐目光送那些食盒上挪开,看了他一眼。

逐溪笑,“殿下这都主动送节礼来了,您还别扭个什么劲呢?”

虽然他也不知道小岁那天这俩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在陪都可远没有在京城从容,太后还是很眷顾他们的。

云渐错开他,拨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

除却京中年节要进的椒柏酒、五辛盘、胶牙饧、煮桃汤的桃枝叶茎,还有荆楚过节熬制七菜羹用的荠、芹、春、桑、萝缨、蔓菁、繁缕,鸡羊鱼鱃、菜笋肉菹、果脯酥点、甚至调味用的石蜜逐夷、豆豉苦酒、蒟酱茱萸、芥姜扶留,不一而足。

他沉默着盖回盖子,终究没应逐溪的话,撒手进了屋。

*

即将过年,萧杼也歇了学,在长信宫跟着沈鹿衔学下棋。

案边拢着炭火,那只小黑猫又长大了些,就卧在地毯上安静睡着。

李玄拂了帘子进来,见他们一局未完,便默立在旁边等侯。

沈鹿衔捡起黑子放在棋盘里,看了眼苦思冥想的萧杼,有心等等他,便问,“中官,什么事?”

李玄道,“奴婢让阿元去楚王府上传殿下的旨,请他在京中过年,因着年下还有元旦和人日①的节宴,那孩子便多问了两句,问他这两场节宴可都赴会,楚王说他都会来,也正好领略一下建京的风土人情。”

沈鹿衔捡棋子的动作一停。

作者有话要说:注:人日在正月初七,董勋《问礼俗》中说:“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是魏晋南北朝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资料参考《中国风俗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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