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弟弟十七岁的生日宴。”正中央的讲台上,安名羽拿着话筒说道:“不过很可惜,弟弟身体原因无法亲自到场,但是各位的祝福在休养的他一定能感受到的!”
她的弟弟安初阳六岁那年出了车祸,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就连身体都不是很好。
那场灾难将那个年仅六岁的小男孩变得沉默寡言,甚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不过在座的各位并不关心这个,也不在乎生日宴的主角到底有没有在场。
因为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来给一个残疾送上生日祝福,而是打探消息,拉拢名家。
所谓的生日宴,只是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噱头罢了。
就连安名羽本人也不在意,她和她的弟弟根本就没有感情。
夏白收回目光后重新看向二楼,这次不仅是那个白发男站在那里,严洄也出现在了扶手旁。
注意到他的视线,严洄朝他弯了弯唇角。
夏白默了一瞬,向严洄回以一个微笑。
另一道来自席川的眼神里的敌意好像更重了。
宴会还在热闹地举办着,拉拢投资,探听敌情的事在每个角落进行着。
突然,在宴会的中央,一个巨大的黑影“碰”的一声,从天花板重重的砸了下来。
每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结果一看就傻了眼,当场就被吓白了脸色。
宴会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些人开始四处逃窜,整个会场变得拥挤起来。
夏白透过人群看向正中央,将那些人吓得吱哇乱叫的黑影实则是一个人。
不,确切点说是一具尸体。
看样子是个男子。
“大家稍安勿躁!”安名羽的萝莉音响起,但是却不见她的人影,“不要惊慌,我们很快就会把事情解决。”
夏白眯了眯眼,逆着逃散的人群朝中央靠近,也因此看清了尸体的形态。
那是一具干尸,周身灰暗,腹部低陷,只剩下一具干瘪的皮肉包裹着骨头。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衬衫上也没有看到干涸的血迹。
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看上去是个成年人。
干尸的形成需要干燥或是无空气的环境,哪怕在夏季也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可是圣城这几日的天气一直都偏潮湿。
夏白抬头看了眼这具干尸的上方,毫无征兆地突然坠下,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只是头顶只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亮堂的灯光差点闪瞎眼睛,看不出来能将尸体藏在哪里。
另外,能在安家的生日宴上动手脚,十有八九是熟人作案。
当然,夏白并不关注这些,凶手是谁,死者是谁都与他无关。
就在他准备抬腿离开现场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他身边匆匆忙忙地跑过,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夏白怎么说不过是个未成年人,被这么一撞,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糟糕!若是现在被撞倒,指不定被流动的人群给踩扁。
就在下一秒,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拖住了他的后背,顺便牵住了他的手。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红茶味。
头顶传来一道略带关切的声音:“怎么如此不小心?若是受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夏白凝滞了半秒,看向眼前的人,“……先生怎么在这?”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楼上和那个白毛谈笑风生,怎么出现在这儿?
严洄扶稳他后放下了背后的手,牵着的手却没松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要在你身边陪着的。”
呵呵,居然把他当小孩子。
夏白扯了扯嘴角,看向中央的尸体。
别说一具干尸,哪怕是巨人化的尸体他也不怕,谁需要你陪?
“你好像并不害怕?”严洄在询问他,目光却落在中央。
现在才看出来吗,蠢货。
“为何要害怕?”夏白看向他,挑了挑眉,“难道说……先生在害怕吗?”
“若是先生害怕的话,手借您也不是不行。”
要是不怕的话就麻溜的把他的手放开。
“哈哈——”严洄看向他,“是啊,先生怕的要死呢。”
嘴上说着害怕的某人脸上却带着玩味的笑。
“严总真是好雅兴。”旁边传来一道带有些讥讽的声音:“居然陪着小孩在这里……观赏尸体。”
严洄没有转头,反倒是夏白看向声音的源头——是楼上那个白毛。
对上夏白好奇的视线,席川斜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严洄旁边。
“席总说笑了。”严洄依旧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是严某太过害怕,小家伙在安抚严某。”
小家伙?
席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夏白。
居然用这么亲昵的称呼,这个小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嗤,你严洄还会怕这个?”席川冷笑道。
他还会不知道严洄这个出了名的变态,杀人放火,剥皮拔骨的事做太多了,居然有脸说“害怕”。
恐惧的人群基本上已经跑光了,最惹眼的中央只有他们三人站在那里。
“各位好像对我家里的事很感兴趣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萝莉音。
安名羽阴恻恻地看着三人,“其他人都走了,三位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要破坏现场,还是改邪归正想替安某破了这个案子?”
她毫不留情地赶客,“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三位离开吧。”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三人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一动不动盯着中央的安名羽一甩马尾,潇洒离开。
推开大门,外面早有一辆车在等着她。
坐上车,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在后座上,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
等她坐下,少年便开了口:“处理好了?”
明明是少年的外貌,声音却很嘶哑,像是很久没有开口与人交谈过。
“自然。”安名羽挑了挑眉,“拿人钱财,□□。只要钱给到位,什么事都能替你处理好。”
“呵呵~”少年看了眼自己用毛毯盖住的腿,“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我只对钱感兴趣。”安名羽眯了眯眼,伸出手捻了捻,“任何不能换成钱的东西都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扔掉。包括你,安初阳。”
——
“小家伙,你就先回去吧。”别墅门口,严洄这么和他说道。
夏白停住脚步看向他。
“我还有其他事情。”严洄看了眼腕表,俯身揉了揉他的头,“当然,若是你晚上害怕得睡不着,随时可以联系我。”
之前,严洄给了他一部手机。能上网能联系上人,倒是真不怕自己做点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严洄坐上车,夏白朝他挥了挥手,“先生晚安。”
转身走进别墅的时候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蠢货,谁会害怕的睡不着?
别墅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没见到其他活人。
夏白坐在沙发上,解锁手机看了眼热搜。
按理说安家生日宴上惊现死尸这件事应该会在热搜榜上才对,可事实却是关于这件事毫无动静。
看来是被压住了。
嗯……反倒是“席川一身红裙出席安家生日宴”这件事被讨论的热火朝天。
席川……那个人他是第一次见,但是那人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若是有机会还真想和他玩一玩。
想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以及看着严洄的眼神,夏白转了转手机,随后勾起了唇角。
下一秒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向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两秒,很快就被接通。
“怎么了小家伙?”手机那头传来严洄温柔遣倦的声音。
夏白扣着手机沉默了一会才颤抖着声音道:“……先生,我有些害怕,您能回来陪我吗?”
那边居然诡异的沉默了。
夏白后知后觉般慌张道:“抱歉……先生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陪?我没关系的,先生可以不用回来……”
屏幕那头传来严洄一声安抚性的轻笑,“别怕,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夏白隐约听到一句“那人是谁”,声音有些耳熟。
夏白看着黑屏的手机,玩味的笑了笑。
“那人是谁?”
夏白没有听错,在听到严洄要离开时,席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某位害怕的小朋友罢了。”严洄收起手机,没再看他,“席总,严某就先告辞了。”
“对了。”严洄突然回头,“东边的那块地若是席总想要,还得拿出点诚意来。”
席川紧抿着唇看着严洄坐上车然后离开。
他口中的“小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一个电话就让严洄回去。
就连在生日宴上的时候也是,那时明明在严洄身边的是自己,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一楼的那个身影上。
在出了事故后也是第一时间就下了楼,穿过人群到了那小孩的身边。
像严洄那样的人也会有感情?
席川觉得有些好笑。
……
夏白没想到严洄口中的“马上回来”并不是说着玩的,就在挂断电话五分钟后,大门便被打开了。
“先生。”夏白看向门口的严洄,“若是您有事可以不用回来的。”
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不需要你回来。
“小家伙不是害怕吗?”严洄走到他旁边坐下,“我当然要回来。”
之前说不害怕,怎么可能现在就怕。
如此拙劣的谎言不是一眼就能看穿,他不信严洄不知道自己在演戏。
夏白抬眸,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这双眼睛一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最深处的情绪一直让人捉摸不透。
“不早了,快去休息吧。”严洄突然开口,伸手执起他有些长的发丝,在手上轻轻捻了捻。
“我会在这守着你的,晚安。”