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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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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曹思榆精心准备了一桌好菜,精挑细选了这家店的精品菜系,哪个贵挑哪个。

下午六点半,宁知秋和江别宴踩着点到了。

曹思榆特别开心,忙前忙后地端茶送水,直接抢了服务生的活计。

直到宁知秋勉开尊口:“坐下吧。”

“欸。”曹思榆脸蛋红扑扑的,隔了一个座位,坐到宁知秋右手边。

最上首那个位置留给她爸曹庆荣。

餐厅雅间的装潢非常讲究,日式榻榻米,刚好可以容纳下他们四人。

朝向公园的百叶窗一打开,夜里凉风扑面而来,隐约能闻到忍冬花的香气。

角落摆放了占地面积不大的石缸,几只大腹便便的金鱼自由自在地游弋。

石缸上悬着竹筒,竹筒承载流水,有规律地敲打石缸边沿。

精致的屏风绘制了日本仕女泛舟荷花池的图样,屏风上两行俳句却是汉字:透过纸窗破洞,看银河。

宁知秋看完,默默腹诽,真行,图文完全不相关。

约好了六点半,但曹庆荣还没到。

曹思榆问宁知秋:“宁哥,饿不饿?要不你先吃点儿?”

“……”宁知秋随手捻了枚粉嫩的和果子,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江别宴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宁知秋。

曹思榆奇怪地打量着江别宴,又瞅瞅心无旁骛吃东西的宁知秋,终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疑惑地问:“宁哥,上次我就想问问,这位是谁啊?真是你店里的员工?你真的开鸭…店了?”

鸭店?

宁知秋嘴角小幅度地抽了一下。

和果子太甜了,他吃着有点腻,没吃一半就放到纸巾上,懒洋洋地靠回身后的墙壁:“不是。”

他倚过去时,江别宴眼疾手快,十分周到地在他背后垫上软枕。

江别宴之殷勤,实实在在地震惊了曹思榆:“这、这人是…不是你的员工,那他?”

——那他对你这么好?这么周到?

曹思榆嫉妒得眼睛发红,内心抓狂,恨不得原地翻滚腾挪三百六十度,但考虑到她今天的雪白系淑女穿着,默默地强忍住了。

“我不明白…”曹思榆低低地埋怨:“那时候你为什么说走就走,再也没回来。”

宁知秋微怔,眼角余光瞥向她。

江别宴摘了口罩和墨镜:“小妹妹,因为他那时忙着和我结婚。”

“……!!!”曹思榆豁然起身,撞翻了果汁,汁水洒到裙子上,她着急忙慌擦拭,为了扯纸巾,整个人又扑回圆桌,形成了突如其来的跪倒姿势。

江演员宽宏大量、和蔼可爱:“哎呀嘛,快平身,怎么行这么大礼呢?瞧你给我整的,夺不好意思!”

曹思榆盯着江别宴的脸,足足三秒钟,她干的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机,当场检索江别宴。

好家伙,脸是一样的!

“……”曹思榆想起来了:“是你!?”

江别宴微笑,笑得非常假,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去了,笑眯眯地说:“是我。”

曹思榆拍案而起,怒发冲冠:“渣男!”

江别宴:“…………呵。”

曹思榆如临大敌,凶恶地瞪着江别宴,江别宴轻蔑地回视曹思榆。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至于挑起争端的宁美人——

欧,他在品茶。

他优雅地端起了紫砂制的茶杯,杯中盛放了上好的黄茶,取新春第一抹嫩芽,积聚了一个寒冬的能量,经过充分的日晒,吸取了整个早春的精华,千里迢迢送到他面前,泡成了这一杯茶。

如果他的姿势不够优雅,他的神情不够虔诚,他的注意不够专注,那简直对不起这每斤价值高达六千块的蒙顶黄芽。

狭室里,瞬间安静到只剩下宁知秋啜饮茶水的波波声。

“继续啊。”宁知秋慵懒地说:“看我干什么?你们接着吵。”

“哼!”曹思榆坐回去,江别宴冷笑。

曹思榆指着江别宴,跟宁知秋告状:“这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啊宁哥,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你?他每次回来,看你两眼,又匆匆去忙他的,连阿姨走的时候他都不在,他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江别宴抱臂,比泼妇他江演员能输?!

偶像包袱很重·受过专业训练·不会轻易对情敌发火的江巨星当场反唇相讥:“是啊,我不是好东西,不像有的人,就不是个东西呀。嘴上哥哥哥叫得可亲热,背地里靠她爹赚来的昧良心钱哦,读书打扮旅游享受生活啦。现在还有脸跑到受害者面前嘤嘤嘤你不怪我吧,我是无辜的呜呜呜,您可太无辜啦!是那种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呢!雷峰塔见了您得倒,法海见了您得跪,那天上的神仙都要为你下凡的啦!我不得给您鼓鼓掌?Fine, fine, fine!”

江别宴三拍一顿,以一套规律且侮辱性极强的巴掌结束了他的江氏相声。

这一口川普混京话夹杂吴侬语再来点英式腔调。

曹思榆直接气哭了。

宁知秋目瞪口呆,僵硬地扭转脖子,视线停留在旗开得胜、一脸得意的江别宴身上,默默咽口唾沫。

此人决计不能招惹。宁知秋垂下眼帘,又喝了一口黄茶。

江别宴冷眼觑视曹思榆,毫不掩饰他的嫌恶,催促道:“你爸怎么还不来?赶紧吃完赶紧走了,和你们曹家人呼吸同一个地球上的空气,只有晦气!”

江别宴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曹思榆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偏偏无法反驳,江别宴虽然牙尖嘴利,但他并没有说错,这才是最气人的。

“……”曹思榆吸吸鼻涕泡,求助般望向世外高人宁知秋。

宁知秋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知道不想管”,他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说:“打个电话吧。”

曹思榆连抽好几张纸巾擤鼻涕,摸出手机给曹庆荣打电话。

她一连打了好几通,曹庆荣都没有回应。

“无人接听。”曹思榆抬起头,错愕道:“爸不会反悔了吧?这门亲事他不想要了?”

宁知秋掀了下眼皮,眼尾稍稍吊起来:“什么亲事?”

“……”曹思榆摇头,下意识隐瞒:“没什么。”

宁知秋沉默,不再追问。

曹思榆起身,下了榻榻米出门去打电话。

江别宴斜撑侧颊,歪头凝视宁知秋:“你说,他不接电话,是不是怕见你?”

“……不知道。”比起这个,宁知秋更好奇:“你怎么知道,曹庆荣赚黑心钱?”

江别宴立刻坐直身体,一五一十地坦白:“嘛,那天我感觉理发店大叔话里有话的,怕你在,他不好说,把你放下后就去找他了。”

宁知秋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哦…原来他知道啊…”

——知道了却不告诉池雪母子,连一句提醒都没有。这就是明哲保身的市井凡人啊。

江别宴骤然反应过来,五指猛地攥紧,狠狠一砸桌子:“操。”

宁知秋倒没有太大反应,可有可无地说:“正常。曹庆荣家里本来就有关系。”

“人人都为自保,那谁来保护你和池雪阿姨?”江别宴气上头,愤怒地反问他。

“……”宁知秋嗤笑,恹恹的语气:“像你说的,自保,自己保住自己。”

不然能怎么办呢?

连老天爷都没有看着他和池雪啊。

他们这些人,在角落里呆的太久,就被命运遗忘了。

好事轮不上,喜事轮不着,伶仃起落,形影相吊,转眼也熬过了十载春秋。

到头来,哪怕老天爷听不见,也只能固执地祈祷,希冀着来来去去,终有尽时。

江别宴又给他斟满黄茶:“多喝热水。”

宁知秋把杯子推回他面前,话里有话:“我喝够了。”

话音未落,曹思榆面白如纸地摔进来,扑到宁知秋面前。

如果没有桌子拦着,她也许会无助地扑进他怀里,就像小时候爹不亲娘不爱哥不疼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宁知秋,犹如贪婪的蚁虫抑或跗骨之蛆,汲取他身上最后一点点温度。

“出事了…”曹思榆说着,大哭出声:“宁哥,爸出车祸了!”

江别宴心神巨震,下意识回头望向宁知秋。

宁知秋的表情其实很少,无论怎样的大起大落,都很难令他激动到面目全非。

他就那么平静地、缓慢地抓住了茶杯,推到曹思榆面前,仿佛是一件并不严重的祸事,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喝水,冷静,谁跟你说的?”

“交警!”曹思榆并没有接过水杯,她浑身剧烈地哆嗦:“给我打电话,下午五点四十左右出的事,路过半山腰,出租司机把车开出护栏,就那么…那么…翻下去了——”

宁知秋缓慢地呼吸着,沉声问道:“人呢,还活着吗?”

曹思榆痴傻般,呆呆地跪坐在那里,天旋地转,她难以承受,麻木而机械地张了张嘴:“没有…当场…当场就…死了。”

“……”宁知秋垂低眼帘,十指收紧,用力地捏住了茶杯,太过使劲,以至于骨节都在发白,他的面色隐隐发青,断断续续地说:“你…那你…尽快去处理这件事。”

“人在医院里,我先过去!”曹思榆惊醒般跳起来,哭着赶去医院。

那一瞬间,宁知秋仿佛苍老和衰败了,他背靠墙壁,神情冷漠而倦怠。

江别宴什么也没问,上前抱住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柔声安抚:“回家吧,咱们回家了。”

回到伴山别墅,江别宴弄了鹅肝给他填肚子。

鹅肝没有处理好,宁知秋又是个嘴挑的,一点点腥味都受不了,平常他连鱼片粥都不喝,吃了一口实在咽不下去,吐到纸巾上,连喝两大口水,诚恳地建议:“要不你就放弃亲自下厨这事吧。”

江别宴呜呜呜地哭了半天。

曹思榆没再来找过他们,或许正忙着为曹庆荣料理后事。

宁知秋陷进落地窗前的欧式软椅中,百无聊赖地刷剧。

窗外是阴天,对于夏季来说,阴天绝对是个非常完美的天气,褪去燥热,凉爽的微风吹进屋内,整个人心旷神怡。

江别宴坐在他对面,专心致志地剥核桃,间或站起来喂进宁知秋嘴巴里。

宁知秋似乎在接受江二狗的侍奉这方面,越来越心安理得了。

对此,江别宴不仅毫无怨言,甚至乐在其中。他有点子照顾人的天赋在身上。

江别宴把核桃肉掰碎了喂过去,宁知秋两眼盯着屏幕,自动自觉地张开嘴,那双粉嫩嫩的唇让江二狗心痒。

他喂着喂着,自己的手指头就进了宁知秋嘴里。

宁知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咬的东西不对劲,惊醒般掀起眼帘,微微蹙了下眉心。

江别宴知错不改,食指在他齿关间挑逗般游走,俯下身耳语:“知知,你的舌头好软。”

“……”舌头不软的那叫死人。宁知秋松了牙关,扭头躲开。

江别宴按住他的后脑勺,逼迫他抬头,在宁知秋毫无防备时,自作主张地来一套法式热吻。

宁知秋抱着平板,仰着头,脖子上扬,没一会儿就酸涩了。

江别宴偏偏不肯休止,哪怕宁知秋没有回应,他也自得其乐地追逐着对方。

唇齿相接带来了滚烫的热意,江别宴卷住他的舌尖,勾勒他的上颚,像个刷子一样刷上自己的气味,留下确认领地的记号。

江别宴按住他的肩膀,环住他的腰,臂膀与劲瘦的腰肢磋磨,衣服的布料在肢体上擦蹭,凉爽的微风变得热烈,宁知秋白皙的皮肤浮出薄薄一层汗水。

“去床上…”江别宴松开他,抵着他湿润嫣红的唇,低声诱惑。

“…不。”沙哑惶惑的回答。

宁知秋扭头,回避了对方过于灼热的目光,他感到一丝丝不安,把视频进度条划来划去。

江别宴起身,就在他背后杵着,呼吸粗重而急促,半晌,他去了卫生间。

江别宴回来时,又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剥核桃。

这次江二狗规矩多了,只喂碎核桃,不喂手指头。

傍晚,家里来了客人。

覃爻站在门口,他身后的谢珣斜斜靠着路虎,路虎特别彪悍霸道地占据了整条道路。

谢珣嘴里叼着根烟,一副土大款但是流氓的架势,一边抖腿一边打量江别宴。

江别宴无视了五百年前和土匪是一家的谢珣,望向覃爻,态度还算客气:“有事么?”

覃爻虽然不怎么笑,但他整个人有种温和的气质,与他身上的清寒奇怪地融合在一起,会莫名其妙地令陌生人感到某种秘密不会被透露的安心。

“来拜访宁编,他身体怎么样?”覃爻问道。

江别宴心念微动,宁知秋受伤这段时间,除他以外,也只有覃爻这个临时朋友关心吧。

“……进来说。”江别宴自作主张地邀请他:“知知应该很高兴见到你。”

覃爻淡淡地笑了笑:“我的荣幸。”

江别宴瞥了眼谢珣,谢珣虽然在笑,但他的笑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你们聊,我等覃爻。”谢珣叼着烟囫囵道。

江别宴也没有邀请他上门做客的想法,甩上了别墅的门。

谢珣嘟囔:“火气这么大当心没老婆。”

宁知秋在小花园看剧,覃爻的声音插进来:“宁编,在看什么?”

“!”宁知秋你回头,看到覃爻时,眉目间露出肉眼可见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覃爻,过来坐,最近在忙什么?”

“局里的事儿,我在行政帮忙,送材料交报告之类。”覃爻在他身边坐下,两张并肩的椅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宁知秋难以置信地打量他:“你打杂?屈才了。”

覃爻咧了下嘴角:“没什么屈不屈才,拿多少钱干多大活。”

宁知秋略一思索:“随遇而安,挺好。”

覃爻点点头,忽然说:“白云寺回城有段国道,前两天出了车祸。”

“……”宁知秋蓦然回头,望向覃爻,茫然地问:“出什么事了?”

覃爻两手交握,撇了下嘴角,语气平静而寡淡:“一个临时出车的出租司机,载了药店老板回城,路上刹车片坏了,司机带着老板冲撞护栏,从半山腰掉下去,两个人都死了。”

宁知秋倒抽一口凉气:“是么。”

覃爻眼也不错地凝视他,宁美人的侧颜仍是那般淡漠安静,仿佛外间就算天塌了都与他无关。

“上次,”覃爻默了默,续道,“酒店的监控被破坏,谢珣没什么发现。对那个伤害你的人,你有印象么?”

宁知秋抬头望天,看上去像在沉思,他轻轻摇头:“覃爻,为了我好,不要问了。”

覃爻意味深长地说:“宁编,我的律师工作不在大陆,而是港岛,我学的是英美法系。我的职责不是守护真相,而是维护当事人。”

“……”宁知秋若有所觉,指间颤了颤,再次将恬静安然的目光投向他:“覃律师…”

覃爻笑起来意外地温柔,也很漂亮,就像眼见着一朵最雪白的蔷薇在碎金的阳光下盛放。

宁知秋是颜控,重度晚期那种,有江二狗盖章认证。

“……”宁知秋有些动摇,他握紧了平板,垂低眼帘,最终什么也没说。

覃爻说:“保重。”他起身告辞:“下次再来看望你。”

宁知秋也站起来,将他送到小门前,欲言又止,“下次见。”他感激地道别。

“我和谢珣关系不好,所以也不会事事与他分享。你需要照顾好自己,直到做成你想做的事。”覃爻伸手与他紧紧一握:“再见。”

宁知秋真心实意地笑:“好。”

覃爻出了别墅。

谢珣已经抽到第三根烟了,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没有发现。”覃爻冷着脸道。

谢珣一愣,咧开嘴角,嬉皮笑脸:“没有就没有呗,又不是让你去当间谍,就是跟你好朋友见个面嘛,这可是经过你同意了的!”

覃爻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谢珣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覃爻!”

覃爻头也没回地挣扎。

谢珣拽人挺狠,力道大到不容反抗,一把将人拖回来,打开车门塞进去,关门上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覃爻咬牙。

谢珣钻进驾驶座,回头冲他龇牙笑:“回去了!”

路虎轰轰轰冲回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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