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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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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渊眼中,要彻底解决李含阳情路不顺的问题,王苏木这边仅仅是条旁枝,真正关键的,还是她在信中提到的章幼廷对她相敬如宾的态度。思来想去,怀渊想到了瑶草。

上古典籍中有记载:以瑶草果实为酬来酿酒,服之媚于人。

瑶草果好说,但需要有人将它酿成酒。

怀渊在庄子里找了一圈,最后是循着犬吠声,才在庄子西首找到了翻弄土地的王苏木。

也不知是被圈久了太过无聊,还是她本身就对新鲜事物有着无尽的好奇心和动手能力,一听说这边有片半荒废的园子,王苏木就带着狗来碰运气了。

狗还是熟悉的那条狗,但人就不好说了。阿尨虽是条土狗,但这并不影响它敏锐地嗅出了“裴骘”身上隐隐的龙气,两下一照面,它立马怂怂地夹着尾巴躲到王苏木腿后,瑟瑟缩缩地露出半拉眼睛觑着陌生的“裴骘”,轻轻咬住王苏木的裙裾往后拽,以示提醒。

“咦?阿尨,你不认得太傅了么?”王苏木啼笑皆非地拽了拽裙角,“你从前不是总趴在大人脚边晒太阳的嘛?”

狗子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怀渊自是不会跟狗一般见识,视线探向她脚边的篮子,里面已经被他不认识的“草”装满了,“在挖草药?”

王苏木一愣,“大人不识荠菜?”

他又不是神农,不认识不是太正常不过么?怀渊神色如常地转移话题,“会酿酒么?”

但王苏木的脑子却还沉浸在荠菜大丰收的喜悦中,顺着他刚提的话茬摇头道,“倒是没听说过荠菜酒的方子,大人见多识广,是在哪里见过?”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怀渊没忍住,弓起手指在她脑壳上轻轻敲了一记,“问你会不会酿酒,不是问你会不会酿荠菜酒。”

王苏木被他这一出其不意的亲昵之举闹得双颊绯红,她也并非特意留心,可就在“裴骘”向她坦露心迹之后,两人独处时,她原本就纤细的心思难免会放大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偶尔为之的这类亲近之举,在王苏木眼中,就跟阿尨用小动作来唤得她注意一样。

在意归在意,但她不排斥,那种感触毛剌剌的,好像被阿尨的毛尾巴扫了一把,让人忍不住想要做出些什么回应。

她撇头小声嘟囔,“就说么,荠菜都不认得,还能知道酿酒之方……”

“……”遗世独立的神仙做得太久,何曾被这般直截了当地落过脸面。还在努力试着“做人”的怀渊俨然还没摸到红尘四合中烟云相连的要义,讲的不就是一个你来我往的乐趣。他结舌瞪她,“王四娘!”可刚一吼出她的名字,他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着相了,眼前之人或许只是莲世中的一个虚无,他跟个不存在的幻象较的什么劲?

啧啧,听听,就差喊她大名了。

王苏木不疾不徐地从地上拎起篮子,好整以暇地仰脸看着他,晨光罩在她额前毛蓬蓬的碎发上,让她狡黠得像只沙丘上的狐狸。

她乍一露出这副表情,怀渊眼皮一跳,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狐娘”眯了眯眼,樱唇微微一启、又轻轻一碰,“阿宝~唤我何事?”

即便是四海八荒最无趣的性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生生被她气笑。

见他难得绽放笑容,王苏木也绷不住颔首笑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笑了半晌。

“问你正经事,净被你胡搅蛮缠。”怀渊无计可施地捂了捂眼框,声音中还透着不尽的笑意余韵,“究竟会不会酿酒?”

“只粗通皮毛……”

“会就行,不求精,你随我来。”

当王苏木看到怀渊拿到她跟前的?果时,眼前粲然一亮,爱不释手地拨弄着红果子,“这是什么果子,大人在哪儿发现的?”

怀渊袖手,向后靠到椅背上,以牙还牙道:“小王医官竟连瑶草的果实都不识?”

王苏木又岂会听不出来他的揶揄,腹中笑他幼稚,面上却夸张地颔首致意道,“区区不才,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方外仙葩,你不识也有情可原。”虽说是一句大实话,但透过“裴骘”的嘴巴讲出来,别说听,单就用眼看也显得他很傲娇。

王苏木忍俊不禁,险些又一声“阿宝”冲口而出。

某上神因权威受到质疑表示不满,“你这是不信?时下已不适合移株,且等它来年生发开花再说。我若让你亲眼见到,你又如何谢我?”

王苏木笑他年过而立还一副少年气,糊弄稚子她可在行,当即潦草应道,“那我便应允大人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大人尽可随便提。”

一听这个,轮到怀渊乐了,他缓缓倾身过来,伸出一根食指点点桌面,嘴角挂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王家四娘,说话可要算话,到时候别生悔。”

“算话算话,连我阿弟都知道,他们的四阿姊最靠谱了。”王苏木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那敢问大人,这仙果是有何奇效么,竟让大人心心念念想要以之酿酒?”

“……催情。”

“……”对这句听上去不怎么正经的实话,王苏木无语地抿了下嘴,只是没忍住,眼神一撇,“嗤”了一声。

口风上占得的便宜却让怀渊沾沾自喜,他于天地间活了五万岁,三万多年守东荒,又两万年镇四方,战功赫赫,无一日虚度,却无一日如眼下这般,恰如小童之间戏耍的家家酒游戏,轻松、新鲜、有乐趣。

短暂的热闹之后,怀渊再度静默下来,他一直都清楚,莲世不过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此间种种,就当是弥补他苍白孤寂的过往。

三日后,王苏木酿好的瑶酒被怀渊亲手埋在院中的梅花树下,待到腊梅盛开的节令,便是酒启封之时。

秋去东来。

江左的局势渐趋平稳,京城王家终于收到了王苏木走后这一年里发来的首封家书。

打小被全家捧在手心养大的娇女,却放她一人在外经历百转千回,先疫情后战乱,牵肠挂肚一整年,如今单凭一封书简,非但猜不到字里行间背后,她过得到底如何,反而愈发让人难以释怀。王家老小商议过后,还是决定让王商陆走一趟长洲。

是好是坏,只有亲眼见到才踏实。

长洲飘初雪的那天,山庄大门外的挽绳被人拽动,有客到访的铜铃声响彻前院。

在阿尨的“提示”下,哑仆吴叔疑惑地拉开大门,果不其然,门外立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书生,两下一照面,书生竟也会手语,朝他一边比划自己的身份,一边摸出了怀里的山君荷包。

别的都不用多说,那山君的绣样就是王苏木独一无二的印信。吴叔自不敢怠慢,忙不迭将门倾数敞开,门槛拿掉,连人带马车一并让进庄子。

狗腿阿尨早已跑进后院通风报信去了。

王苏木正在屋里配药醴方子,阿尨边吠边钻进屋里,咬住她的裙角就往外扯。

“阿尨——你又要带我去哪里,你已经咬坏我两条裙子了……”被它拽出屋子的王苏木声音里满是无奈,一抬眼,声音戛然而止。

“四娘,你又乱养毛虫。”王商陆立在月亮门中,眸子如星,唇边含笑,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朝她张开怀抱。

什么“毛虫”,阿尨不满地冲他吠了两声。

王苏木钝钝地朝他挪了两步,待意识到确然不是在做梦,她扯起裙摆朝他大步冲过去。

王商陆被她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熟悉的药香盈鼻,又端详一番她的脸色,心中高悬一整年的大石终归落地,“这是在准备制满殿香?”

“阿兄你神了!你的鼻子比阿尨还厉害了!”她的声音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好叫他听不出哭意。

王商陆失笑,“你拿我跟犬作比,我都听不出你这是在奉承我还是在拐弯骂我。”

王苏木吸了下刚刚泛酸的鼻子,讪讪笑了两声,又像小女孩一样摇了摇他的手,“阿兄,我现在就像做梦一样。”

“不是做梦。”王商陆捏了捏她的面颊。

王苏木猛然想起一件事,一拍脑门,悄声说,“对了阿兄,太傅也住在此处……”

都不容他细想,王商陆举目便瞧见了立于廊下的怀渊。

太傅数次三番有恩于王家,王商陆几步上前,深施一礼,“见过裴太傅。”

怀渊点点头,“天寒地冻,又一路鞍马劳顿,四娘,先安顿照月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等下!他竟然也称妹妹为“四娘”?

还有!身居高位日理万机的太傅大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字?!

王苏木却无暇顾及这许多,开心地摇着王商陆的手,“大人所言极是!阿兄你就住我隔壁好不好,这样隔着墙就能同我说话。”

尽管王商陆心中存疑,但妹妹的请求他向来都是不忍拒绝,牵强地笑笑,应了她。

王苏木马上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房间去。

等稍稍走远些,王商陆才小声试探她,“四娘,你同裴太傅闲聊,连家里哥几个字什么都说了啊。”

“我哪有那么闲。”

“你没听太傅刚才叫我的字。”

“或许他是听大伯父提过?阿兄你的字好听又特别,任谁都能一下子记住。”在王苏木眼里,自家哥哥浑身上下都是独一无二的好,就连头上的虱子都是双眼皮儿的。

“这样……么……”王商陆欲言又止。

“阿兄,你先坐下,我去找刘婶要床厚被子,再给你点个火盆,江南的冬天可是很湿冷的。”

眼见王苏木像只欢快的小燕扑出门去,王商陆心下自我宽慰,或许只是自己多想,管它那许多,妹妹开心就好。

这厢王商陆脑子没闲着,那厢怀渊也没淡定到哪里去。王家突然来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顶着裴骘的“壳”,但眼下却一不能晕、二不能逃,就只能是裴骘,哪怕骄傲如他,他也逃不脱全天底下所有“丑女婿”最忌惮的事——他还没做好见女方娘家人的准备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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