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宁知秋一直看着那家紧闭的店面。
江别宴挠头,他记得宁知秋常在那里拿药,自己陪他去过好几回。
药店那位曹老板还认出了他,夸他小明星,以后肯定是大明星。
江别宴对他印象还行,看上去挺敦厚老实一人。
掰着指头仔细算了算,自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药店搬走了吧。”江别宴揣测着宁知秋的想法。
曹老板给他拿药很便宜,常常念叨着宁知秋小小年纪不容易,一副很关心他的模样。
池雪又是个善良知恩的人,旁人对她好,她牢牢铭记在心。
母亲会将优良品质传给孩子,宁知秋这时候或许也想亲自去道谢?
江别宴自告奋勇地建议:“要么我们去问问,附近可能有知道的。”
宁知秋回眸,默默地望着他:“知道什么?”
“曹老板的店子怎么不在了。”江别宴说:“万一他换了地方开店呢?”
“……”宁知秋没有拒绝。
江别宴牵着他过马路。
这附近都是老房子,在这儿开店的也都是些老人了,轻易懒得挪窝,问了没两家,果然在一家旧式理发店问到了。
老板在店门口清理毛巾,抹了抹自己灰白的头发,笑呵呵地说:“哦你们说老曹啊,搬走啦,好几年就不在这儿了,说是生意做得好,拿到了什么代理权,到别的地方开店子去了。”
这些年人来人往,来来去去,没几个留得住的。
人年纪大了就爱念叨旧事,理发店老板也未能幸免,慢吞吞地感叹:“生意做大了啊。老曹那一双儿女也争气,儿子考上名牌大学,现在研究所里上班呢,女儿嘛,他搬走时女儿还小,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找他有啥事啊?”老板挠头。
宁知秋沉默不语。
江别宴接了话道:“哦,我俩以前是这儿学生,我朋友受过他帮助。这不功成名就了,回来谢谢他。”
老板嘴角抽了一下,仿佛江别宴说了什么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话,但理发店大叔没有戳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啊,那你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江别宴多敏锐的人啊,一双火眼金睛,当场就瞧出大叔有所隐瞒。
他不动声色地要了曹庆荣电话,记在自己手机上,勾了勾宁知秋的手指头:“咱们走吧。”
两个人往巷子外走。
大叔忽然出声:“你朋友是不是姓宁?”
江别宴怔住,猝然回头。宁知秋背对他们,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
“老曹那人我熟,但来往也不多,他那个人有点虚伪。”
大叔蓦地噤声,叹口气,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
宁知秋背影线条僵硬,大步流星地出了窄巷。
江别宴追着他到了大马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叔那话啥意思呢?”
“…不知道。”宁知秋冷着脸回答。
江别宴玲珑剔透的眼珠子一转,直觉不对劲,再问下去就要触宁知秋逆鳞了,他颇有眼力见地选择闭嘴。
两个人在梧桐树林荫道上漫步。
像小时候那样,江别宴买了俩冰淇淋甜筒,一个给宁知秋,一个自己吃。
江别宴扬了扬手机:“给他打电话不?”
理发店大叔给了他曹庆荣的私人手机号码。
宁知秋眼角余光瞥过去,可有可无地说:“都行。”
江别宴把他拉到大树下站着,拨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响了没两声,很快就有人接起来了,但不是预想中的中年男人声音,而是一道清脆温柔的女声:“你好。”
江别宴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好,这是曹老板电话吗?我们想买点药。”
“要多少?我们这儿拿药限量的。这个电话是我爸的,你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女人笑着说:“我叫曹思榆。”
听她语气,大概把他们当做药贩子了。
江别宴没有戳穿,顺着她的话道:“给个地址吧,我们有空就过来。”
曹思榆不疑有他:“哦好。”
江别宴记下地址,挂断电话。
“去不去?”江别宴问宁知秋。
宁知秋微微蹙了下眉心,沉思片刻后,点点头。
地址离学校还挺远,江别宴开车过去。
XX大药店,是个连锁店的招牌,曹庆荣拿了该品牌在榆西市的代理权。
曹思榆还挺实诚,直接给了他们连锁店店面里最大的一家的地址。
人民公园左边的广场正对面,一家药店竟然占据了人流量最大的黄金地段。
一瞬间,江别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荒谬感。
一边是残破隐蔽的老药店,一边是黄金地段的大药店。
“看来那些年曹老板钱没少挣啊。”江别宴颇有深意的感叹。
两人过马路进了药店,没有说自己是刚才打电话的人。
助理药师上前问他需要什么,江别宴比划了下:“有没有那种保健品。”
“哪方面的?”助理药师是个年轻小妹妹,特别客气,特别热情,一个劲儿地推销:“补钙?蛋白质?维C还是助眠?我们这儿都有,看您需要哪种,最近在搞活动,您看这个蛋白粉,买一送二,四百多就能拿三盒。”
好家伙,这也太努力了,看来销售提成不低。
江别宴默默腹诽,藏在口罩下嘴角轻轻一瞥,笑眯眯地说:“滋阴补阳,有吗?我对象对我不太满意。”
药师小妹妹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一下,她猛地退后半步,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满眼快要溢出来的震惊和好奇。
尽管如此,她依旧维持了极其高水准的职业素养,两手合于身前,礼貌而慈祥地微笑:“有,我们这儿也有药酒,上好的药材泡酒,喝了都说好,不少酒店、餐馆在我们这儿拿货。”
江别宴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哦这样啊,那我老板可能也在你们这儿拿过货。”
纯洁无辜、天真热情的药师小妹妹将会永远地后悔她问出的下一句话,她眨了眨眼睛:“哦你老板,做什么的?我们这儿客户多,要是熟人能给你打折。”
江别宴看了眼身边一脸冷漠的宁知秋,拉了拉他的袖子,浑身都透露出柔弱0的小媳妇儿气息,羞羞答答,含苞待放:“就那个嘛,那种店子你知道伐?做我们这行的,那个太多了,肾跟不上的呀,我对象就…就…不满意…说不包我了。”
药师小妹妹原地石化裂开∑( ̄□ ̄*|||
江别宴再三观察宁知秋的颜色,一副特别畏惧他的模样。
然而在旁观者眼里,这就整一个大汉装0!
宁知秋比江别宴矮,体型也比江二狗更单薄,怎么看怎么觉得宁知秋压不住江别宴。
……也许,也许他们爱好比较特殊吧。
作为一名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药师小妹妹的职业操守不允许她发出疑惑。
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从懵逼的石化中清醒,露出一口大白牙真诚地微笑:“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带您去我们后边的小仓库,详细给您介绍一下,您看看需要什么。”
江别宴演戏上瘾了,一蹭一蹭地挪到宁知秋身后,小心翼翼地说:“老板,你说呢。”
助理药师疯狂微笑。
宁知秋高贵冷艳地应了句:“行。”
助理药师转身,嘴角抽搐,领着他们去地下室。
跟个小地窖一样,甫一进去就嗅到了满鼻子的酒气,三层架子上全都摆满了酒坛,酒坛里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动植物。
角落垒放着不透明的酒坛,估摸里边泡得更多,这里算是他们的药酒小仓库了。
江别宴鼻尖耸动,药酒的酒气并不刺鼻,被药的味道稀释了很多。
药师小妹妹拍开昏暗的吊灯。
药酒本来就黄,头顶灯光也是黄的,把透明坛子里的酒水映成了浓黄。
助理药师十分专业地介绍道:“先生,你看看这个,主要是淫羊藿、巴戟天、枸杞、熟地泡酒,补肾壮阳一把好手,这个是我们销量最好的,物美价廉,一两也不贵,就三百块。”
一两三百还不贵?
宁知秋轻轻挑了下眉梢。
“还有这个鹿茸山药酒,主要配方是鹿茸、山药、白酒,这个便宜,效果还可以,但没有上一种好。”助理药师不遗余力地向他们推荐价格贵的药酒。
“我说实话啊,考虑到您的工作…”说到这里,药师小妹妹尴尬地顿了顿,她强迫自己将脸上的笑容放大:“您对这种药酒的需求还是挺高的,贵点,质量好,效果好,对吧,您的老板…”
药师小妹妹偷偷打量冷脸美人宁知秋,咽口唾沫,续道:“对您肯定也更满意了。就是这么个理儿嘛,要赚钱就得把身体调理好啊,这方面您得重视起来。”
短短十分钟,助理药师尴完了她这辈子的尬。
江别宴伸出手指头,娘们儿唧唧地戳了戳宁知秋肩膀,做小伏低地哈着腰,羞羞答答地说:“阿娜答,你说选哪个?”
助理药师:“…………”啊…啊那答?!!!
这是什么奇怪的男同情趣她不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不懂但是好兴奋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药师小妹妹眨巴一双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满脸“我一定能逮着冤大头卖出高价”的小心机。
宁·美人·老板压根没细看,一抬眼扫过去,特别霸道总裁地来了句:“都要。”
药师小妹妹的激动写在脸上,要不是有人在,她能原地三百六十五度回旋蹦高附带半空七百二十度周体旋转最后一个半膝点地完美落幕。
“这样啊,二位稍等,我请前台过来清点,您要的都给您打包起来,我们这儿超过四位数可以免费送到家,办会员打九点九九折哦!”
小妹妹甚至沉不住气的比了个耶。
九点九九…江别宴疯狂吐槽,和不打折有区别吗?!
“你们老板呢?”宁知秋忽然开口,顺着江别宴的剧本硬演。
他顿了顿,清清嗓子,特别高贵冷艳土大款不差钱儿,开口就是:“店里最近生意好,要得多,在你们这儿包货,能让你们老板出来谈谈吗。”
药师小妹妹刚入职不久,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单,当时就震惊住了:“鸭…”得有多少啊?
“呀!”小妹妹及时改口,挽尊道:“您要得多,那没问题,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打电话告诉老板。”
江别宴蹭来蹭去,娇滴滴羞答答地来了句:“阿娜答,我想多来点。”
“……”宁老板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冷漠矜高无比。
但假如这时候,江别宴扒了他的衣服,就会发现,宁知秋全身上下都长满了鸡皮疙瘩,提拎起来一抖,能掉满地儿那种。
宁知秋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
江别宴安安分分地缀在他身边,老实巴交当挂件,不再开口了。
药师小妹妹冲出去打电话了。
没多久,她兴高采烈地窜回来,心情激动:“二位请在休息室稍候,思榆姐马上就过来!”
“思榆?”江别宴惊讶地说:“曹庆荣的女儿,她是老板?”
助理药师眨巴眼睛,斟酌着解释道:“曹老板还是我们大老板,但是他另有要事缠身,药店的事务都交给思榆姐打理了。”
“哦…”江别宴随口追问:“曹老板干啥去了啊?”
药师小妹妹单纯懵懂,不疑有他,老实巴交地承认道:“曹老板信佛,在城东白云寺礼佛好几年了,常住佛寺,鲜少回来。”
江别宴震惊:“他信佛?!”
宁知秋冷冷地撇了下嘴角,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临到头了反而开始信佛了。
药师小妹妹点点头:“是啊,我带你们到休息室坐会儿吧,你们要喝什么?”
宁知秋:“凉白开。”
江别宴举手:“我和他一样。”
休息室在二楼,空间不大。
助理药师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江别宴意有所指:“曹老板为什么礼佛?总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宁知秋不咸不淡地说:“不知道。”
“……”江别宴靠回椅子里,食指轻敲扶手,他扭头望向玻璃窗外。
这药店店面确实很大,能和中型商超一较高低,药品种类也极为齐全,分门别类地归置在售货架上,方便顾客寻找。
助理药师送来了凉白开,江别宴口渴,一饮而尽,宁知秋一口也没喝,冷冷地觑视着楼下。
十多分钟后,曹思榆到了。
她上身白西装,下身米白荷叶边包臀裙,看上去非常商务,很干练的女强人模样。
曹大姑娘其实很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毕业之后,曹庆荣就慢慢把打理药店的事儿交给了她,自己跑去白云寺礼佛了。
曹思榆接手连锁药店以来,兢兢业业扩大市场,和医院签订购销合同,在各大门店推广医保消费,扩展线上交易平台。
平心静气地说,她干得很不错。
宁知秋对曹思榆有些印象。
他上高中那会儿去柜台拿药,曹思榆还是个初中生。
小姑娘搭着板凳在门口做作业,有些题不会做,就问宁知秋,宁知秋因为池雪说要报恩的缘故,便耐着性子给曹思榆讲题。
曹大姑娘真不是学习的料,光一个辅助线,画的东倒西歪就算了,完全不理解什么叫对称辅助线。
宁知秋每回去柜台取药,最怕碰见曹思榆写作业。
他的数学够不好了,曹思榆比他更烂,俩人对着一道初中题大眼瞪小眼。
宁知秋问她会了吗,曹思榆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特别理直气壮:“不会!”
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以至于宁知秋每次回忆起曹家,除了那些害死人的假药,就是曹思榆每天都不会的数学题。
江别宴眼尖,一下就认出来:“那个是不是曹思榆?”
烫梨花卷的女人一进来,药店里搞服务的药师都涌了上去,将她团团包围住。
曹思榆摸了摸药师小妹妹的头。
“思榆姐,大客户在楼上。”小妹妹一脸邀功。
曹思榆把包包放在柜台,步伐优雅地踏上楼梯。
“长得还挺漂亮。”江别宴客观地评价道,无意中瞥见宁知秋的脸色,求生欲当场爆炸:“但跟我老婆比起来,就是女娲零分作业!老婆颜值赛高!”
宁知秋:“……闭嘴。”
江别宴摇晃尾巴,笑眯眯地拉上嘴链。
曹思榆推开玻璃门,商业微笑道:“我听小陈说,是二位想进购药酒?”
宁知秋原本背对休息室入口,闻言回过头来,视线冷漠地投向曹思榆。
曹思榆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上前一步,猛地停在原地,如遭雷亟。
“你……”很显然,她认出了对方。
哪怕过了十四年,在曹思榆的脑海里,永远留下了少年的身影。
以至于当他的眉眼长开后,她依然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他。
雌雄莫辩也好,英俊朗然也罢,在曹思榆的深刻记忆中,宁知秋那样的气质,无人能取代。
“宁…哥。”曹思榆激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但宁知秋实在太冷漠了,浑身上下都在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尤其是对曹家人,宁知秋压根懒得拿正眼去瞧。
曹思榆遭到了冷遇,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耳根通红,尴尬地说:“好久不见,宁哥,你要买酒啊?你、你什么时候回榆西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宁知秋挑了下眼梢,无甚情绪地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曹思榆咬了咬下唇,双手在身前不安地交握,仔细看甚至能发现她眼底的有些泪意。
但曹思榆终究没有落泪,毕竟过去了十四年,再深刻的铭记也会在岁月的不断流逝中,化为自以为固执实则早已平淡的执念。
曹思榆轻轻叹口气,望向宁知秋对面的江别宴,愣了愣,有些尴尬地说:“这位是?”
把整张脸都蒙住的江演员,当场毫无负担地开演:“我毁容了,因为技术好,老板才肯留下我,不能见人,不好意思。”
江别宴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地加了句:“我是丑八卦呢。”
曹思榆:“…………”
宁知秋懒懒地掀了下眼帘。
曹思榆那脸色有点奇怪,一阵青一阵白,还有点难以启齿:“我听小陈说,你开了那种店子,所以才买补肾壮阳的药酒,这位…呃…是你的…伴儿?”
光看外形,曹思榆的想法和小陈如出一辙,宁知秋怎么压得住啊?!
曹思榆仿佛联想到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搬了凳子在两人跟前坐下,抬手用力按住玻璃茶几,难以置信道:“宁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以前多高岭之花啊!
在曹思榆心目中,没有比宁知秋更像神仙的人。
永远都乏善可陈的表情,不怎么喜悦,也不会哭泣,没有难过或者大起大落的激动,喜怒哀乐不行于色,宁知秋永远都是平静的深井。
从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视角来看,宁知秋比成年人还可靠。
他答应的事,从来不会推脱。
比如给她讲题,哪怕曹思榆故意一次又一次地画错辅助线,宁知秋也会毫无情绪地擦掉她的错误线条,再加一次地讲解这道题该怎么做。
宁知秋总是很有耐心。
曹思榆心血来潮捡来的流浪狗,养了两天就给忘记了,每天都是宁知秋去喂食,雷打不动,直到流浪狗因为犬瘟去世。
宁知秋总是很尽力,尽力把每件事做到完满,直到他实在无能为力。
就像池雪没有钱去大医院看病,宁知秋一天跑五份零工,二十四小时最多睡个四小时,天不亮就跟着早餐店摊主去挣钱。
曹思榆在马路上碰见他,宁知秋都那么累了,还是强撑着帮摊主做事。
小小的曹思榆看到了宁知秋脸上大大的黑眼圈。
宁知秋不怎么爱笑,她很少看到他展露笑颜。
除了那位少年出道的明星回来,他和他一起放学回家,夕阳下,偶尔会露出弥足珍贵的笑颜。
直到宁知秋高中毕业,结束高考后没多久,池雪离去——
曹思榆再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笑意。
那么高岭之花的宁知秋,桀骜矜高、清静自持的宁知秋,怎么就变成老鸨了?!
曹思榆风中凌乱,捂着自己的心口,含泪发问——
“宁哥,HIV筛查做了吗?我们店里可以做,两百块一次当场出结果,打包有折扣,买二送一,熟人会员打九折,积分够了还能免费再做一次哦!”
宁知秋:“………”
江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